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水马骝

30.水马骝

地下古城被整成了废墟,但是只有我们在其间奔走逃命,并未看见他人,要有也是霉

菌死人,他们总不可能诈尸起来敲城门。敲门的声音不绝于耳,听声音还不止一个人

,但人总比地金龙弱小得多,即便再多人敲这扇金木门也撼然不晃。

“要不要开门?”我见敲门声很急,也许是其他幸存者。

“不行,不能开!”父亲马上阻止。

“为什么?”我惊讶于父亲的狠心,这时候若是不放人进来,万一地金龙们发起狂来

,那外面的人肯定没命。

“它们不是人!不能让它们进来!”父亲厉声答道。

我听着觉得奇怪,这扇城门几乎和城墙一样厚,除非有透视的能力,要不这门还没打

开是不可能知道门后是人是鬼。我想问问小光的意见,哪知道她还盯着父亲,范里不

置可否,看来他也觉得门后的不是人。许少德窝在黑暗的角落,尽量不看那团金光,

韦龙赞成父亲的观点,不想再开门,他说地下古城肯定没有活口了,肯定是鬼魂在作

怪。

之前逃过来,我们推了半天门都没开,最后大灵猫叫了几声就开了,可见父亲躲的可

能是人,但是为什么大灵猫叫了他就开门?我本想当面询问父亲为何会把金木门顶住

,我们敲门却一直不开,但是担心这一问会给父亲带来不好的名声,所以憋在心里没

说出来。可是,敲门声并没有停,声音越来越打,但是没人说话,这让我觉得父亲是

对的,如果真的是人,那么他们不止敲门,肯定还要大喊大叫的,总不可能一群人里

全是哑巴。

我琢磨着不好问父亲为什么不开门,那就问外面是什么东西,可是刚要开口金se光团

里又喷出很多水汽,一阵阵地将人团团围住。这股水汽十分阴冷,整个人就好像被扔

进了冰箱,要不是借着暖se调的金光升腾散发,我都觉得这不是水汽而是冷气。这股

喷出来的水汽持续了好一会儿,我们纷纷用手摩擦自己的身体,因为这股气将我们的

体温全都吸走了。由于金光太耀眼,我们看不到金光里有什么,为什么会有如此寒冷

的水汽冒出来。

水汽混着金光飘出来,但又有一股温热的气流断断续续地夹杂在其中,这股汽十分浓

厚,如果谁戴眼睛,镜片上肯定结满了雾水。我想起这里可能是毒雨的源头,担心水

汽中含有毒素,但是借着矿脉角落闪出的金光,我看见地下古城的上方全是红黄白相

间的晶体,和盐花很像但不是盐花。

地下古城上方依附的是三氧化二砷,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砒霜或信石,它微溶于水,能

溶于酸,易溶于碱。不纯的砒霜往往带有红se或红黄se的块状结晶或颗粒,其中含有少

量的硫化砷,俗称红砷。古代的生产技术落后,致使砒霜里都伴有少量的硫和硫化物

,其所含的硫与银接触,就可起化学反应,使银针的表面生成一层黑se的“硫化银”

。这里的冷水水汽交汇于地下古城的上空,把砒霜给溶解了,因此雨里才会带有剧毒

。难道小光的银戒指会变黑,原来都是因为头顶上的那些砒霜矿石,水汽是无毒的,

毒源是那些砒霜石。

“那团光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不是有别的出口?”我觉得再待下去不是办法,得马上

从这里出去,

“那团光里有一个隧道。”父亲没有犹豫,我话一说完他就回答了,似乎早知道我要

问什么。

“你怎么知道是隧道,它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光?”我用手挡着眼睛,看多了那团金光

我都快成瞎子了。

“这些以后我再解释给你听,现在是要把这扇门锁住,否则就前功尽弃了。”父亲说

完就去确定金木门是否牢固地被顶住了。

“可是…爸,你真不开门吗,万一真是其他幸存者,我们这样做…会不会…”

我不敢把话说完,但人命关天,不能保小家害大家。

“听你爸的没错,别开门,谁知道门后是什么。”韦龙也不愿意开门,他总觉得门后

有更可怕的东西,现在好不容易保住小命,如果要开门,不是先说服父亲,恐怕必须

先说服他。

“你说,该开门吗?”我见没人支持我,于是把话题抛给小光。

“听他的没错,别开了。”小光这次反常的没支持我,范里也不置可否。

我们在争执的时候,一阵香气若隐若现的飘绕在我身边,我觉得是自己闻错了,可是

这味道越来越浓。虽然我们刚吃过东西,但是一路上消耗了太多的体力,那点食物早

就消化得一干二净,此刻闻到诱人的香味我的肚子一番抽搐,难受得只好吞吞口水。

这里就我们六个人,没有人拿出食物,就算拿出来也没这么香。我总觉得这味道很熟

悉,似乎在哪里闻过,可是大门不断地被敲打,我一下子又被精神集中起来,不再去

想肚子饥饿的问题。

“好香啊,你有没有闻到…好香的味道。”韦龙流着口水说道,“是不是谁带了好

吃的东西?”

