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性的难以入睡和梦魇，令碧春的精神状态很明显地变差，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的。

即便她如今在虞啾啾这里，每天需要干的，也就是在院子里扫扫落叶。

冷倾瑟这几日都没有再跟在虞啾啾身边伺候，而是遵照虞啾啾吩咐的那样，一直暗中观察着碧春。

见她扫个落叶都哈欠连连，频频走神，冷倾瑟立即端了些茶点出来，拉着碧春到一旁的小石桌上坐着休息。

“我，我还有很多活没干呢。”碧春却说什么都不肯坐下。

“干活也得是休息好了以后呀，咱们家公主又不是什么苛待奴婢的人，快坐下，这是命令。”冷倾瑟说着，强行把碧春按在桌前，并往她手里塞了杯茶，一块点心。

碧春犹豫了一下，喝了口茶，又小口地咬了一口点心。

冷倾瑟很有耐心，一句话也没有说，似乎只是单纯拉着她过来休息。

也跟着慢悠悠地喝茶，吃着点心。

一直等到碧春将一块点心吃完，又喝完了茶似乎恢复了一点精神之后，冷倾瑟才是看着她说道：“在公主身边，还待得习惯吗？”

碧春下意识地就想摇头。

可她及时反应过来了。

这几日休息不好，搞得她神思恍惚，脑袋宛如一团浆糊，十分不清楚。

“习惯，习惯。”碧春连忙说道。

“你这话，看起来可不像是真话。”然而，冷倾瑟却笑着说道。

碧春强打起精神，不敢随便接话。

真话？

她能说吗？

“唉，我知道，你原本在皇上的御书房干得好好的，来了公主这行云阁以后，却只能每天扫扫院子，心里肯定很不平衡，以前在御书房的时候，怎么也算是皇上身边的御用宫女，到了公主这里以后，却成了个扫院子的粗使宫女，这身份地位的落差太大，你心里不舒服，也是应该的。”

冷倾瑟十分善解人意地说了一大通。

她似乎也不需要碧春一定回答自己，只是这么说着，“不过你放心，公主好几次夸你干活细心呢，把你先安排在这院子里，其实是我的意思。”

“你？”碧春抬起了头，一脸意外。

既然是她把自己安排在这院子里，那她拉着自己说这么多又是什么意思？

想安抚住她吗？

“公主身边有两个身手很好的侍女，如今我都不需要在她身边伺候了，只需要管好这行云阁的大小事务，公主多次向我推荐你，要给你安排个体面又轻松的好差事，可我也有自己的打算。”

冷倾瑟又是说道。

碧春看着她，依旧是没有说话。

这时候，冷倾瑟却拉住她的手，一脸温和地说道：“你想必也听说过，我只是半路上救了公主，答应了要替我那个姐姐照顾公主，所以才进的宫。

“可我以前行走江湖，自在惯了。

“这宫里的规矩，实在是太多，这里不许去，那里不许看的，待了这一小段日子，就快要把我憋坏了。

“我是真想出宫。

“但出宫之前，我得安排好公主身边的事，公主多次跟我提你，我就开始打你的主意了。”

冷倾瑟说到这里，微微一顿。

她喝了口茶。

碧春则终于开口了：“打我的主意？”

她是有些明白冷倾瑟的意思了，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没错。”

然而，冷倾瑟很快就是放下杯子，笑着说道，“我打算好好栽培你，让你以后接任我，做公主身边的管事女官。”

碧春闻言，眼波一动。

“我一直都只是会帮皇上擦几本书，哪里做得了公主身边的管事女官呢？”这一次，她很快就是说道。

“怎么做不了？凡事见微知著，你能把最繁琐无聊细小的事情做好，就证明你很细心却能够耐得住性子，这就是最好的性子，是管理公主身边大大小小的事务，能够把这些事情都做好的一个很好的前提。”

冷倾瑟毫不吝啬地夸赞着碧春，“所以，碧春啊，你得打起精神，我今天透露给你这些，是因为除了扫院子之外，往后还有别的考验。

“我看你最近神思不属的，精神不太好，你是不是想家了？还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碧春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可能刚搬到这里，睡不习惯，所以睡不好觉罢了。”

冷倾瑟有些不信：“真没事？真的只是睡不好觉？”

碧春连连点头：“真的。”

冷倾瑟就笑着道：“那好，这兴许过几日就能睡好了，那接下来对你的考验，就等你精神头好一些之后，再说吧。”

说完，冷倾瑟就拍拍碧春的肩膀，转身走了。

碧春连忙站起来送她，而后又缓缓坐在石凳上，独自思索了很久。

过了片刻以后，碧春继续扫地。

不过没过多久，她就放下扫帚，出了行云阁。

晚上，等虞啾啾一从尚书房回来，冷倾瑟就立即向她汇报：“公主猜得真准，这个碧春我今日透露给她，以后要重用她，让她做公主身边的管事宫女以后，她就去悄悄和别人见面。

“回来以后，就开始服药了。

“那种药可能是为了治疗她最近精神不济，夜晚难以入睡，一入睡就梦魇的症状。”

虞啾啾闻言，小脸沉思着。

“跟她接头的，是什么人？”片刻之后，她询问道。

“是太医院的一个小药童。”冷倾瑟立即答道，“已经派人悄悄跟着这个小药童了，相信很快就能知道，他背后的主子。”

“嗯，盯着吧。”虞啾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若真能知道小药童背后的主子，或许，就也能知道，在碧春的身后藏着的，指挥碧春给慕帝下毒，真正想要害慕帝的人，到底是谁了。

她之前想过，碧春或许是因为某些私人恩怨，才想要害慕帝的。

但后来，她觉得并不是这么简单。

如果是因为私人恩怨，她给慕帝下毒，应该下那种会损害慕帝身体健康，令他渐渐衰弱死去的毒，而不是这种折磨慕帝的精神，想要让慕帝变成一个疯子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