汝沙看着空碗，笑了笑又端起了碗道：“我就先出去了。”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她拉门，手有些颤抖，我看在眼里，笑了笑，谁能对未来的事情说的准呢！

老君没皮没脸地住下，就在我的对面。每天出门都会看到他出门，两个人打了个照面，我匆匆忙忙下去找汝沙和夫元小香，老君每次都跟着我。有些无奈，却又不能拿他怎么办，回头瞥眼，瞪着他。老君脸皮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厚了，也不管我看不看他，低着头，好像什么都跟他没关系一样。

有时候真是想臭骂他一顿，但看着他装无辜的表情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在珠城过了这样的日子足足二十天。

我不知道妖孽会不会想我，但我一点也没想他。

我和老君一直不说话，可他时时刻刻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夫元和小香关系越发好了起来，小香原本很想和老君在一起玩，但看我不高兴，也嘟起小嘴，再不说话！

老君也想笼络小香，小香在我不在的时候倒是对老君好，我在的时候，立即躲得很远。有时候夫元也会说：“明珠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自己不想和他在一起，总不能让小香也不能和老君在一起吧。”他看着我，一副想教育我的面容。我笑，点了点头：“你说的对，那你也和他在一起好了，我的事，不要你管。”

一提到老君的事情，我就会尖酸刻薄起来。

不是我想让小香不和老君在一起，只是……我真怕老君会做出什么其他的事情，唉！有时候真想一走了之，再也不看见老君。夫元笑了笑：“你说你这人。”

“我这人怎么了？”把他的手指拍开：“你别想教育我。”

“我就教育你。”站在阳台上，他戳着我的脑门，瞪着我：“你就欠教育。”

“什么我欠教育。”大眼瞪小眼，我抓着他的衣袖使劲摇摆：“你要是这么讨厌我，就和那妖孽一样，不要再理我了，不久醒了。你混蛋。”男人都是混蛋，要么伤害女人，要么嫌弃女人。

我到底有什么不好了？

夫元愣了愣，骂道：“你还牵挂那小子。”

什么叫我还牵挂那小子。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了。他抓着我的手腕，低头看着我：“明珠，我是真的希望你好，我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谁往心里去啊。

点了点头，看看他的手，他愣了愣，松开，轻轻一笑：“你说这几天汝沙都去了哪里，老不见人？”

对啊，这几天都没怎么见到汝沙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门被推开，汝沙端着一碗鱼汤进来，看到我和夫元，稍稍一愣：“夫元也在啊。”把盘子放在桌上，汝沙笑了笑，指着鱼汤道：“来尝尝。”

我看着鱼汤就不喜欢，前几天一直在吃，今天汝沙怎么又想起做鱼汤了，无奈看着夫元，心里有些不高兴了，夫元耸肩，表示无奈。

汝沙笑了笑：“你还愣着做什么？”

“汝沙，你又去哪里抓的鱼？”夫元坐到椅子上，汝沙给他盛了一大碗，笑道：“我去集市买的。”夫元愣了愣，眯眼看着。我小小地在心里笑了笑，看着夫元的模样，又看到汝沙给我盛了一大碗，委屈地指着自己的肚皮：“汝沙，你看，我都被你养胖了，你快少弄些给我，我尝尝味道就好。”

汝沙抬眼不高兴地瞪着我，骂道：“你这死丫头，说什么呢？我做的鱼汤是你胖了的原因吗？你不知道喝鱼汤不会胖的吗？”不高兴还骂人了？

点点头：“行，我喝。”

被汝沙逼着，我和夫元把鱼汤都喝了个干净，揉着肚皮坐在椅子上，喘不过气来，汝沙问：“还行吗？”

我和夫元不敢说真话，只好点头：“好喝。”

汝沙高兴了，拍着手在原地转了两圈，拍着手：“好喝就行，好喝就行。”

我看着汝沙，低下眼希望她就此作罢，夫元刚松了口气，汝沙便拍手：“明天我还做这个。”我和夫元一起对望，咬着下唇，喝鱼汤喝到想吐的滋味还真不是人能承受的。

小香推开门，看到我和夫元坐着，汝沙站着，笑道：“汝沙姐姐，姐姐，哥哥。”小嘴巴甜的跟吃了蜜糖一样。汝沙笑了笑，上前捏了捏小香嫩嫩的脸颊，笑道：“明天姐姐给你做鱼汤喝！”

小香点头：“行啊。”又对着我们做了个鬼脸。

我看汝沙把所有的难受都发泄在了我们身上，她端着盘子出去，小香立即过来坐到我的身边，轻声道：“我明天会出去，所以……不用喝。”

我拍了他的脑袋：“你出去，我们怎么办，我们喝吗？”回头看看夫元，夫元蹙眉：“你个小家伙，你不想喝答应干嘛？”小香一脸的痛苦状，把脸靠在我怀里，撒娇：“姐姐，你不知道，喝了她的鸡汤，我会拉肚子。”

