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俘虏攻城
李逸怀疑的看着李护,要说冲锋打仗李护仿佛有种天生的敏锐直觉,但是说道处理这些后勤事物,李护是避之不及的。
李逸说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李护笑道:“你不是说粮草不够吗?我们现在就让俘虏去攻城,发给俘虏吐蕃士兵的武器,不给盔甲,只要能够第一个攻上城头的都赏千金并放其自由,我们的军队在后面监视,凡有退后的皆斩,神威城和应龙城太小,就算吐蕃俘虏想回去两城也没有办法容纳,攻下了两城是好事,就算打不下来,一是消耗了两城的士气和兵力,二是减少了我们手中俘虏吃粮的人口,何乐不为?”
李护的笑脸李逸看来简直是狰狞无比,不过李逸喜欢这个主意,李逸摸着下巴说道:“要是吐蕃人群起反抗怎么办?他们的人数可是比我们的军队多。”
李护笑了,裂开的嘴里白白的牙齿仿佛放出了毫光:“那更简单了,每次出战只用一万俘虏,怎么也比不过我们的人数了吧?只要能够在这种战斗中活下来的,都编成一个营,名字就叫前锋营吧,都是精锐了,待遇就等同我们唐军,这样淘汰一遍之后就可以得精锐一营,以后攻城的时候就用这前锋营即可,我们大唐的宝贵士兵的鲜血不就可以不用流了?”
李逸眼睛亮了,手一拍说道:“好主意啊,还要给这些前锋营士兵一个盼头,可规定在前锋营作战三年以上的即可获得自由,并且赏地赏银,走留随心,这样他们反弹的几率就会小得多。”
两人相互看看,都笑了,这样,一个日后李佐国手下亡命之徒最多的死营的前身前锋营在两个无良将军的谈笑中成立了。
此时李佐国正在临时扎营的帐中阅读一封八百里加急信件,帐中陈设简单,李佐国身穿布甲盘膝坐在铺好的地毯上面,面前一个装有食物的盘子,盘中的面饼和肉动也没动。
李佐国看完手中的信件,伸了个懒腰,本来凝重的表情放松了下来,将信随手丢在了地毯上,自言自语道:“终于还是来了,看来李建勤他们的出手反而帮助了安禄山下定了决心啊,来就来,准备了那么长时间,等的就是这一刻。”
说完李佐国拿起地上的盘子,大口的吃喝起来,地上的信纸随着帐门口吹进的微风抖动着,信是李嗣业发给儿子的,安禄山在回到自己的地盘之后,在一个月之前起兵反唐,这比李佐国记忆中的安史之乱要提前了几个月,不过李佐国现在认为很多事情是历史的必然,杨国忠弄权逼迫安禄山,安禄山为了自保反叛是迟早的事情,自己在里面还是起到了推动的作用啊。
李佐国一边吃一边自嘲的想到,安禄山的这次起兵和历史上的起兵略有不同,这次安禄山手中的兵力似乎更加的庞大,身兼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的安禄山手下直接控制了大唐三分之一强的军队,总数达到了二十万,起兵时安禄山还联络了同罗、奚、契丹、室韦、突厥等民族一起合兵一处,总兵力达到了三十五万。
这可不是吐蕃人的三十五万,是战兵三十五万,号称五十万大军,兵锋所指之处大唐的河北河南州县纷纷陷落,唐玄宗在安禄山起兵三天之后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他马上命安西节度使李嗣业兼任范阳、平卢节度使,同时命安西大军准备防御,又命六皇子李琬为元帅,封常清为副帅,出兵东征安禄山,由于南征南诏,关内兵力不足,将金吾卫凑上才得兵十万。
唐玄宗就命毕思琛入东都洛阳去募兵,安禄山的兵力进犯极快,李琬的大军刚出潼关安禄山就已经打倒了城府关,距离洛阳已是不远,信中李嗣业希望儿子尽快结束于吐蕃战事,回军安西备战,同时问儿子的意见,李嗣业的意思是自己领兵先进关中以守长安,希望儿子直接过陇右道与自己在长安会师。