“这时候还惦记着吃的,恐怕是谁放了屁吧?”我嘴巴这么说,心里却也觉得奇怪,

到底是哪里飘来这么香的气味。

金木门还在敲响,我觉得门后不可能是地金龙,它们没必要这么礼貌,直接撞过来这

门肯定要飞上天。我见没人支持我开门,干脆不再问下去,可是敲门声仍不绝于耳,

万一真有活口在外面,那不就是见死不救吗,这和范里他们决定丢下袁圆圆的做法是

没有任何区别的。我对袁圆圆的死始终放不下,如果我劝她离开,我们帮她找老公,

她大可以在煤井外面等着,根本不用一尸两命。敲门声越来越急,金木门虽然很厚,

但是震感波及到门后的我们,心脏都被震得越跳越快。

许少德还没有表态,我想问他到底开不开,但是觉得他比韦龙更爱惜小命,不问也知

道他是不赞同再把金木门打开的。我见他一直窝在角落,靠在金木门的旁边不敢正视

有光的一面,心里又起疑,莫非许少德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的绿血,畏光,

以及忽现的三头影子,这些都很不平常,若不是环境特殊,我肯定要问个明白。我想

把许少德从阴暗的角落拉过来,但是他似乎受到了惊吓,我还没有碰到他,他就忽然

金木门边弹开。

“怎么了?”我好奇地问道。

可是,许少德张口结舌没说出话来,过了半响才指着金木门说:“后面…门后面有

人…有好多人!”

刚才父亲说后面的不是人,可是许少德却说金木门后有人,而且是很多人。金木门虽

然坚固,但是仍有一道小细缝,许少德杵在黑暗的角落,脸一直贴着金木门,那条缝

隙就在他眼前,所以他说看到门后有人肯定不是胡说八道。我一直想确定敲门的人是

谁,如果看到门后真的是人,那么也无须再争论,把门打开就是了。

我忐忑地凑上前眯着眼睛想看清楚门外有什么东西,居然能把许少德吓成这样,哪知

道当适应了金木门后的昏暗时,我却和许少德的反应一样,吓得马上弹到几米开外。

金木门后果真有人,而且是一群人,但是这些人都是小孩子,无一例外。更可怕的是

,我终于知道那股飘来的香味是来自何方,原来这群小孩子都抱着一个白里透红的小

孩子,味道就是从他们抱着的孩子身上飘出来的。我们曾在地下古城里发现了一个断

河房,几乎每间屋子里都有这么一个房间,但却不是厨房。断河房内有一口冒着蒸汽

的大锅,锅里蒸了一个小孩子,后来锅里的孩子忽然不见了,我们还责怪是韦龙一下

子吃干净了。没想到锅里的小孩子不是被吃了,而是被这群小孩子取走了,小孩子们

抱着被蒸熟的小孩子,这场景我一看就吓得腿软。

“我的妈,门后面怎么都是小孩子…他们抱着的是…”我也变得结巴,说不出完

整的话来。

“我看看。”韦龙觉得好奇,没听我劝就凑上去瞅了一眼,结果和我一样,吓得连连

后退。

小光和范里看后也大吃一惊,没想到敲门的会是这群小孩子,我们从盐井爬下来的确

看到一群小孩子,但是后来他们跑开了,我一度以为是幻觉。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不

止一次在煤井里看见过小孩子,甚至从梅里雪山回来后我就时常梦到小孩子,从大连

回来以后我的梦就清晰了,梦里我竟然杀了一个小孩子,抢了一个黄se的长生牌。

“爸,门后的是孩子…小孩子,我们要开门吗?”我拿不定主意,若是老人成年人

倒没什么,可是我从云南回来以后不知为何很怕小孩子,此刻我是非常赞成别开门的

,但是不好意思说出来,所以假装性地询问父亲。

“当然不能开,那些孩子根本不是人,它们是水马骝,而且是受过训练的!”父亲郑

重其事地说道。

我们听后反应不一,许少德不常在南方走动,所以不知道水马骝为何物。在中国岭南

、两广一带,特别是操白话方言的地区,人们通常将猴子称为“马骝”而传说在江

湖水库中,有一种灵异的索命生物,名叫水猴,即“水马骝”每逢盛夏时节,凡有

水性好的人溺死,尸首被打捞上来时,脚底有一个血窟窿,老人们就说“水猴又开始

在作怪了。”

