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做军需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没有人脉背景,别说军需了。
你连官家的门都进不去。
以朱冲现在这破落户的身份,是万万不可能进入军需衙门的。
所以朱冲需要改头换面,朱冲没有去成衣坊,而是去估衣坊。
估衣坊就是当铺。
朱冲不需要买新衣服。
新衣服一看就知道新装,不好唬人,旧衣服,虽然穿的破旧了,但是,这代表这件衣服,你经常穿,不是临时买来唬人的。
朱冲要买的衣服,有些特殊,他要买一件澜衫,也就是宋人工农商穿的普通衣服。
但是,必须是墨紫色。
这衣服,可不是乱穿的,穿不对衣服,可是要触犯律法的,这墨紫色就是忌讳,不是寻常人能穿的。
朱冲记得历史上,仁宗在位期间的皇佑七年,因为官员和老百姓纷纷效仿宫廷之中的皇亲还有内臣的色衣,还有宫中妇人尚白角冠梳,民间也是极力效仿,称之为“内样”,面对这种情况朝廷特意下令禁止天下穿“墨紫”衣服。
但是,到了徽宗年间,社会就开始疯狂了,可谓是“奉身之欲,奢**靡极”这种墨紫色的华贵衣服,在达官贵人间,又流行起来了。
所谓人靠衣服马靠鞍,朱冲就是要买这种服饰来装点自己,把自己打扮成达官贵人的派头。
到了估衣坊,朱冲与当铺地掌柜询问了几句,打听清楚之后,还真有自己需要的墨紫澜衫,只是价格不菲。
染料在大宋是十分贵重的,尤其是颜色鲜艳的布料,因为颜色要从矿物中提取,墨紫染色,需要朱砂,素有一两朱砂一两银的说法。
所以这一套墨紫澜衫,还是二手的,就要了十两文银,颇为奢侈。
这也不难看出,北宋亡的不冤,赚的钱银全部花费在奢侈之物上,如何不亡?
买了一套澜衫,纱帽,朱冲改头换面,换了衣衫的朱冲,倒是有几分奸佞的模样。
朱冲办完一切所需,便去了两浙路,平江府经略安抚司,也就是管理军需衙门。
经略安抚司大使的官阶很高,三品封疆大吏,一般都是由皇家信任的人担任。
但是,一般都不会给与实权。
朱冲记得,北宋为了吸取前唐藩镇之乱的教训之类的由头。
所以,经略安抚司大使,它既主管一路数州的兵民之政,又无权过问本路的财赋、刑狱、漕运、仓储、学事等事,这种互相掣肘的官吏制度,虽然避免了武人拥兵割据,却又造成了推诿扯皮,以至尾大不掉。
而真正的实权,其实都掌握在其治下的那些小吏之中,例如判官,抚勾,监察等,一系列小吏。
这些小吏,一般本官为九品,或九品的判司薄尉,职事官为管勾,抚勾。
这些小吏拥有很大职权,采买,监督,等一系列大权。
正因为掌握了这些实权,才让这些小吏勾结起来,指定采买,从中渔利,也就是这些酷吏恶使,欺压百姓,到处盘剥,提高赋税徭役,弄的民不聊生。
而平江府有厢兵,所以在府城内,设有地方性经略衙门,拥有自主采备大权。
来到衙门前,看到两名衙差,朱冲立即作揖,两名衙差看到朱冲的打扮,眼神立即恭敬起来。
这墨紫澜衫可不是寻常人能穿的,能穿这种衣衫的,都是官宦人家。
“何人,何事?”