李佐国可是知道唐玄宗的秉性的,历史上高仙芝和封常清失洛阳而守潼关,结果被监军太监诬告,唐玄宗居然将这两个名将斩首,哥舒翰顶上去之后唐玄宗乱命令哥舒翰出潼关与安禄山决战,结果兵败被俘,从而失去天险潼关,长安因此失陷,唐玄宗的无能、糊涂和短视可见一斑了。
现在安西节度使是李嗣业了,李佐国绝对不会让自己的父亲去长安冒被昏君乱命的危险,还有可能被斩首,这种事情李佐国绝对不会做的,李佐国想好了,吃过饭以后马上给父亲回信,就说和吐蕃战事胶着,并且处于下风,为了避免长安腹背受敌,必须要解决吐蕃才能出兵长安,因此希望父亲不要轻动安西大军,等解决吐蕃之后再和安禄山决战。
李佐国认为自己父亲能够理解,吃完之后李佐国迅速写了这封信,心中还说道:“封常清乃名将,何况洛阳兵力不少,相信能够多抵御安禄山一段时间,儿定尽快击败吐蕃,请父亲还是等待儿回转安西之后再大军出发。”
李佐国看着送信的骑兵打马离开,一抹冷笑浮上嘴角:“唐玄宗这个老糊涂,现在去了长安就是送死,我李佐国打造这么一只强军不是去听瞎指挥的,就算是能够战胜安禄山,也不是现在。”
李佐国马上命令拔营出发,要赶夜路快速前进,马上解决可吐蕃人之后时间和主动权就在自己手中了。
都丹气喘嘘嘘的坐了下去,攻城的士兵已经退了回去,都丹是桑央嘉措手下亲兵百人队长,这一天以来唐军发动了无耻的进攻,神威城墙高堡坚,才抵挡住了唐军的进攻,为什么说无耻?
因为进攻两座城堡的士兵全部是吐蕃俘虏,唐军发给吐蕃俘虏最简单的刀枪,然后给了攻城的云梯,就驱赶吐蕃俘虏前来攻城,不知道唐军给这些吐蕃俘虏许了什么愿,一个个吐蕃俘虏都拼死向前,那个疯狂的劲头简直是比在原来的军中海妖勇猛,守城的吐蕃士兵当然也不可能客气。
毒烟、擂石、弓箭、金汁,毫不留情的向攻城的同胞倾泻,由于攻来的吐蕃俘虏装备太过简单,一袭布衣加上手中的刀枪,所以守城的军队没有费多大力气就打退了三次进攻,每次吐蕃俘虏的进攻都要在城下丢一千多具尸体,城上的守军的伤亡不过百十人,吐蕃守军开始还有精神对着远处列阵的唐军叫骂,说是唐军无耻用俘虏来攻城等等。
很快的吐蕃人发现不对了,这种攻城每次都是一万人左右,间隔时间很短,几乎没有让城墙上的守军休息的机会,都丹现在已经是第七次击退自己原来的同胞的进攻了,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去。都丹觉得自己的双臂似乎都要抬不起来了,左右的手下也是一样的情况,一屁股坐下去就不想起来了,就连上来送饭的伙夫抬着食物到了面前都没有人起来去拿吃的。
轮换的吐蕃士兵已经在往城墙上面走了,桑央嘉措针对这个情况也将手下的士兵分成了三队轮换,但是在人数吃了大亏的情况下就是体力消耗非常大,这样的直接后果就是伤亡大大增加了,原来前几次进攻吐蕃守军不过损失百十个,最后这一次的进攻俘虏们差点登上了城头,光是都丹手下的一百名士兵就在刚才的一战中死去了二十一个,受伤的三十多名,都丹的这个百人队可以说是失去了战斗力了。
都丹的左肩被一只长枪戳伤,虽然草草的包扎了一下,现在已经又出血了,都丹费力的站起身来,抓了一个馒头,然后招呼自己的士兵开始起身下城休息,城外唐军组织进攻的鼓声又响了起来,都丹此时已经麻木了,他算了算时间,唐军如果这样一直不停的进攻,自己还能够休息一个时辰左右就又要上城防守了,都丹不知道下一次上城自己还能不能够活下来,肩膀的伤口似乎突然疼痛得难以忍受了起来。
