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就在双方会亲家不久后,刘春枝任园长的幼儿园,被家长举报有虐童事件,有老师用针扎小朋友,还有老师用胶带封小朋友的嘴,事件在网络上迅速传播,引发了公愤。

各家的宝贝,父母舍不得动一个手指头,送到幼儿园让老师照顾着,怎么就送进了渣滓洞,进了魔掌呢?家长们不干了,媒体也在曝光这天理不容的事件。

接受采访的家长们气得浑身发抖:“针扎,胶布封嘴,老师是把我们的孩子当成了不共戴天的敌人了吗?即使对待战俘,这样都属于虐囚,更何况是对祖国的花朵,对着一张张稚气未脱的小脸,那一副副可爱的小模样,老师们怎么下得了手,太缺德了!这样的老师一定要严惩,要法办,给我们所有家长和孩子们一个交代!”

虐童事件在社会上引发了巨大的反响,全社会都在声讨这家丧尽天良的幼儿园,要求彻查、严惩。本来刘春枝还在包庇,说是家长和老师发生矛盾后诬告老师,并对幼儿园造谣中伤,但狡辩显然带来更大的愤怒和声讨,谎言怎能掩盖真相。

心虚的刘春枝还带着礼品,到市教委张主任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张主任和他在市妇联工作的爱人帮帮自己。

“张主任,崔大姐,我在幼教系统工作了三十年,当上了幼儿园园长,全靠我辛苦工作,任劳任怨,当幼师多辛苦哇。”

“刘园长,我们理解当幼师的苦,也一直非常尊重幼师。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如果调查属实,你的确存在管理失职啊!”张主任回答道。

“那些家长故意找媒体,曝光事件,哪有他们说得那么严重,孩子们不都好好的?”刘春枝继续辩解。

“刘园长,将心比心,如果是你的孙子、孙女,在家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送到幼儿园,却遭到虐待,你说你能忍着?是,孩子们表面看起来都好好的,没缺胳膊,没少腿儿,但他们幼小心灵受到的伤害,会影响他们未来的人生,甚至是一辈子啊。”在妇联工作的崔大姐语重心长地说。

“张主任,崔大姐,那两个老师顶多算是体罚,怎么能说是虐童呢?咱们小时候,哪个不听话的孩子,没有挨过家长的打?没有受过老师的体罚?怎么就成了虐童了?”

“刘园长,你这观念明显有问题,用针扎孩子,用胶布封嘴,这不明显是虐待儿童吗?而且社会在进步,教育孩子要用爱和同理心,让他们明白道理和规矩,怎么能用这么严酷的体罚方式呢?”

“张主任,崔大姐,看在我这么多年在咱们市幼儿园勤恳工作的份儿上,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你们就高抬贵手,帮帮我,把这件事平息了吧。”

“群众和政府的眼睛是雪亮的,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坏人。平息这件事的唯一方法,就是让事实说话,让正义得到伸张。”张主任坚定地说道。张主任让刘春枝把礼物带走,刘春枝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这是要公事公办了,自己完了。

市教委调出了幼儿园的监控视频,配合公安机关彻查了事件,开除了涉案的两个老师,两位老师还将受到法律制裁。刘春枝这个园长,虽然没有参与虐童,却因为玩忽职守,监管不力,受到了处分,在全市教育系统通报批评。刘春枝一下子就像霜打的茄子——蔫儿了。

刘春枝恨儿子廖智勋当初不听自己的话,如果娶了张主任的姑娘,她和张主任、崔大姐就是亲家了,现在这事,两位亲家肯定就会帮她兜着。如果当初廖智勋听她的话,自己的老公廖洪志也早就转正,当上重点高中的正校长了。

她把怨气和愤怒全部转移到周晓雅的身上,认为是周晓雅这个狐狸精破坏了她的计划。她甚至扭曲地认为,自己的倒霉都是因为周晓雅。刘春枝却没有想一想,幼儿园虐童这种泯灭人性、引起民愤的事件,就算张主任和崔大姐是她的亲姐姐和姐夫,甚至亲爹亲妈,也是没办法和没本事帮她兜住的。

