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是姬周国政治、文化、经济交流的中心,也是一座人口密度最大的城市,其繁华的程度远在富饶的宜州府之上。虽然在冷兵器时代不可能有真正意义上的不夜城,但皇城的两条主要街道和王宫,还有各大文臣武将、各大贵族宅院聚集在一起的宣武巷,整夜都是***辉煌。气派,皇城的气派可不是其他城市能相比的。
在这个中心城市里看到什么都不用惊讶,一场婚礼,也许可以让数条街道都铺满鲜花,让人感觉皇城好似变成了花海;一场酒宴,也许可以看到无数动人的眼眸,甚至有的眼眸蓝如天空或碧如宝石,外族的美女在这皇城里并不稀罕;街上乞丐看起来非常潦倒,但其中就可能有贵族的后裔,败家子总是不缺的,平民要是不小心侮辱了他,就要惹上大麻烦;看到路上有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在游玩,千万不要轻佻的上去挑逗,除非你有王者之气,虎躯一震就能让所有的女人变成非你不嫁的白痴,要不然只要她们其中一个感到厌烦,招一招手,也许就会扑出无数侍卫来把你按倒在地。就连皇城中的妓女都不是普通角色,天知道她们中谁是哪位大人物的禁脔?真正的美人、真正的花魁大都有背后的势力在撑腰,想得到美人的芳心么……很难,也很容易,只要打倒那美人背后的主子就可以了,至少也要把他吓跑,不按照规则做事只有一个后果,一觉睡下去就睡成了永远。
皇城已经历经了三百多年的风雨,如果把皇城比喻成一块大蛋糕的话,谁该分多大、谁该分多少已经形成了一个默认的规则,你想多吃一口么?去别人的盘子里抢吧!不过千万要小心一些,别搞得不但抢不到别人的,连自己盘子里的蛋糕反被别人抢走。
当然,这里的‘抢’绝不是象土匪一样拎着几把长剑就行凶杀人。大人物之间的抢夺比得是智力和耐心。人类的智慧能长时间地不停发展,和阴谋诡计地熏陶脱不了关系……
可惜的是,天威军与皇家禁卫军长达四十多天的血战,给皇城带来的巨大的影响,繁华虽然正在缓慢的复苏,但不能否认已经远不如从前了。
钱不离穿着一袭布衣,走在大街上,周抗和武钟寒跟在他身后。程达和阎庆国带着三个亲卫充当随从,杨远京带着二十多个亲卫远远跟在后面。
在钱不离前方,有六、七个少女一边游玩一边嬉闹着,其实钱不离已经跟了她们好长时间了,那些少女的仆人虽有所察觉,但也没太当回事,天威军巡查极严。难道还有人敢当街横行不法么?
钱不离可不是起了色心,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就没离开过剑与血,看着那些少女自然、清纯的笑闹声。他感到很舒服,而且他出来游玩就是为了散心,街道两旁地景物远没有少女好看……
“大将军,您把所有的担子都压在陛下身上。是不是……有些残忍了?”周抗本以为攻下皇城之后,钱不离就成了威震四方的雄主,没想到钱不离却处处保持低调,对各方的刻意刁难一笑置之,他的疑问已经憋了很久了,只是钱不离虽然保持低调,但前来拜访的客人却不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胜情现在已经不是公主。而是姬周国地国王,她必须要有自己的杀伐决断,如果我再帮她的话,她永远也长不大。”钱不离笑道。
“有大将军坐镇,陛下只需发布政令即可,您这么做又是何必呢?”周抗的话有些露骨了,从小就倍受欺凌地周抗对姬氏王朝没有任何忠心,以前效命于姬胜烈只是因为把姬胜烈当成了主上,就象现在效忠于钱不离一样。所以在他看来,钱不离想让姬胜情变得成熟起来是完全不必要的,姬胜情越成熟钱不离就越不容易控制姬胜情。改朝换代又有什么了不起?在周抗心目中钱不离比任何一个人都有资格做国王。
钱不离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纵使周抗心中再焦虑,也不敢说什么了,已经说得如此露骨还能怎么说?难道还要恳请钱不离自立为王么?
“大将军,我们一力示弱也不是办法,这只能让他们越来越嚣张!”武钟寒接道,这些日子他也憋了一肚子火:“莫不如……来个一网打尽、一了百了!”武钟寒眼中露出了杀机。
“怎么个一网打尽?”
“只要大将军从陛下那里要到手谕,我们天威军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把沈涛那些人都抓起来,俗话说蛇无头不行,没有了沈涛、段戈撑腰,还有谁敢耍花样?”武钟寒顿了顿:“如果大将军怕声望受损,我们来暗的也好!”
