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嫪毐落网了?还让我这个新手审他?审一次就赏十万钱?”
昏暗的牢房中,作为穿越者,并有着两天半狱卒经验的赵牧一,凌乱了。
“可不敢乱说!”
“还得先给狱掾分七成呢!”
一旁的红衣狱卒,立马警惕的捂住了赵牧一的嘴。
狱掾,是囹圄的头儿,相当于后世的监狱长。
官不算大。
但如果是七国中最大的囹圄,坐落于秦国都城咸阳的咸阳狱,那就不一样了。
就连造反失败,逃亡五个月依旧被捕的大秦长信侯嫪毐,都要归咸阳狱的狱掾管辖。
“可以不去吗?”
犹豫再三,赵牧一还是纠结的问出了口。
也许别人会欣喜若狂,而他只想推辞,因为他已得长生之道,现在一心只想低调发育!
最好能在咸阳狱窝个几十年,上百年!
长生不是不死。
免疫不了刀枪棍棒,也做不到百毒不侵。
身为狱卒。
不用服徭役,也不用上战场,还有稳定的收入,还没有什么人关注。
而且。
这个大秦,跟历史上的还有些差距,有武道修炼一说!
等他练到无敌再出山。
岂不更稳妥?
穿越过来的十八年间。
每隔几个月。
他就能听到有人讲述各种强者的故事,还有一次,听闻大秦老将军蒙骜,在战场带头冲锋,一剑挥出竟有三尺剑气,斩敌十二!
副将王翦攻城破门时,肩抗城门为将士开路!
这让他心神向往。
但是。
家传的体弱,加上一次意外的落水,让他的身体埋下隐疾。
不仅无法练武,常年卧病在床。
更是丢掉了前世记忆。
随着不断长大。
前世记忆虽有恢复,但也七零八落。
直到父亲前段时间病逝,他极度悲痛晕厥后,梦到一名老者,前世记忆这才完全恢复。
可还没整理好心情。
就又接到狱掾的命令,匆匆来咸阳狱任职,接过父亲的班。
没想到。
居然是让他来审讯嫪毐!
万一嫪毐真吐露了什么重要情报,上面一个高兴,直接提拔他怎么办!
不行。
坚决不行!
“谁让你是扒皮鬼的独子,狱掾都盼着你来很久了。”
“都想看看,你学到了你爹的几成本事。”
“走吧,九爷。”
红衣狱卒拍了拍他的肩膀,催促道。
他不由得无奈。
狱卒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铁饭碗。
不仅自己过得舒坦。
还能传给后代。
他家从曾祖那代起,就有人担任狱卒。
到了他父亲这辈。
因为手段厉害,还被人称为“扒皮鬼”。
面前这位红衣狱卒。
乃是父亲生前的至交好友之一,张山石。
他九爷的名头,也是张山石一次醉酒后打趣所取。
叫着叫着。
一群长辈都这么叫他了。
“张叔,我这有点紧张,怕出岔子,耽搁了要事啊!”
思来想去,他直接找了个借口。
“说的在理。”
“你爹名头这么响,刚来咸阳狱也对着刑具吐了两天。”
“这样吧。”
“狱中还有一个紧要的,我先带你去练练手。”
“听说他在男女之事上也有一手,可能跟嫪毐学过一些滋补气血的法子。”
“你要是能审出个一二来,倒也差不多了。”
张山石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然后,便领着他出了歇息的地方,往一处走去。
滋补气血?
赵牧一顿时就来了精神。
父亲说过。
那些武者靠的就是打磨气血,才有了强健体魄。
而他的身体气血本就不足,又太过虚弱,像是四下漏风的屋子,更加留不住气血,如此循环,怕是也活不到三十。
可要是能滋补气血。
说不定还有转机!
张山石边走边介绍着。
“咱们咸阳狱,一共分为六个署,地位越高,关押的字号越靠前。”
“署前有署人看守,归我管。”
“狱中巡逻,有更人,归你李叔管。”
“你爹是差拨,在我跟你李叔上头,不过你年纪小,狱中也没合适的人手,就空着了。”
李叔同为他父亲的至交好友,名为李柱。
赵牧一刚进咸阳狱时,就是李叔领着找狱掾报到的。
不知不觉中。
二人边便到了地方。
那是一间破落的小房间,还没正常牢房一半大小,站在外面,都能闻到极为刺鼻的血腥味。
扫上一眼。
更是能看到许多造型古怪的刑具。
张山石正要进去,却被赵牧一拉住。
“张叔。”
“要不咱俩打个赌。”
张山石不免疑惑。
“赌什么?”