受到处分和通报批评后,刘春枝大受打击,想到快退休的自己竟然摊上这样的倒霉事儿,晚节不保,真是一辈子的名声都被毁了。一向争强好胜、趾高气扬的刘春枝已经无心工作,申请了提前退休,开始办理前往加拿大探亲的访问签证。

“哼,我还不稀罕干了呢!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去加拿大,去温哥华,看我儿子去。”

刘春枝没想到加拿大张开热烈的怀抱欢迎中国游客,签证官一下子给了她十年多次往返签证。这下让最近一直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刘春枝乐了,觉得自己可以去加拿大避避风头,去看看儿子,去会会周晓雅。而且每次一去就能待上半年,还能十年内多次往返,简直太方便了。

“哼,周晓雅,你不声不响就把我儿子给夺走了,还偷偷领了结婚证,坏了我的计划,我不会让你过得舒服、过得逍遥的。你等着。”刘春枝看着自己的签证,心里恶狠狠地想着。

廖洪志为了避嫌,也正赶上高考前备战,忙得抽不开身,没有和刘春枝一起申请签证,刘春枝就只身一人先赴温哥华探望儿子。

廖智勋知道妈妈要来,就和晓雅退了老严的房间,租住了一个独立的一室一厅公寓,这样独门独户一家人更方便一些。

“晓雅,我妈的脾气一向不太好,她来了,如果说你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不要在意啊。”非常了解自己母亲的廖智勋给晓雅打着预防针。

廖智勋太清楚自己的母亲了,他知道刘春枝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晓雅,嫌弃晓雅家庭条件不好,现在自己偷偷和晓雅在温哥华领完结婚证,才敢告诉家里,妈妈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廖智勋已经想好策略,妈妈一向吃软不吃硬,自己只能采取迂回手段智取,不得强攻。让老妈看到自己和晓雅过得不错,晓雅不仅貌美有才华,还贤惠善良,刘春枝就不会在意晓雅的家庭了。廖智勋打定主意,老妈说什么就是什么,绝不顶撞。

刘春枝推着两个大皮箱走进机场接机厅的通道,就看到来接机的廖智勋和晓雅。刘春枝蹬蹬蹬快走到两个人身旁,拽住廖智勋,大喊“儿子,儿子”,却连身旁的晓雅看都不看一眼。

这次是刘春枝第一次和晓雅面对面。廖智勋拥抱完刘春枝,表达了热烈欢迎妈妈来温哥华的慰问后,转身向刘春枝介绍道:“妈,这是晓雅。”他又转头对晓雅说:“晓雅,快叫妈。”

晓雅赶快温柔地叫了一声“妈”,刘春枝带着敌意地看着晓雅说:“不必了,我没有那个福气。你经我同意了吗?就叫我妈,你是谁呀?”

廖智勋没想到自己的妈,一下飞机就黑着脸给晓雅来一个下马威。他看刘春枝难看的脸色,就知道刘春枝在为他和晓雅先斩后奏结婚的事不满意,也知道刘春枝因为幼儿园的事故不开心,心想,不急在这一时半刻让刘春枝立刻接受晓雅,先回家慢慢再说。

“妈,坐了十个小时的飞机,您肯定累了吧,咱们回家,吃完饭您好好休息休息。”廖智勋拉着刘春枝向机场大门外走去。

晓雅也没有挑理,帮着推行李车,一起走到停车场廖智勋的车旁。刘春枝跟在晓雅后面,看着晓雅高挑的背影,一头秀丽的披肩长发,心想:“家庭条件不好,有那样两个拿不上台面的父母和一个拖油瓶弟弟,长得再好,也配不上我们家。”刘春枝还使劲儿在心里“哼”了一声。