周抗连忙接道:“大将军,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啊!周抗愿为大将军解忧除烦!”说起暗杀,周抗可是此道高手。
“你们把国家大事想得太简单了。”钱不离摇头道:“现在我天威军负责皇城地治安,五千禁卫军也由潘智超控制,如果真要动手,凭沈涛、段戈的私军和梁山鹰残部,根本不堪一击,但别人怎么想?在尉迟风云、张进武等人眼中,是陛下要除掉沈涛、段戈,还是我让陛下除掉沈涛段戈?”
“就算尉迟风云知道是大将军主事,他又能奈何得了大将军么?”武钟寒争辩道。
“尉迟风云倒是奈何不了我,但从此之后,边将势必不再信任朝廷了,在他们眼中,我这个奸臣根本就是在把持朝政、排除异己,谁还会相信陛下?除非我带领天威军与三大军团开战,用强硬的手段收回军队的指挥权,否则姬周国只能慢慢沦落到诸侯割据的局面,到时候后悔就晚了。”
“不动手则已,动就要雷霆万钧、斩尽杀绝!我们不但要抓住最好的机会,更要注意明处的、暗处的所有敌人。可是现在我们怎么能判断出来沈涛和段戈潜藏地势力有多大?知道荒草么?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处死沈涛和段戈两个首恶不难。但他们的势力一起发难怎么办?我们又失去了三大军团的信任,他们势必会把姬周国搅得一塌糊涂!就算必须要来硬地,也要在我们地人渗透进三大军团之后,依情势而定夺。”
“再说沈涛与段戈起兵支持陛下的事情举国皆知,你让我用什么理由除掉他们?人无罪不可杀啊!在廷议中较量唇枪舌剑……沈涛和段戈都是此道高手,律法千条,没有道理他们也能找出道理,这方面我远远不如他们。不是我不想争,争也争不过还不如藏拙。”
“而且沈涛和段戈并没有亲自出面和我做对,倒是那些军部和御史台的人让我闹心,这就是进可攻、退可守,如果出现了差池,他们自然会马上向我示好。”
“那我们只能眼看着他们嚣张了?”武钟寒有些愤然。从福州到皇城,整整两年的苦战。只有天威军才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可在大胜之后,竟然冒出这么多摘桃子的人,武钟寒实在是气不过。别人不说。就说御史台那些御史,想当初姬胜烈征讨福州的时候,那些御史就没少谩骂福州的逆臣,还是原班人马。到了现在却成了愿为姬胜情陛下效死命地大忠臣,一个个口唾横飞、手舞足蹈,好似天下唯有他们最忠贞。当年他不顾同僚被杀转而投靠钱不离,武钟寒觉得自己够心狠手辣也够无耻了,但现在面对着一群干脆不知脸面为何物之人,武钟寒有一肚子话想骂出来,却又不知从何骂起。
“谁说我们只能眼看着他们嚣张了?”钱不离笑道:“军部不是派过来两个正副监军么?钟寒,明天找几个人一顿闷棍把他们敲死算了。”
“这个……大将军。这不是在打草惊蛇么?”武钟寒没想到钱不离说干就干,可是搞那么两个小角色太没有意思了。
“是啊!大将军,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杀掉那两个监军有什么用?只要沈涛和段戈不死,他们还会派监军来的,这么做太轻率了,请大将军三思!”周抗也反对钱不离的决定。
“你们都觉得我的决定很轻率?”
周抗和武钟寒一起点头,换一个人、换一个阵营,很少有属下敢质疑上司的决定,这是天威军的特色。
“那沈涛和段戈会不会认为我是一个很轻率的人呢?”
周抗一愣,马上明白了钱不离地意思,苦笑道:“大将军,现在全天下人都知道大将军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您……再怎么装傻充愣也骗不过沈涛和段戈啊。”
“胜不骄、败不馁,天下有几个人可以做到?”钱不离微微一笑:“得志便轻狂的人却数不胜数,多我钱不离一个不算是意外吧?”
