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万理之准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救赎靠在墙边喘着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塔缇亚娜的那只丢了眼球的眼眶。此时的救赎，身体刚刚恢复，虽然说他的机械臂不在，身上还小伤丛生，但看上去......他恢复了意识，最直接的证据就是，马塞尔正在救赎附近漂浮着。救赎扭了扭头，想让自己清醒些：“早料到自己会陷入濒死状态......但我没想到华胥瑶的能力已经异变的如此强大......对了，你们没有杀掉她吧？”

“本来是想杀了那女孩的，但拜海岱所赐，我没得手。”塔缇亚娜也是一脸疲惫，浑身无力的指了指旁边嬉皮笑脸的海岱。

海岱依旧傻笑着，救赎望着他，没有再说什么了。

就在刚才，在救赎狂化之际，海岱和塔缇亚娜协助他恢复了意识。海岱去寻找食物，而塔缇亚娜则成功拖延了时间，对着救赎连着释放了数次飓风裂斩，无数斩击将救赎砍得四分五裂，但多亏这样，救赎才没有造成更严重的破坏，正当塔缇亚娜筋疲力竭，无力再战的那一瞬间，海岱回来了，他一手拖着一具死尸，扔在了救赎面前，而后，他抓起塔缇亚娜就开始跑，两人躲在了一处隐蔽角落里观望起了救赎，他们一边观看着一场血腥的撕肉嚼骨，一边注意着救赎的身体，直到确认救赎吞噬了足够多的有机物，恢复了身体之后，他们才再次出现在救赎面前。

“为了一个女孩，值得死这么多人么？”塔缇亚娜喘息道：“你本可以拯救更多人，如果我是你......”

“可你不是我，你是个杀手。”救赎冷冷的说着，语调里完全没有了前日里对塔缇亚娜的拘谨与尊重。他想要系上自己的领带，却发现那领带不知在哪里断开了，碎布料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

“......你说的对。我只是个杀手。”塔缇亚娜沉默了一下，神情也回到了以往那冰凉的感觉：“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救赎似乎对塔缇亚娜的话感到很无聊：“关你什么事呢？什么时候杀手办事不要钱了？”

“好歹共事一场，这趟浑水让我淌下去算了。”

“这里不用你插手！”

“在你第二笔钻石送到我手里之前，我有权利介入你的所有事情。”塔缇亚娜指了指自己那空洞的眼眶：“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只眼睛！”

“......”救赎盯着塔缇亚娜，一脸的疑惑与不解。老半天，他才挤出一句话：“刚才是我态度不好，我道歉。”

说着，救赎站直了身子，拍了拍灰尘和血污：“跟我走吧，我们去处理处理华胥瑶的事情。”

然后，不顾塔缇亚娜那诧异的眼神，救赎给海岱使了个眼色，海岱很机灵，跟上了救赎的步伐，于是乎......跨过了灰烬与尸块，在一片嘈杂声里，救赎走到了华胥瑶的病房前。

“海岱，你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吗？”救赎冷不丁问了一句。

“嘛~”海岱笑眯眯的打着哈哈：“天知道。”

“你装傻技术可真是一流。”救赎头也不回，走进了华胥瑶的病房。

华胥瑶，正以一种毫无美感可言的姿势趴在**，她把被子踢到了床下，**着肚皮，将整个身体摆成了一个“片”字型。她的口水流了半块枕头，还不住的打着呼噜，那模样真是人间难得几回闻。但救赎就像没看见一样，自顾自的走到了华胥瑶旁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塔缇亚娜依旧不清楚救赎要干什么。

“你运气不错，华胥瑶。”救赎的手掌心汇聚起了一团诡异的洪流：“只有我能救你，而我的力量恰好比你强千倍万倍。”

“......他疯了么！？”塔缇亚娜突然明白了救赎在做什么，她猛上前一步，想要阻止救赎的行为：“你不能使用能力！”

啪——————

正当塔缇亚娜想要将救赎推开时，海岱猛地一拳，砸在了塔缇亚娜的脸上，那一拳不偏不倚，将塔缇亚娜细嫩的脸颊砸的紫青！鲜血缓缓从嘴角渗出。

“！”塔缇亚娜吃了一惊，疼痛把她的注意力拽到了海岱身上：“你这是在干什么！？”

“别妨碍救赎。”海岱微笑着，擦了擦拳头上沾着的塔缇亚娜的血迹：“你没那个权限。”

“你忘了救赎刚才的样子了么！？”塔缇亚娜忍痛怒吼道：“再放任他，他又会陷入那种濒死状态！你还有什么余力阻止他！？”

“不用管那些，真是个一根筋的孩子......”海岱无奈地甩着手，那神情仿若是看待调皮男童的恶作剧：“他有分寸的。”

“分寸！？你们还讲什么分寸！？”塔缇亚娜的声音有些发飘：“我可不来搅局了！真是胡来！”

“把你的声音放低点！”海岱恶狠狠的瞪了塔缇亚娜一眼，毒辣尖锐的眼神一时间震慑住了杀手的神经：“我再说一遍：别-妨-碍-救-赎。”

一字一句吐得切齿歹毒，海岱的架势仿若要生剥了塔提亚娜的皮囊。在他的心目中，有必要放尊敬点的人不过寥寥可数，而这个杀手，明显不在此列。

“疯子......”塔缇亚娜张着口，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你们是没长脑子么！？天啊！自取灭亡！”

“救赎才没疯。”海岱再次露出了那副阴森的笑容：“你只要看着就好。”