三人回到廖智勋和晓雅新租的一室一厅,小公寓被晓雅收拾得干净整齐,一尘不染。廖智勋和晓雅住在里间,而在客厅里,廖智勋和晓雅巧妙地用屏风隔了起来,这样屏风里就像一个单独的房间,有床、桌椅和简易衣橱。

廖智勋说:“妈,我们条件有限,不好意思,只能先委屈您了。”

刘春枝哼了一声:“我有什么委屈的。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有你妈睡觉的地方,没把我赶到温哥华的大街上,我就知足了。”

廖智勋赔着笑脸说:“妈,我怎么会那样,您放心,娘大过天,我妈在我心里永远是第一位的。”廖智勋拍着胸脯保证道:“妈,您先休息一下,我和晓雅去做饭。”

晓雅和廖智勋一起去厨房做饭,去机场之前米饭就焖上了,他们还炖了一锅鸡汤,菜也洗好切好,廖智勋很快就炒好了几个菜,一家三口坐下来吃饭。

刘春枝吃着饭菜,问:“谁炒的菜?”廖智勋赶忙说:“您儿媳妇炒的。”刘春枝本想,要是儿子的手艺,就夸夸儿子,再借机狠狠数落一下晓雅怎么能不做饭;如果是晓雅炒的,就说菜炒得难吃,狠狠批评她一下。

一听是晓雅炒的,刘春枝马上说:“这菜怎么炒这么淡,火候也不对,可比我的手艺差远了,这一看就是对付的。”

廖智勋听着自己炒的菜,被妈妈抨击得一无是处,心里也很憋闷,但也赔着笑脸赶快说:“等妈倒好时差,要给我们露一手,妈炒菜那叫一个好吃,大师级别。”

刘春枝则嗔怪地看着廖智勋:“妈给你和你爸做了一辈子饭,做够了,不想再做了。到了温哥华,该歇歇,享享清福了。”

廖智勋赶忙说:“那是,那是,辛苦了一辈子,是该歇歇了。”廖智勋打定主意,采取一切顺从母亲的策略,说什么、做什么,都在附和并听命于刘春枝。晓雅在人际关系上虽然比较迟钝,但她在旁边看着,也看出了刘春枝对自己来势汹汹的敌意。

刘春枝来温哥华以前,由于晓雅大学的学业更重,廖智勋就承担了做饭的任务。但刘春枝来了以后,廖智勋为了向母亲证明自己在家中的男子汉地位,就成了甩手掌柜,当着母亲的面,不再进厨房。而打定主意到国外享清福和向晓雅示威的刘春枝,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三人的伙食问题一下子就落在了晓雅的肩上。

早餐还好办,牛奶、面包、荷包蛋就可以了。中午,原本晓雅和廖智勋都带块三明治就把午餐解决了。

“就这么面包夹片肉和菜,还有这夹的是什么?”刘春枝用手巴拉着一个小塑料袋,问正在给儿子准备午餐三明治的晓雅。

“这里装的是Cheese片,就是奶酪片。”

“这夹在一起就是午饭了,冰凉的,能吃吗?这不是对付吗?”刘春枝瞪着晓雅说,“你带什么我不管,我儿子可不能这么对付,必须带热菜热饭,荤素搭配。”

“妈,其实三明治的营养也很均衡,我们周围的同学同事都这样带饭。”

“不要为你的懒惰狡辩,三明治能和热乎饭菜比吗?智勋可是吃着热饭热菜长大的,你不要对付我儿子!”