李护正骑在战马上面吩咐手下传令准备照明,李护决定夜战,现在看来消耗战术简直是非常可行,不但神威城内的吐蕃士兵伤亡渐渐加大,城墙上面的兵力也不足了,而且这样进攻了好几次之后,退回来的吐蕃俘虏们脸上甚至都有了一点期盼。
因为李护让他们饱餐并且挑出了作战勇猛的俘虏发给了衣甲,人就是这样奇怪,只要有一线的希望,还有差别对待,顿时这些吐蕃人就会毫不犹豫的对自己的同胞挥动手中的武器了,开始的时候不是没有反抗和逃跑的,但是每次一万人的进攻队伍武装到牙齿的唐军可是能够轻松的对付,斩杀了超过三千不肯攻城的吐蕃俘虏之后,吐蕃人屈服了,嚎叫着对神威城发动了决死的进攻。
这种攻城是双方都在消耗,唐军在乎这种消耗吗?不在乎,反正死的都是吐蕃人,而吐蕃俘虏不进攻是死,进攻还能够有一线活下去的希望,唐军事前也说清楚了,攻上城头的第一人赏金千两,并回复自由身,出力攻城的吐蕃人回来之后会有热饭食,在经过了前几次进攻之后,吐蕃俘虏们后面做的就熟练了,人只要第一次做过违背自己本心的事情,第二次就没有那么难做了。
最勇猛的吐蕃俘虏不是那些原来的军人,反而是吐蕃奴隶们,他们说实话对于吐蕃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们并无好感,反正是活在烂泥中了,为唐军卖命也不坏,这些在攻城中出力最多的吐蕃人马上就被区别对待了,唐军有专门的士兵观察攻城吐蕃人的表现,这种吐蕃人回来之后马上被指派成为吐蕃俘虏的军官,发给更好的武器,还有铠甲。
用吐蕃人管理吐蕃人,效果一下就出来了,很多原来的吐蕃下层军官一看,原来的奴隶居然成为了自己的上司,于是本着保命,出工不出力的吐蕃军人也开始努力进攻杀敌了,攻城的效果就好了起来。
堆在神威城下的尸体已经厚厚的一层了,吐蕃俘虏们现在眼中已经没有了麻木或者恐惧,当唐军的军鼓再次敲响时,身穿唐军步军铠甲的吐蕃俘虏开始踢打坐在地上的吐蕃俘虏,让他们起身,然后简单的一列队就呐喊着冲向了神威城。
李护看着这个场面笑了,扭头对身边的李逸说道:“看看,这些俘虏还是很好用嘛,比我们的士兵都要积极,而且吃苦耐劳的能力出众,实际上是好兵啊。”
李逸放下正观察城上动静的望远镜,说道:“城上的守军疲惫了,要不要我们自己的部队出击,估计一次就能够拿下此城。”
李护手一摇说道:“没有必要,打下外围的两城还有一座更加难打的石堡城在哪里呢,这十几万俘虏我看全部轮几遍就能够淘换出几万精兵,再攻石堡城,那么我们的战士就根本不用伤亡了,吐蕃人真是不错,送来了那么好的十几万兵啊。”
李逸说道:“晚上进攻怕会有逃跑的俘虏,不如将骑兵撒出去,防止逃跑,俘虏营那边也要防备好,免得大暴*。”
李护说道:“那你去安排一下………….”刚刚说道这里不远处攻城的队伍突然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李护和李逸抬眼望去,原来神威城的一面城墙已经有吐蕃俘虏攻上去了,后面的吐蕃俘虏士气大振,纷纷往这面城墙聚集,城下的黑点越来越多,起码聚集了攻城的吐蕃人的一半。
李护说道:“看到没有?守城的吐蕃人疲劳了,只有几千人怎么比得过我们十几万大军的厉害,拖也拖垮了他们了,吩咐再派休息好的一万人上去,命令传给这些吐蕃人,谁砍下主将的首级就是我大唐的正规军官,封校尉。”
迅速准备好的一万吐蕃俘虏冲了上去,他们都知道了这个封赏,前面攻城的吐蕃人也在一队吐蕃传令兵的大喊下知道了这个消息,于是吐蕃俘虏们疯狂了,哪怕面对的是曾经的站在自己头上的吐蕃军队他们也完全没有了惧怕,本来吐蕃人在高原上的生活就苦,要不然那能够老是想着要向富庶的大唐进攻呢?