夫元笑，挑眉。

汝沙爱上了做鱼汤，过了两天，汝沙神色慌张地回来，老君的房间就在我的对面，我刚出门就看到汝沙瞧老君的门。“你干什么？”我问，看着汝沙憔悴的面色。

汝沙一边敲门，一边回头看着我，道：“子慕的妻子要生了，可是难产，估计不行了，我来跟老君要一颗仙丹。”凡人吃仙丹？能受得住吗？

我看着汝沙焦急的面容，仿佛看到了徐子慕妻子的面容，有些事情非我们所愿，但要眼看一个生命离去，我们做不到。如果妖孽的皇后也这样，说不定我会和汝沙一个样子。

她还是忘不了，似乎比我还忘不了多少。

“老君，你开开门。”门敲着，我听着敲门的声音，只觉得一声声地砸在我心上，傻瓜，那是他的女人，你急什么？“你别急！”我安慰，回头看到正在上楼的老君。老君看到汝沙和我，问：“干什么？”嘴角带着些笑，他在我身边出现我似乎没有好好观察过他，已经有些沧桑的感觉了，似乎一直过得都忧心忡忡。

汝沙上前，喘着粗气，一把抓着老君的手，道：“老君，摆脱你了，救救一个人。”她抓着老君的手紧紧地，下了楼。楼均回头看着我，眼神带着些许疑惑，但很快消失在我眼前。

每次看到老君，都不免想起妖孽的模样。

不是健康的，那么惨白。

不是我不想想起他，只是不敢。

那么多的生命波折都是因为我，我不敢再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扰乱他的生活，他现在和皇后在一起，不是好好的吗？有人爱他，有人疼他，也不用时刻担心有人算计他。多好！走下了楼，我想一个人走走，一个人静一静，生命力太多的人，你要记住哪一个人也不容易，要忘记一个人更是不容易。

时间会慢慢淡去的。

比如妖孽。我觉得总有一天，他会从我生命里淡出的！

可是我怎么舍得他离开我？怎么舍得他即将从我的生命里完全消失。但这也许是注定，或许我变成一个吸血鬼，或许他成了仙人。

如果某一天我死了，他也死了。

然后我们会重生，一起营造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我不喜欢那么多波折，总是让我们颠沛流离，总是让我们失去原有的幸福。也许一开始一下凡就是错误的！这样的姻缘，我还真的不想，也不敢去想！

妖孽，你不会知道我有多想和你在一起，更不会知道我有多眷恋你！也不会知道，是这种眷恋让我下定决心离开你。不回去你的身边，只希望你过得更好，只希望我也能从苦痛的记忆里走出来。

如果你过得好，放弃你，又能算的了什么？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到了城边，是一片大湖泊，比那天汝沙带我来的地方还要大了许多。有很多的树木，有很多的石头。湖面一片平静，看着这样的湖面，我似乎也安静了许多，眯眼笑着，看着脖子上的明珠。

我生命里的人，注定要离去，是不是？

找了一块大大的石头坐了下去，脑袋上的柳条不停抚弄我，我抬眼去看，竟是一棵千年古树，修成了精了。

“姑娘，什么事情这么不开心。”是个婆婆。

我点头：“没有，我开心。”

那婆婆在树里面，也不露脸，咂咂舌：“你当我老太婆看不清楚啊。这里一天来多少不开心的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嘿嘿笑了一声，似乎遇上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如果真有开心的事情，我真的不会来这里了。

看到汝沙那么不顾一切地想要去救徐子慕的妻子，我才会明白汝沙有多么多么爱徐子慕，爱到什么也不顾了。我不知道徐子慕是怎么想的，但看样子，确实是舍不得汝沙的。

那女子，总比皇后好。皇后不做坏事，但抢了我的人，还在我面前挑衅，故意让我伤心，真是可恶！抬眼看着婆婆，道：“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男人，我很爱他！”

婆婆看着我，点了点头，示意我继续。

“我们一千年前就在一起了，他开始的时候对我不好，后来对我好了！”我嘟唇，想起他从前的冷漠，还咬我的舌头！那是第一次亲密接触吧，现在想想都还觉得羞人呢！

婆婆笑了笑，点着头。

“后来，他说我单纯，说他没有喜欢过别人，让我可以喜欢上他。我……就交出了自己的心。”那时我很傻吧，笑了笑，时间过去地实在太久，我差不多忘了，可是说起来，又觉得仿佛就在今天发生过的事。我指指自己的心：“当时我给他挡了一剑，后来他傻乎乎地把心都给我了，他现在没有心。”我说着说着，就有种哭的冲动了。抬眼看着婆婆：“然后他还把我关进了冷宫，还欺负，我过得不好，他也不管我，后来我又出去了。然后，我怀上了他的孩子，他却要疼惜别的女人了！孩子没了，我和他的关系就没了。我要上天庭去了，他知道我快要死，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说到我们的回忆，我就想把身上的水都给哭光。

说我们之间的事情，真是莫大的折磨。

婆婆仔细听着，点了点头：“丫头，你别哭。”