从此后,晓雅每天早晨都需要起得很早,除了准备早饭和自己带的三明治,还要把廖智勋带的午饭和廖母吃的午饭也一起做出来。最离谱的是,晚饭也是等晓雅放学进门再做。

做了一辈子饭的刘春枝,到了温哥华,突然好像失忆,不会做饭了一样,在家看一天电视或者在电脑上玩一天纸牌游戏,也坚决不会帮忙准备晚饭。晓雅一周有四天,回家做好晚饭后,还要赶去餐厅打工。刘春枝铁了心让晓雅受累,从来不会帮忙,她就是要让晓雅辛苦,要折磨这个抢了自己儿子的人。开始变得愚孝的廖智勋也不敢说什么。

从来家里都是刘春枝说了算,廖智勋一直也都很听刘春枝的话。只有和晓雅结婚这件事上,廖智勋违背了刘春枝,他一心弥补和赎罪,所以处处对刘春枝妥协。廖智勋忘了自己有恋爱自由的权力,忘了虽然母亲养大了自己,也不应该将养育之恩凌驾于儿子的幸福之上。

虽然表面上顺着母亲,但廖智勋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会给晓雅按摩,嘴里还安慰晓雅:“宝贝儿,对不起啊,我妈就来待两三个月,等她走了,咱们就一切恢复正常,到时还是我做饭,你负责好好学习就行了。”

“没事儿,别担心我。”善解人意的晓雅,不想让廖智勋左右为难。晓雅尽力成为一个好儿媳妇,除了拼命学习,将家里的家务全包揽,但心里始终带着偏见和怒气的刘春枝却是诸般挑剔,怎么看晓雅都不顺眼。晓雅做再多,她都觉得是应该的,而且给了她更多挑剔的机会。

再加上儿子已经上了班挣了工资,晓雅还在学校里面学习,刘春枝更加认定是晓雅拖了儿子的后腿,把生活的压力都丢在儿子身上,而晓雅学医的道路还遥远漫长,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刘春枝戴着有色眼镜对晓雅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看都不顺眼。

温哥华的风景都看得差不多了,刘春枝开始逐步体会到退休的无聊和失落,加上在家又无所事事,刘春枝最大的乐趣就是每天“鸡蛋里挑骨头”,变着法儿地在儿子面前搬弄是非,数落晓雅的不是,晓雅虽然委屈,但倔强的她又不愿多解释。

廖智勋白天的工作很忙很烦琐,晚上到家还要处理婆媳关系,虽然晓雅从来一言不发,都是刘春枝在恶人先告状,而且都是些芝麻蒜皮的小事,但久而久之,廖智勋也开始不胜其烦。

“周晓雅怎么连用洗衣机洗衣服都洗不好?看我这白衬衣怎么被染上色儿了?我这可是很贵的衬衣。你这娶的什么媳妇,简单的家务都做不好。”

“周晓雅做的饭怎么这么硬?不知道我的牙不好吗?”

“周晓雅做的饭怎么这么软?这是粥还是饭?”

“周晓雅告诉我温哥华扔垃圾得分类扔,什么有机厨余要扔到绿桶里,塑料要扔到蓝桶里,纸盒要扔到黄桶里,我看她就是没事吃饱撑的,你看你们家的这个小厨房,光分类桶就好几个,这么占地方,有什么用,我就统统都扔到黑垃圾桶里了,她还每次都给我拣出来,还说环保人人有责,她这分明就是跟我挑衅!”

“周晓雅一天到晚就知道学习学习学习,这异国他乡的,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妈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哇!”

廖智勋刚上班,在公司里也是一堆事儿,老板为了节省成本,雇的员工根本不够,一个人要干几个人的活儿,弄得廖智勋手忙脚乱,焦头烂额。家里的婆媳关系更让他心烦意乱,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媳妇,自己哪一个都得罪不得。廖智勋虽然也觉得妈妈有些过分,但一想到她也就来探亲两三个月,只能先委屈晓雅了,到时妈妈走了,自己再好好给晓雅赔罪就来得及。

本着这一原则,廖智勋在处理家中的婆媳关系时,完全一边倒地偏向廖母。廖母一看儿子都护着自己,任自己欺负刁难晓雅,就更加有恃无恐、肆无忌惮起来。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而一个从一开始就对晓雅有成见的婆婆,有心拆散他们婚姻的婆婆,无论晓雅怎样孝顺和逆来顺受,都始终得不到婆婆的认可,并且她越来越变本加厉地欺负晓雅。