吃苦的永远是底层的百姓,从古至今亦然,所以俘虏们对于唐军的封赏渴望不已,甚至士气大涨,而且自己人已经攻上了城墙,神威城看来是危在旦夕,这样还不上去抢功?
第二个两万人冲了上去成为了神威城的最后一根压垮骆驼背的稻草,城上的吐蕃人奋力抵抗了,但是从一大早开始他们一直打到了现在,城中的兵力只有五千多人,虽然前面的吐蕃俘虏战斗力不行,但是你就算是捅猪捅一天恐怕手都会抬不起来吧?
毫无悬念的神威城被攻破了,城破的时候都丹带着自己仅剩的三十几个士兵找到了躲在房中的桑央嘉措,桑央嘉措正跪在一尊佛像前面念经,他选择了逃避,仿佛外面的攻城战不关自己的事情一般,唐军的强大彻底击溃了这个一心想要建立功勋的年轻将军的心理,自己经营多年的骄傲,自己的百战精兵,在唐军雷霆一击之下成为了笑柄,目睹了伤亡惨重的逃亡之后,当时抱着一死之心的桑央嘉措没有出成城,被拉回来的桑央嘉措封闭了自己,就在房中不停的对着佛像念经。
浑身是血的都丹双手持了一把刀尖都断了的横刀冲进桑央嘉措的房间,大喊一声:“将军,唐军驱赶俘虏冲进城了,赶快上马走,南门还没有丢失,我们冲南门还有一线希望。”
桑央嘉措像是完全没有听见自己手下这个忠心耿耿的军官的话,还是在念经,连跪着的姿势都没有一丝改变。
都丹大急,上前一把拉住桑央嘉措的手就要将他拉出去,桑央嘉措才抬起头看了一眼都丹,都丹一下差点被吓得放了手,那是一双怎样绝望的眼睛,桑央嘉措的眼睛中完全是死灰一般的感觉,仿佛这个身体已经只是躯壳了,灵魂已经不在了。
看着这个自己追随了三年的吐蕃最年轻的将军,都丹的心却沉了下去,他放开了桑央嘉措的手,一屁股坐到了门边,浑身的伤口一跳一跳的刺疼起来,都丹觉得自己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干了。
“错了吗?难道我们错了吗?根本不该来招惹大唐这个庞然大物,”都丹没有答案,桑央嘉措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外面都丹的手下大喊起来:“快将将军拉出来,那些叛徒马上就要杀到了,前面的弟兄顶不住了。”
都丹看了一眼嘴里还在念念有词的桑央嘉措,外面的火光让他的脸忽明忽暗,原来英俊威武让都丹每次见到都有一种为他而死的脸现在全部都是木然,都丹大吼一身站了起来,抓起了丢在地上的横刀冲出了房门。
都丹和自己手下最后的八个人守在了桑央嘉措的门口,前面的街上潮水般的冲出了无数的吐蕃人,他们的脸型是那样的熟悉,他们也是吐蕃人,不过此时这些吐蕃人身上穿的唐军的铠甲,手里拿着唐军的武器,脸上狰狞的只想拿到桑央嘉措的人头,那是最大的功劳。
都丹没有退后,他和手下的吐蕃士兵迎面冲向了那一片黑色的浪潮,那是穿着唐军衣甲的吐蕃人,都丹和他手下的八个士兵没有翻起任何浪花就被淹没了。
房中桑央嘉措还在念念有词,一名身穿唐军铠甲的吐蕃俘虏冲进了房间,突然看见了桑央嘉措,他突然害怕得退后了一步,然后这名吐蕃人发现原来令人惧怕的,高高在上的副帅,大将军桑央嘉措居然一眼都没有看他,表情麻木,这名吐蕃人原来也是军中的低级军官,见过桑央嘉措的。
见到桑央嘉措没有动静,吐蕃人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神情,门外又冲进了十几名吐蕃人,他牙齿一咬,这份大功只能是自己的,横刀高高的举起,一刀就劈向了面朝门外还在念经的桑央嘉措,城市中火光闪烁着,桑央嘉措脸上似乎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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