我擦了擦眼泪，笑道：“他被关了七百年，我丢了七百年的回忆，后来见到他了，我就什么都响起了。他为了救我，把我推出去，自己死在了山洞里。”我说着，又哭了起来。真是没用！

婆婆也跟着我哭了，一滴滴的大眼泪掉落下来，我抬眼看着婆婆：“你哭什么啊？”

婆婆道：“我……我感动啊，这男人真好！”

她擦了把眼泪，擦了把鼻涕，道：“我这老太婆真是一辈子也没遇见这样的人啊！”

我笑了笑，遇见有什么好。两个人在一起才是最好。

“后来他被人设计，做了吸血鬼，我……嫁了人！”我小声说，对自己的行为很是后悔，抬头看着婆婆，婆婆愣了愣，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对，是我的不对。

点点头：“我知道错了！我下凡的时候他不嫌弃我，好好地照顾我，对我可好了，还因为我不再吸血！可是……被人算计了，他再也翻不了身了。”我呜呜地哭了起来，从怀里拿出丝帕擦了眼泪，大声道：“我不想和他分开，可他现在有了别的女人，马上就要生孩子了，我怎么这么命苦？”

婆婆叹口气：“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意事，小姑娘别难过了。”

我失去了最爱的人，能不难过吗？

“婆婆也爱过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始终不爱婆婆，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了很久很久，最后女人死了，是我一直在他身边守护着，你看，都守护了千年了。”

千年？

婆婆语气欣喜地说，指指我的左边。

我吓了一跳，是个墓碑。

“他死了很久了，有时候啊，不能陪在他的身边，但能看着他，也是一种幸福。”她笑的开心，我却看的有些伤心，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就是因为相爱，菜肴在一起啊。不然有什么意思呢？也许我不懂得那些所谓的大爱，但是我总能明白，强求不会幸福。

说的也是，不能在一起，但能看的他，也是一种幸福。

或许我能回去他的身边，一直守候着，你就算再怎么恨我，也要在我的身边。

只是……要看着两个人在一起，还是夫妻，真的能接受得了吗？

叹口气看着婆婆：“你到现在还爱他吗？”

“爱。”她笑，指着墓碑：“我都守候千年了，怎么能不爱呢？”她笑的很开心，看着墓碑的眼神也柔和许多，看看天气：“小姑娘，一会风大，你就快回去吧。”

我就是出来散心的，这下更不好受了。点了点头：“那我回去了。”

有个人说话也不错啊！抬眼看看婆婆，轻声道：“婆婆，我该天再来找你呢！”

婆婆点头：“嗯。”

走了两步，只听到婆婆的声音：“等了你一千年，你怎么还不来呢？”

人生难道都在等待吗？

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妖孽才肯出现在我的身边？或者，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才能把妖孽彻彻底底地忘记，这件事情不容易，我也不想。

等！

回到客栈的时候，汝沙已经趴在桌上，看着对面的老君，老君见我来，只站起身准备要走，我看看汝沙，也不再看老君，问道：“她怎么样？”

汝沙抬眼看我，筋疲力尽地伸了一个拦腰，道：“还能怎么样呢！生了呗！多亏了老君的仙丹，不然，那个女人还不知道怎么死的。”

说话这么难听，可是刚才那么着急！

我笑了笑，老君在一边说：“你刚才那么着急！”说罢，已经上了楼，我回头看着老君的背影，什么时候，我们也要做一个了断了！

汝沙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疲惫道：“生了一个男孩。”

生了一个男孩，我看着汝沙的表情，表情无所谓。如果……皇后给妖孽生了一个儿子，我会怎么做？

心有些痛，我要不要去找他？

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还要生孩子，也许我不会如汝沙一样，我可能会掀桌子砸板凳，到时候引起妖孽的不满，我不是更没有戏唱了？喝了口茶，汝沙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骂道：“你在想什么呢？”把杯子一放：“我们这情况太像了！你说是不是？”她抱怨地拍桌子：“我劝你啊，还是不要去找他了，不然，和我一样，又尴尬又伤心，一边着急，一边怨恨，这样的日子真不是我们能过的！”她擦了擦脸上的汗：“徐子慕看见他儿子，可高兴了，都没感谢我。”

我愣了愣，他怎么能这样？

“我这下明白了，男人和女人，一旦有了孩子，想断都没法！所以，以我过来人的身份劝你，不要想太多了！那个妖孽和他的女人，不是你能拆散的。”她起身，拍拍我的肩膀：“不要自取其辱，我今天真是白忙了。”

她上楼，身子瘦弱的让人很想抱在怀里好好地疼惜。

我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她说的话。

男人和女人一旦有了孩子，想断丢没法！

如果我和妖孽有了孩子……说不定也不能断了！拍了自己一个巴掌，都在想些什么呢？他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就想着这件事。

也许还在北城，也许不在了。

但他总归是不想和我在一起的，不然，不会这么决绝，我都说了那么重的话，他也不理会。把脖子往后仰，心情糟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