本来认为晓雅完美无瑕的廖智勋,在刘春枝的不断离间下,也开始对晓雅有了看法,认为晓雅情商不够,处理不好和婆婆之间的关系。

有一次,廖智勋竟然问晓雅:“晓雅,你是不是妈妈去世得早,不懂得如何和女性长辈相处啊?你要嘴甜一点,好好哄哄我妈。”

晓雅甚至也怀疑自己做得不够好,也努力尝试要和刘春枝沟通,毕竟是自己的婆婆,而且自己从小没有了亲生母亲,她希望能够和婆婆相处得亲如母女。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她都先端给婆婆;家里的活,晓雅抢着干;她还经常努力找到她认为婆婆应该感兴趣的话题和婆婆交流。

“妈,我去借书时,看到图书馆前面经常有很多华裔老人一起聊天,您没事也去聊一聊,省着在家待着无聊。”晓雅向婆婆通报消息。

“我无不无聊不用你操心,管好你自己就得了。我说你是不是赶快找工作,别读那个破书了,读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刘春枝抢白晓雅。

晓雅给刘春枝买一件衣服,本来以为刘春枝会高兴。“妈,这是今年最新款的,伊娜也给她婆婆买了一件,我们都觉得很好看。”

刘春枝马上就说:“人家丁伊娜花的是自己上班挣的钱,那是真的孝心,你花的是我儿子的钱,性质完全不一样。以后我喜欢我自己买,不用你给我买。不用你花我儿子的钱来讨好我。”

其实晓雅完全可以为自己辩解,她晚上在餐厅打工的工资和小费挣得也不少,但晓雅忍住了,她不想和刘春枝争辩。

一心认为是晓雅拖累了自己儿子的刘春枝,带着深深的成见和怨气和晓雅生活在一起,她待在温哥华的目的就是想挑拨儿子离婚。任凭晓雅再努力,刘春枝都不为所动,而且和晓雅说的每一句话,都刀刀见血,句句直插晓雅的心。

“周晓雅,你从小没有妈,和继母生活在一起,是不是受过虐待,看你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真招人烦。”

“周晓雅,你就是利用我儿子,供你上学,你不心疼老公,我还心疼儿子呢!”

“周晓雅,你不要一副委屈的模样,我说你几句怎么了?又不是什么公主,还说不得了?”

“周晓雅,你知不知道,张萌那丫头倒追我儿子,我儿子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你?”

刘春枝处处找茬激怒晓雅,让晓雅和自己大吵一架,这样她就可以借机大闹一场,逼儿子离婚,休了晓雅。无奈晓雅被她刺激得再难受,也从来不会和她大吵大闹,顶多流着眼泪背上书包出门,去图书馆学习。

刘春枝面对晓雅这个儿媳妇,完全没有棋逢对手的快感,却是满腔“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失落。

晓雅感到了深深的绝望,刘春枝来之后的家,已经不再像家,她甚至害怕回到那里,那里有无尽的冰冷,面对她的永远是刘春枝的挑衅和羞辱。

廖智勋和晓雅的关系在刘春枝的挑拨下,逐渐出现了裂痕。有时晓雅向廖智勋说说自己的委屈,廖智勋马上反驳晓雅:“我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是晚辈,让着她点。”

“说你做的饭硬了,你就多搁点水,说你做的饭软了,你就少搁点水,不就得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一天上班累死累活的,不想回到家就听到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儿。”

晓雅的心更凉了。晓雅心里明白,自己搁多少水,都是不对的,饭的硬度,永远不会符合刘春枝的要求。刘春枝的挑剔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廖智勋对自己的态度,让晓雅心寒。