周抗和武钟寒面面相觑,思索着钱不离话中的含意,半晌,周抗说道:“如果大将军想给人轻狂的印象,这些天就不应该隐忍,大将军转变得太突然了,更是会让沈涛和段戈疑心啊。”
“为什么不能隐忍?我必须要在陛下面前保持一个谦谦君子地风度啊!因为……再过几天,我就要公开追求陛下了。”钱不离叹道:“如果不是担心胜情没想明白其中的奥妙,答应了我的追求,我现在应该已经成了流传在上流社会中的一个笑话了。”
“大将军,需要卑职去安排一下么?”武钟寒问道,他到现在也不知道钱不离为什么要公开追求姬胜情,而且看样子还需要姬胜情地拒绝,但他的职责不是去理清钱不离的想法,而是应该按照钱不离的思路,去安排钱不离与姬胜情见面。“不用了,贾天祥和郑星望这几天就要到皇城了,到时候我会让郑星望负责胜情的饮食起居,等到他在王宫里站住脚之后,才是我和胜情见面的日子,现在……不能妄动。”王宫里的黄门侍卫和侍女有一部分是月色公爵安排的。还有一部分是沈涛和段戈安排地。其中鱼龙混杂,肯定有奸细。内宫里倒都是月色公爵地人,忠心上没有问题,但钱不离不可能一下子飞到内宫去。王宫有三重之隔,纵使由柯蓝或柯丽出面引领,也保不准不会被别有用心地人发现些端倪,偏偏事关重大,钱不离怕用书信去劝说姬胜情收不到应有的效果。所以只能拖下去。郑星望把福州训练出来的人手都带过来了,而他的身份是姬胜情的亲表哥,由郑星望担任黄门侍卫统领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把沈涛和段戈的人都排挤出去之后,才是相见定计的日子。
“我明白了,大将军屡次挑梁山鹰的毛病,却又总在最后放过梁山鹰。就是为了迷惑人心吧?”周抗笑道。
“我钱不离自从于雪原城统兵以来,逢遇对手每每都是斩草除根、从来不留情面,现在却数度羞辱梁山鹰而不下杀手,显然是因为我钱不离变得骄狂了。”钱不离冷笑一声:“那梁山鹰竟然想和我一争长短。真是可笑之极,现在他把月色公爵当成他地大恩人了,哼哼……听话得很呢。”
提起梁山鹰那只土豹子,周抗和武钟寒都笑了起来。在这政坛角逐中,梁山鹰的心机派不上多大用场,眼光的局限性是他最致命的弱点,而且他也没有角逐政坛的经验,连一件最简单的事情他都判断错了!目前朝臣都在打压钱不离,而姬胜情却在力保钱不离,在这种情况下,真正的主谋沈涛和段戈都不敢站到台前。他梁山鹰却以为看到了希望,上窜下跳地,已经引起了姬胜情的反感。以前钱不离放过梁山鹰有一定程度上是怕惹姬胜情不开心,现在再没有这个顾虑,只要机会一到,翻掌之间他就可以让梁山鹰永远消失,可笑的梁山鹰却还以为自己很得宠呢,在那里沾沾自喜。
“可是……我还是担心沈涛和段戈不会上当。”周抗说道。
“山人自有妙计。”钱不离信心满满的说道。
“大将军,什么妙计?”
“你们想知道?我地妙计可是能把人吓傻的。”钱不离坏笑起来。
周抗和武钟寒连连点头,钱不离越这么说他们的好奇心就越大。
“过来、过来……”钱不离招手让周抗和武钟寒靠近,附耳说了一会,事实证明钱不离不是在胡说,不止是周抗和武钟寒瞪大了眼睛,以致于眼珠都快要滚出来了,就连常年如岩石般稳练的程达都露出了一副痴呆象。
“大将军,您这……您这……您这这……”武钟寒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高啊!不但剑走偏锋,还达到了假公济私地目地,大将军真是高啊!”周抗恨不得手上十指全都是大拇指,只伸两个大拇指不足以表达他的心情。
“程达,你怎么看?他们会不会认为我越来越骄狂了?”钱不离注意到了程达的表情。
“我怕他们认为大将军疯了……”程达喃喃的说道。
“你们说什么呢?”阎庆国看前面说得热闹,也凑了上来。
“没你事!”钱不离没理会阎庆国,转而瞪着程达:“你再说一次?”
程达心知钱不离在开玩笑,但天长日久之下,钱不离在他心中的集威甚深,不由忐忑的把目光转向别处,干笑不语。
“大将军,万一陛下知道了这件事情怎么办?”武钟寒的心机确实缜密,一下子就推理出了未来很可能产生的悲剧。
“所以我要在郑星望到皇城之后,混到内宫里去和胜情坦诚地好好谈谈。”钱不离一腔正气的回道。
“能把这种事情提出来坦诚……还坦诚谈谈的……大将军真是高啊!”周抗这辈子也没象今天一样佩服过谁。
“其实和那些朝臣相比,我钱不离也算是一个难得的正人君子了。”钱不离自嘲的一笑,自己的计划确实有些龌龊,所以一定要举出例子还自己个心理平衡:“想当初他们把胜情说成是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女人,现在却象没事人一样站在朝堂上,还那么的理直气壮,这种本事……我钱不离这辈子是比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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