记得,小时候听工地的包工头聊天,聊着聊着从钓鱼聊到了广西南宁周边有些水库老

是年年淹死人,而且死的都是会游泳的。那包工头神秘地吹嘘是水鬼干的,每年都要

拉几个替死鬼,所以大水库和江河里经常有水鬼拉人。因为包工头不是两广人,故不

知水马骝,一位老师坚信科学,于是和其争论,说应该是水库里的大鱼,估计水库里

有几十上百斤的埃及塘角鱼或者大鲶鱼,把游泳的人特别是小孩误认为是游水的鸭子

,突然蹿上来咬走。

可是旁边的工人不同意包工头和那位老师的看法,说不是鱼也不是鬼,而是水马骝。

他说,十几年前在武鸣很大的一个水库游泳,结果被不知名的东西抓住脚往深水里拽

,他死命挣扎那只脚就是被东西死死扯住往水里拉,幸亏在水层不算深的地方他紧紧

抱住水里面峭壁突起的岩石,才不被继续拉下去。一直撑到年纪大的几个同村潜水寻

找他时那东西才肯放手,不过他也够惨,被惊吓和呛水时间长病了蛮久才好。他清楚

地感觉到当时有一只像人手的肢体紧紧抓住他右脚,脚上的抓痕2年多时间才逐渐消失

当时我听得兴奋又害怕,那工人说如果去那种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没干过底的水库山塘

,或者人烟稀少水很清但非常深的河流游水玩,千万不要游太远,不要脱离人群,要

在指定的游泳区内游泳,游泳的人越多越好,人少地方偏僻很少人来吵闹干扰的水域

极易被水马骝得手,特别是听到当地人或管理员说起年年都有人溺水的水库河流,那

就更千万小心谨慎了。

听完这个聊天内容,几天后罗城县的一个长期未干的水库放水,水干以后果真看见过

水马骝,可惜我还是小孩子,长辈们不让我们去现场看看水马骝长什么样。水马骝据

说水陆两栖,形像4岁的孩子,但头上有个凹坑,如果那个凹坑有水,即便它们离开水

也能力大无穷,把陆地上的动物拖入水中。

“我的娘,真有这东西,我看它们都像孩子。”许少德仍背对着金se光团,但他被吓

得不轻,不敢继续站贴着金木门,他揉了揉太阳穴,又说,“我听你这么说,怎么觉

得好像是日本那边的河童,是叫河童吧?”

“这当然没错了,河童其实就来源于咱们中国的。”我答道。

对中国人来说,河童就像是水鬼一般的生物,根据古书《幽明录》上的记载这种生物

名叫水虫,又名虫童,裸形人身,身长大小不一,头上戴一盆,受水三五尺,只得水

勇猛,失水则无勇力,所以在日本有句俗话形容天大的灾难,就叫做河童灭顶。经过

日本民俗学家考证,该生物应该就是日本的河童,其实他们说的碟子和水马骝头上的

凹坑是一样的。

日本是一个猴类较多的岛国,可以推断河童可能是一种水栖性类人猿,一般的猿类是

不近水的,但在日本有一种猴子却喜欢泡温泉,这说明猿类是有可能靠水生活的。水

马骝这东西非常特殊,它秋冬有毛,春夏无毛,所以除了水马骝这个名字它还有一个

身份,那就是中国传说里的妖怪——山魈。在日本,河童到秋天入山之后会变成山童

,即长满毛的妖怪,然而入山之后,不仅仅是名称发生了变化,就连身体的形态也发

生了变化。因为到了春天要下山,再次开始在水中的生活,再返回为河童,所以山童

被认为从秋天只到春天的间存在的妖怪。

在民俗文化的研究领域里有这样的说法:山童,即中国的山魈,乃为疾病与火灾之恶

鬼,公元前334年,越国灭,山魈东迁,于日本九州西岸登陆,此后俗称“九州山童”

。我想到山魈是越国被灭后才东迁日本,心里觉得山魈的迁徙为何是在越国被灭以后

,地下古城和越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群水马骝怕是来者不善,莫非这个地下古

城不是给人住的,而是给水马骝住的?

“这门果然不能开,你刚才还嚷着要开门,万一它们进来拖我们进水里淹死怎么办?

”许少德心有余悸地说道。

“我以为真有人嘛。”我觉得自己的确差点害了大家,心有内疚,但又觉得奇怪,为

什么水马骝把同伴煮了,现在又抱着被煮熟的同伴敲门,总不可能是拿着它们同伴的

尸体献给我们吃吧。

“地下古城只有一条黑水河,河不宽不深,应该不能容纳这么多水马骝吧?”小光心

细,马上想到水马骝是需要水才能生存的。

“是不是金光里有水源?”范里望了一眼金光又转过头,说,“那里冒了这么多水气

出来,里面肯定有很多水。”

“没错,光后面有个隧道——”父亲很严肃地对我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

你爷爷肯定对你说了金家的过往,如今你要知道这一切的谜底,只有进入金光后的隧

道才能知道。”

“你承认爷爷说的没错?”我以为父亲会否认,没想到他承认得这么爽快。

“他说的都没错,我们必须挡住这群水马骝,它们绝不能跟进来,否则…”父亲稍

微停顿一下子,又说,“你不用害怕,其实你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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