在刘春枝的挑唆下,廖智勋也开始觉得晓雅的医生路太漫长,自己这样供她读书真不知何时是个头。

“晓雅,要不你考虑一下,你马上就毕业了,马上拿到学士学位了,申请工作签证,直接找工作吧,干吗非要当医生?”晓雅在其他方面可以退让,但在当医生这件事上,她却不能,这是她的梦想,是她对妈妈的诺言。

晓雅和廖智勋一起联合申请了移民,正在按部就班进入审批程序,如果一切顺利,不出差错,应该很快就会获批成为加拿大永久居民,拿到加拿大的绿卡——枫叶卡。

刘春枝已经明确表示,等廖智勋的移民一获批准,就要帮她和廖洪志办家庭团聚类父母移民。但申请父母移民,子女需要经济担保,政府要确保子女有足够的收入保障父母的生活,才有担保资格。廖智勋在物流公司刚上班一年多,工资并不高,加上晓雅在餐厅打工的收入,距离符合担保资格还差得很远。

刘春枝认为晓雅毕业后,除了晚上在餐厅打工,白天也应该找个全职工作,而不是继续上医学院,这样将来担保她和廖洪志移民过来,收入就够了。

而且刘春枝还经常对廖智勋说:“她这样读书读书,你们什么时候可以要孩子?我好多同学都抱孙子了!我和你爸当年生你就不早,她这样拖着不生,让我六十多岁再抱孙子呀?要不你赶快找个听话的,她不生,咱们换人生。”刘春枝试探着儿子的口风。

“妈,我们还年轻,不急着生孩子,事业还没稳定呢。”廖智勋虽然嘴上和妈说不着急,但心里也在琢磨,“是呀,什么时候才能要孩子?都说加拿大是老年人和儿童的天堂,这家里什么时候才能有可以领牛奶金的儿童呢?”晓雅一周四天晚间五点半到十点半在一间中餐厅打工,担任服务员。廖智勋则自从刘春枝来了以后,晚上已经不再打工,只是每天十点半开车到餐厅将晓雅接回家。

刘春枝还是觉得自己的儿子太累了,上了一天班,十点多还要去接晓雅,太辛苦,于是主张晓雅自己来回坐公交车。

“接什么接?又不是公主,还天天要人接,自己不会坐公交车回来吗?”

廖智勋也就真的听刘春枝的话,不接晓雅了,晓雅下班后,自己坐公交车回家。晓雅没有说什么,她已经习以为常,自己从小就是过这样的生活,凡事靠自己。长大后,廖智勋对自己曾经怜香惜玉的疼爱,仿佛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恍若隔世。廖母刘春枝来温哥华之后的每一天,对晓雅来说,都度日如年。

廖智勋以前在**,对晓雅也是万般呵护和温柔。刘春枝来了以后,由于怕住的木头公寓不隔音,夫妻生活也变得简单草率,廖智勋从来没有任何前戏,他自己的欲望来了,也不管晓雅同不同意,直接翻到晓雅身上,无声无息地进行完,廖智勋倒头就睡,留下晓雅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发呆。还有一次,廖智勋死活不戴**,晓雅不同意,两个人争执了半天,最后干脆各自蒙头睡觉。两个人的关系进入了此前从未有过的冰冷时期。

另一边,刘春枝则延期了机票,说是喜欢温哥华的好山好水好空气,要欣赏够了美景,呼吸够了好空气,再回国。而事实是,本来心里还不放心把廖洪志一人扔在家里的刘春枝,看到廖智勋和晓雅的关系,已经不像自己刚来时那么亲密了,暗自开心。刘春枝想干脆一鼓作气,趁热打铁,把俩人挑拨离婚再走。

晓雅能说什么?又能做什么呢?在刘春枝看来,这里是他儿子的家,不关儿媳妇什么事,她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这是她的权利和自由,根本不用管儿媳妇的感受。刘春枝要继续住下去,晓雅也只有忍气吞声,继续受刘春枝的羞辱和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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