他信誓旦旦的道。
“赌我不用动手上刑,不跟犯人说一句话,就能让犯人乖乖交代。”
张山石乐了。
“当了这么多年狱卒,我就没见过有谁光站那,就能吓得犯人主动交代的。”
“你爹也不行。”
“况且,里面还是狱掾亲自审过的,顽强至极。”
“你要能做到。”
“我这根用了多年的鞭子送给你。”
说罢。
张山石就取下了腰间的长鞭。
光是靠近。
就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
一枚枚细小的倒刺,更是挂满碎肉。
显然见证了不少历史。
赵牧一摇了摇头。
“这根鞭子,可远远不够。”
“我要是赢了。”
“张叔你想办法,帮我在狱掾那说说话,免了审嫪毐一事,如何?”
张山石愣了愣,旋即笑骂。
“你这小子。”
“别人想要这机会,都求之不得。”
“行。”
“想你也有自己难处,我就找你李叔顶了这事。”
“说吧,要我做些什么?”
他神秘一笑。
“只要我问话时,张叔照常回答便是。”
这下。
张山石更是满头雾水了。
不多时。
约定好的二人,便进了审讯的地儿。
一名衣衫破烂的中年人,被绑在木架上,衣服破烂处,填满了凝固的血块。
“还不快放了我!”
“可知晓我的身份,长信侯车夫!”
“要是侯爷知道了你们的所作所为,定然叫你们全家人头落地!”
二人刚一出现,中年就疯狂的叫嚣起来。
啪——
“老实点!”
张山石随手就抽出腰间的鞭子,甩了一下。
中年人咬着牙,双目赤红,一点也不惧,直接对着张山石就是一口血沫!
“九爷。”
张山石无奈的简单擦拭下,下意识的就要把鞭子递给赵牧一,却突然想起了赵牧一的话,手僵在半空中。
赌约在前。
赵牧一自然没有接下鞭子。
面前的犯人,比想象中的棘手,似乎还不知道长信侯嫪毐被抓的事。
都说车夫是主人的脸面。
显然。
车夫的底气也全然倚仗嫪毐。
若是他将嫪毐的事曝光,说不定车夫一下就萎了。
但。
他暂时不打算这么做。
而是扭头询问张叔。
“张叔,山头送的礼足不足?”
张山石犹豫后,坦然回答。
“没多少礼,也没什么东西。”
赵牧一点点头,心中有了数。
刚才二人说的,都是牢里的行话。
山头指犯人。
东西指刑具。
礼则是礼钱,指犯人上交的财物。
同样是上鞭刑。
是用泡满盐水的鞭子,还是用寻常鞭子;是十鞭算六鞭,还是六鞭算十鞭;是吃足了劲甩,还是空中炸响听个声。
全看犯人的心意,也就是上供的礼钱的多少。
哪怕单纯关押,犯人也得吃喝。
同一桶粥。
分到犯人碗中时。
是汤多粥少,还是粥多汤少,狱卒的手抖不抖,都大有学问。
在狱中。
一座座山头,可都埋着金疙瘩,上刑,也被称作打钱。
审讯厉害,打钱多的狱卒。
在咸阳狱备受尊重不说,爬的也快,比如他的父亲。
他刚才询问张叔。
也是在思考该怎么下手,下多重的手。
张叔的回答很直接。
放开了干!
他开始在一堆刑具前转悠,口中还在念叨。
“张叔,怎么没见铁抓?”
张山石还有些纳闷。
“铁贵了些,狱中刑具没几个是铁的,再说了,你拿这玩意儿作甚?”
他头也不抬的回着。
“没什么。”
“自己没事做,新研究的一招。”
“剥去犯人衣服后,让犯人趴着,多浇几次热水,再用铁抓,慢慢的在后背抓着。”
“血肉会一层一层的被刷下来,很快就能见着骨头。”
张山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中年犯人的叫喊声,更显气急败坏了。
“一群蝼蚁,尔敢如此!”
赵牧一没有理会。
找寻一圈。
似乎没有心仪的刑具。
颇为遗憾的摇头,而后开口。
“算了。”
“都用不惯,我还是去外面先买些朱砂回来。”
张山石更疑惑了。
“丹砂有何用?”
他嘿嘿一笑。
“张叔,你也知道我不爱吃皮。”
“之前意外发现。”
“杀鸡时,在活鸡脑袋上开个小口,埋土里,然后往里面灌煮沸了朱砂。”
“朱砂沉得紧,会主动往下流,又痒得很,鸡受不了了,就会挣扎。”
“但因为全身被泥给裹着,走不了。”
“扭来扭去。”
“这不皮就自己脱了!”
“挖出来,还完整的很!”
饶是张山石这名老狱卒此刻听完,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脖子一阵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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