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的炮击让石头城的城墙垮塌了一半,但造成的伤亡并不算大,而且,高孝瓘本就不想让这十万大军死伤过多,否则将对南方的统治不利。
重炮只轰击了一阵便停了下来,却也将陈倩惊的眼皮直跳。
清晨的薄雾看不见究竟是怎么回事,却不断有紧急军情传到大殿。
“报,天降雷火霹雳,石头城的北面城墙已经被摧毁,齐军似乎在连接浮桥,其速度之快前所未见。”
“齐军有多少人马?”
面对皇上的询问,探子低头不语。
“探,再探。”
“遵旨。”
“江岸布阵,放火船烧掉齐军浮桥。齐军一旦过江,趁着他们没有站稳脚跟,没有布置阵型的时候,将他们全部歼灭。”
陈倩怒气冲冲,齐军人马有多少未知,前日还没有,昨日突然冒出一大片的营帐,两边的船只都不敢动,但凡过江的探子,都被驱赶远离营地,自然也无法探清楚。
“吴明彻呢?为何还未回来?”
“章昭达守卫外宫城,为何还未来报齐军动向?告诉他,一定不能让齐军渡江。”
面对皇上的质问,大臣们噤若寒蝉不敢回答。
大臣们可以看出来,位置越高权利越大,则越怕死,害怕失去手中的无上权利。
但此刻大臣们还想着如何应付,万一齐军破了城,会不会和侯景之乱一样?
石头城离长江大堤三十丈不到,紧紧挨着江堤。
内宫城离石头城仅有五里,外宫城则沿着江岸修建,齐军若是登陆过江,立刻会笼罩在城墙的弓矢范围内。
陈倩很想去宫墙上看看,大臣们一听吓了半死,纷纷跪拜恳求阻拦。
这让陈倩更加生气,戎马一生的他,可是在敌军之中浴血奋战过,如今却不得不听朝臣们的苦劝。
他甚至觉得这些臣子的胆子太小,但他也觉得大臣们说的对,万一有个好歹呢?
没处撒气的他大骂齐贼,心中不停腹诽,高孝瓘那小子果真惦记着大陈。
禁卫斥候跑到江边,只看见齐人的战船,左右拖着浮桥缆绳,随着船只的移动,那浮桥一块接一块的被拖下水,齐人的士卒们跑来跑去,拿着固定的爪钉一块块衔接,那浮桥接连速度前所未见,此刻已经随着大船到了江中。
焦急的禁卫斥候看看江岸,如今江岸上一个百姓都没有,而不远处的石头城城墙,也坍塌了好大的一块。
士卒们纷纷惊诧的探头探脑,私底下议论纷纷,天降流火可不是好兆头。
连城墙都被流火击垮,流言迅速传播,士气瞬间降低了不少。
眼看着齐人的浮桥铺设过半,士卒们无心思打仗,反而被齐人架桥的大船吸引。
“章昭达将军,皇上命令放火船烧掉齐军浮桥。”
“现在放火船早了些,等即将架好的时候,火船才好顺流而下。”
“皇上的敕令,将军还是执行吧,否则下官不好回复皇上。”
章昭达冷眼瞧着禁卫,都是征用的民船,就算船再多,那也是百姓的产业,好多渔民就靠着小渔船过日子。
但想到若是不执行便是抗旨不遵,章昭达唯有妥协。
“派人上船即刻出发,再寻渔民征召几条小船,记得多给些补偿。”
“属下这就去办。”
至于是不是有人贪墨银钱,章昭达如今也管不了,总之手下的几位副将还算是可靠。
很快,有六条小船划离了江岸。
小船顺流而下的速度太快,几位士卒拼命的摆动浆和舵,想将小船往江中靠拢。
还未到江中,划桨的便先跳下水,快速的往回游,点火的掏出火折子引火。
一阵呼啸声传来,江面上一片水柱,六条小船顷刻间成了碎片。
章昭达目瞪口呆,脑子里立刻反应过来,这齐军的新武器霹雳弹,恐怕已经到了极其匪夷所思且恐怖的地步,若是所料不错,一旦浮桥架设完成,自己所在的外宫城城墙,绝对会变成石头城一样。
此刻的章昭达懂了,石头城不过是个警告。
他越想越害怕,心底升起了一股无力感,若是齐军的霹雳弹足够,整个建康城都在其霹雳弹的范围内,关键是霹雳弹从何而来都不知道。
“砲车呢,拉出来了没有?给我对准那边的船和浮桥,给我打。”
“将军大人,用重弩吧。”
咆哮的章昭达坚信,一定能守住城池。
而他咆哮的原因,则是他心底有相反的念头。
他无法理解,齐军为何选择最难的地方进攻。没有人会选择正对着城池强攻,江滩在一箭之地以内,而船只靠岸后根本无法集结,也没有办法快速布阵。除非齐军有把握能强攻,或者元帅是个不会带兵的傻子。
砲车投出石头和火油罐,但准头实在太差,十个也投不中一个。
第一轮石头和火油罐刚投出,章昭达便听见尖锐的破空声从对岸飞来。
根本没有看见是什么,却让他心中一紧,赶紧转头看向砲车。
一片飞沙走石般的雷霆,砲车附近二十丈内,已经成了数了个坑,原本的砲车和士卒,只能找到碎片,就连附近的石头房子,也尽数坍塌。
留给章昭达的是深深地震撼,这种力量前所未见,而且可以如此精准,让他怀疑齐军是不是躲在天上,或者天上的神仙在帮助他们,要么就是极厉害的巫术。
士卒们更怕,天降流火正好打中砲车,这不是老天爷都在帮齐人么?
一刻钟时间,齐人船后的浮桥架设,已经快完成了接近七成。
章昭达眼皮直跳,他担心齐人会以诡异的方式进攻。
“火船准备好了没有?赶紧点燃了顺江放下去。”
“得令,属下这就去。”
天上很快响起了刺耳的破空声,几条火船被炸成了碎片,这让城墙上的士卒们脸色再变。
担心,阴郁的气氛在军中蔓延,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会炸什么地方,但大多数人都明白,城墙绝对是第一攻击目标。
看着齐人的怪船不断靠近江岸,弓手们不停的擦拭着手上的汗水。
紧张的气氛之中,那怪船靠了岸,哗啦一声巨响,船头被放下,变成最后一块浮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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