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夜对夜的告别十九(1)
正要入睡,苗圃推门进来,调色盒往桌上一丢,啪地关掉我正听得云里雾里的“**”。我暗自庆幸自己的利落,被吃完的食品被我收拾的无影无踪,否则我真不知道怎么面对苗圃,以往,都是有好东西吃时,都是我们俩在一起的。
“你怎么来了?想入伙吗?陪我写下去。”
她说:“我想,我们打扮得了这壁墙。”
“哦,我的宿舍墙壁就要成你的画板了。”
过去学画的日子,很是羡慕周先生客厅里的巨幅油画。那时候想得多多的。住后有堵墙属于我,非把它弄得漂漂亮亮不可。我不稀罕什么“岁寒三友”。也不在乎那些圣母圣子,好在人类数千年的文明文化,其他花样多的是。孔子站在河边说“逝者如斯乎”就不错。后来虽说没摸画笔了,但初衷一直没变。上星期央苗圃说,我也知道空白是永远的艺术行为,不是我这小地方来的人没见过世面,只不过墙壁白生生的刺眼睛。她推说长几米的壁画,难把握。对着空空的墙壁,我一直很苦恼。
“今天动笔吗?”我目光灼灼。好像要盯她到墙壁上。
“嗯。”她垂下那双欧洲流落过来的眼皮。
扑过去揽住她的腰,我欢喜雀跃绕着她转。欠是欠优雅,但我才不管那么多。如果她属于娇小玲珑那类,我肯定会照着电影中的那样张开我的双臂。可她一米六六的身段,就算抱起来也转不了圈,这方面我是个识务者。
“快停下,你这样,我有自投罗网的滋味,快停下。”她嚷。
我多少有此尴尬地站着不动。吉他、窗帘、老木床,红砖房里的一切都蠢蠢欲动,都涎皮涎脸——同上礼拜在池塘边一样,我又一次失去吻她的良机。
“他又来纠缠,怎么打招呼都不听。还扬要见见你。”苗圃苦眉愁脸。她一管管地往桌子上掏颜料,说得笨重兮兮的。
“哦?谁?你的男朋友吗?”我诧异。
“来s大后刚认识的,好像很有钱。不过我没感觉,不过我常常在他面前说起你。”苗圃说。
“理性些看,该庆贺。”我扶她坐到椅子上,翻箱倒柜找袁娜喝剩的果珍。
“只不过纠缠这个词呢,万万用不得。多难听?万万用不得。要知道,求爱是迄今为止人类保存得最诗意的风俗习惯。”话一出口,我自己也觉得半土半洋。
那男孩算个小白领,人长得三分像豹子头林冲。一年前承蒙女上司小灶爱抚,转眼成龙。问鼎年轻姑娘的条件差不多一一具备。我听猪说过他曾抱着被苗圃当面退回的布娃娃从三楼面不改色走出艺术系的花边小事。对于白领的信心和脸皮,我一直暗自称臣。倘若有他一半的修行,当年我就不会落荒而逃,也不会走到今天这鸟地步。
“他人很绝。你最好先跟保卫科通通气。”说着她站起来目测墙壁,“你上学放学小心些为是。”
“通什么气?说他谋算你做未婚妻?那我也没安好心。”晃晃茶杯,我阴奉阳违,“打架吗?你没见我一身牛力气?”
话虽说得斩钉截铁,红颜祸水的风俗画还是蒙太奇般闪现在静悄悄的墙壁上。第一次享受“士为知已者死”的魅力,我全身热血沸腾。
望着她柔弱的腰,我偷偷慌了。在成都时的天荒地老,也是由于别人的横加干涉而夭折的。女人的软弱,已经给了我血的教训。
我提心吊胆地站到她身边,紧紧挨着她,深怕她倒似的。她丝毫没察觉我的不安,扭着腰站起来,左手靠在墙壁上,正正规规地写下一个“最”字。
“苗圃,这个‘最’说明什么?”我盯着那个字一动不动,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转向她的脸。
“你说呢?你说它说明什么?”苗圃反问我。我想了想,“最爱”、“最想”、“最真”、“最好”、“最恨”……一连串儿关于“最”字的词汇在我的脑海里翻了一个滚儿。
“它应该代表着唯一,对吗?”我试探性地问她,手里捏着一把汗。
“也许。不过,你别想得太多,也别把这个字的涵义延伸到我们俩身上,我明确地告诉你,我们不可能。”苗圃表很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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