衙差恭敬询问了一声。
朱冲赶紧赔笑,走上前,笑着说:“龚氏佣工!今日有要紧事求见官家,还望两位官人通报一声。”
朱冲说完,就将早就准备好的二两文银塞到两人手里。
这一举动,让两名衙差顿时倍感惊讶。
平时收的好处多了去了,谁人想进这个衙门见官家,都得过他们这两尊门神,但是,出手如此阔绰的,倒是第一回见。
县丞的月俸也不过每月15两,衙门的都头月俸也不过50贯钱,他们这等无官无爵的小吏每月能也就只能拿个一贯钱,也就是一两银子。
这等阔绰,立即让两名衙差更加恭敬起来。
其中一名年长的衙差更是有眼力见。
“哟,原来是龚氏呀,想必阁下必有要紧事,快随我入衙门。”
年长的衙差赶紧给年轻的衙差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赶紧去后堂通报。
朱冲随着那年长的衙差走进府衙。
有钱能使鬼推磨,又加上龚氏的名声,这名衙差可不敢怠慢。
龚氏可是平江府的名门望族,士族中有多人在朝为官,今朝二郎又高中了进士,不可谓不显赫啊。
即便朱冲自称佣工,但是,看着锦衣华服,还是内样的墨紫色,这佣工只怕是谦称,真正的身份,恐怕不简单啊。
这年长的衙差在衙门当差十余年,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有的,所以,哪敢对朱冲怠慢呀。
好茶,好水奉上,笑脸陪足了。
稍过了一时半刻,便看到那名年轻的衙差随着一名精瘦的官家,一身青绿色的官服,头带冠冕,行色匆匆。
朱冲立即起身,做好了迎接的姿态,一见面,就给这名官家作揖,行大礼。
“见过官家。”
王贺也不敢怠慢,连忙让朱冲起身。
听闻是龚氏的人,有要事前来,他当然是第一时间赶到。
龚氏在平江府可谓是显赫啊,朝中有多人为官,家中二郎又高中进士,前途无量。
只是王贺不理解,若是龚氏要办差,何必差遣一名佣工前来?直接文书递过来,谁敢怠慢?
不过王贺也是为官数十年,这心里的如意算盘还是有的。
王贺打量了朱冲几许,人,倒是生的粗犷,不像是读书人,说是佣工,也不做假,穿着倒是华丽,是宫中内样的服饰,看着不像是新装,倒是常穿的老服。
看到王贺打量自己,朱冲立即笑着问:“官人,日前,府中二郎款待众人,却不见官人,不知官人是否公事太忙,无暇赴宴呢?”
此话让王贺心中倍感心酸,他龚氏宴请地,都是名门望族,他一个九品小吏那有荣幸得到龚氏地邀请?
这话,听着,倒像是挖苦。
王贺也不敢发火,倒是顺着话说:“最近公事却是繁忙,不过我等小吏,也不曾有资格进你龚氏的高门大宅,阁下来此,有何要紧事,速说。”
朱冲立即顺着话说:“我家主人就知道最近战事吃紧,所以,特遣我过来,与官人商议重要事宜。”
朱冲说完,就看了一眼左右。
这王贺一听战事,心里对朱冲更看重了两分。
这平江府城是纸醉金迷,谁人知道战事?这北边都打的热火朝天了,但是这边,还是一副太平盛世的模样。
所以,王贺也断定,朱冲确实是龚氏的人,否则,不会知晓边关战事的情报。
于是遣散了两人,请朱冲坐下说话。
朱冲也不做作,坐下之后,就想着用女真与辽之间的摩擦,给了王贺编造一个重磅消息。
“我家二郎殿试回来之后,恰逢遇到北方女真人派遣使者来本朝商量联手抗辽之事,燕云十六州之心病,让圣人动了兴兵之念。”
这话一说出来,王贺立即惊吓地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朝堂机密,万不可轻言,小心掉脑袋啊。”
王贺心里是怕呀,这兴起的女真部落,以及北方诸多部族,近几年被辽天祚帝欺压太甚,女真人被大肆羞辱,女真部落首领,一直差人于圣人商议是否要一同出兵抗辽。
但是圣人一直捉摸不定。
自登基建中靖国始,女真与辽人的冲突就开始了,整个朝堂都在为此战事争论不休。
不管朝堂是如何定论,这种机密,可不是他一个小小九品抚勾能听的,要是最后落得个泄密误国的罪名,那可真是无妄之灾啊。
朱冲看到王贺如此害怕,就放肆地笑着说:“倒不用惧怕,这对于我龚氏来说,不过是一桩生意。”
听到朱冲地话,王贺心中大为惊讶,这小小的佣工居然如此大的口气,如此看来,他那里是什么佣工?肯定有其他的身份。
否则,这等机密重事,岂能由他知晓?
朱冲看到王贺满脸揣测,但是眼神渐渐坚定。
就知道自己冒充龚氏的计划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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