说罢，海岱将头扭开，故意将视线从塔缇亚娜身上拿走了，此刻，救赎依旧在使用能力。

就海岱而言，他是第一次见识救赎使用能力。以前，他只知道救赎是一个能力者，但他从不知道救赎的能力是什么，可据可信报道说，救赎的能力强度极其可怕。一般的能力鉴定仪器可以将能力强度分为1-13级并鉴定，而救赎却对此仪器无感——他的力量太大，以至于一般仪器无从检测他的力量。没办法，科学家们调试了鉴定仪器，将仪器的测定范围足足提高了五倍，结果......这机器依旧测不出救赎的能力到底有多强。

将鉴定范围扩大五倍，这已经是科学家们的调整极限了，他们无奈的摇了摇头，经商议后，给救赎的能力订了个史无前例的等级。

能力强度：14级。最强的能力者。

这便是救赎的能力水平。

“既然......你的能力无法控制。”救赎一边看着华胥瑶，一边自语道：“对真相进行如下修正：否决华胥瑶能力失控的事实，将时空校准为今日凌晨一点。”

说完，救赎收回了手，闭上了眼睛。他已经使用了能力，而现在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等待。

等待什么呢？等待那应当出现的声音。

“救赎？”华胥瑶那软绵绵的声音突然响起：“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直都在这里。”救赎睁开了眼睛：“醒了的话就说一声啊......崔晓贤对你注射了很多药物，但不管怎样，我尽了全力为你缓解了药物后遗症......身体怎样？”

救赎的语调相当平缓，他看了看周围。此刻他正坐在华胥瑶病床边上的一把椅子上，而病房外没有一丝丝血腥味和紧张感，人们带着稍显急促的步伐一走一过，没有任何恐慌，救赎望向了病房内的一块电子表，上面明晃晃的映着00:51这个时间段。

“啊......我很好......抱歉......”华胥瑶有点紧张地说道：“我真是没用......”

“是没用，真是废物死了。”救赎的眼神露着一丝疲惫：“被人抓去就算了，还连带着麻烦我们整队人马，为了搜索你，四个人重伤，为了救你，梦洛被砍了十三刀，而我还被打断了机械臂......如果我是你，在被抓住的一瞬间，我就会咬舌自尽......”

“对不起......”华胥瑶惭愧的低下了头。

“得了吧。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救赎很干脆，拍了拍华胥瑶的脑袋。

“唉？”

“当时我不该说你没什么用的......”救赎的架势像是背课文，顺手将一绺黑白相间的发丝从脸庞弹开。他的声音很低沉，像是有些身体透支：“海底基地那会儿......你绝对应当比我说的有用，我没有去考虑你的心情......这次是我的过错，很抱歉让你受罪了......很抱歉......”

救赎说着，将仅存的一只手放入了口袋里：“所以不论如何......我多少想要补偿一下你。”

“不用补偿我......”华胥瑶赶忙制止起了救赎：“为了我你都断了一只手......这样实在说不过去......”

“我断手不是因为你。”救赎淡淡的回复着，仿佛这事儿跟他无关一般。说着，他从口袋里翻出了一团闪闪发亮的碎片。

那是一团泛着紫色光辉的宝石碎片和一串扭曲变形的银链......

那是被奥杜兰毁掉的，华胥瑶最珍贵的宝物。

“那不是我的项链么？”华胥瑶有些惊讶：“怎么在你......”

“我捡到的。”救赎摊开了手心：“它很重要吧？”

“是......是很重要......”华胥瑶不免有些伤感：“但是它还是碎了......”

“没关系。”救赎一副做好了觉悟的架势：“我的人生很少破例，但我想，这一次值得。”

说着，救赎手心里的碎片开始颤动起来。

“救赎？”华胥瑶一脸惊讶：“你在干什么？”

“利用一下我的能力......”救赎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发誓过绝不为自己滥用这个力量......但现在，我似乎只是用这能力来赎罪！”

宝石碎片突然腾空跃起，在半空中噼里啪啦的撞击在了一块，继而重组为一，而那折损了的银链，也以一种扭曲的姿态恢复了原型，总而言之，这个项链残骸在救赎的手中焕然一新。

“给你。”救赎攥着那一串完整的项链，送到了华胥瑶的面前，说罢，他站起了身：“我累了。必须要休息！”

而后，他头也没回的离开了病房。

“救......赎？”华胥瑶呆呆的望着救赎的背影，他今天风风火火，比以往更难捉摸了。不知为何，她直感救赎今天很奇怪。

救赎是很奇怪，此时，他正在洗手间里拼命的呕吐着，连续使用了两次能力，似乎让他的身体出现了紊乱。

“你......使用能力了？”马塞尔不知从哪里飘了出来：“你篡改了什么？”

“......”救赎望着半空中的马塞尔，深吸了口气：“华胥瑶的能力本该发生异变并失控，让包括我在内的相当多的能力者死亡。我修改了这个事实：此刻的华胥瑶的能力虽然异变，但不至于失控。至少，我创造了一个安全环境。”

“......万理之准”马塞尔沉重的说着这四个字。

“正是在下。”救赎擦了擦嘴，嘲弄般的望着马塞尔的身形。

万理之准是救赎的能力，这项能力给予了救赎违背一切物理准则的力量。凭借这个能力，他可以随意篡改物理法则，修正既定事实，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违背守恒定律，凭空造出新物质。今天这场闹剧，便是救赎利用能力收了场：他修改了既定事实，将能力者的内蚀抹消殆尽，将一切从零开始。

不过，强大的力量都会伴有高额的代价，救赎的能力也同样，这个能力十分考验救赎本人的注意力与头脑灵敏度，稍有不慎便会造就一场灾难，此外，也是更直接的影响——每次救赎使用能力，都会虚脱到呕吐，对身体造成极大负荷，就像他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