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海梅显然被他突然的暴怒吓到了，无措地看着他，又看看章楚楚。

李仁川很快清醒，自觉失态，起身去了院子。

章楚楚慢慢走过来，“伯母……您不要和他计较，可能他太在乎您了，才会……”

“才会对我发火？你叫什么名字？”

“章楚楚。”

“还请章小姐赐教。”

章楚楚愣了一瞬，“伯母，您可能对我有什么误会。”

“章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点点头，跟着袁海梅去了安静的后院，心中有些忐忑，现在的情景超纲了啊！她没想到母子俩一见面竟然弄得这么僵，现在李仁川正在气头上，定也顾不上她，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章小姐，你了解仁川吗？我的儿子一直都是温文尔雅，说话轻风细雨，为何会变成这样？我从没想过，他会对我发火，他到底怎么了？”

“伯母，人是会变的啊，他掌管朝晖，一定是要有些手段的。”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不久，几个月的时间。”她随口胡诌。

“唉，”袁海梅叹了口气，“我不曾想到，他对我和他爸离婚的事情还耿耿于怀，当初，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在一起不开心，又何必呢？苦苦熬到他成人，最大限度减轻对他的伤害。没想到……”

“伯母，请原谅我的无礼。”章楚楚有些听不下去了，“他最需要的，也许不是一个面面俱到完美无缺的女朋友，也不是一个门当户对的婚姻。也许只是一句关心一句担心，他就满足了。”

“大人们总认为自己有很多迫不得已，可是孩子有什么错呢？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被动接受。”非常替李仁川难受，这些话她几乎没有过脑子就脱口而出。

“我想伯母您的厨艺一定很好，尤其是糖醋排骨，他最喜欢吃。冒昧地问一下，您还记得，最后给他买的衣服是什么款式吗？”

“什么？”袁海琴疑惑地看着她，眼神躲闪，“是一件毛衣吧……”

“不，是一件白色的衬衣。那件衬衣，他一直都放着，哪怕坏了，也舍不得扔，还让我帮他缝补好，放在衣橱里保存着。当时我也不明白，堂堂朝晖总裁，衣服坏了竟舍不得扔？他说，那是他母亲送给他的最后一件衣服。伯母，您明白孩子对父母的那种需要吗？”

“彻夜不眠，辗转反侧，泪湿枕头，日思夜想，像针扎一样。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母亲最容易给他的爱而已。他的坚强，他的愤怒，或许都是伪装。”

一番话说完，她觉得好受多了，袁海琴怔怔地望着远处，脸色惨白，嘴唇有些微的颤抖，不知不觉间，两行眼泪从她脸上滑落。

“楚楚。”李仁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身后，担忧地看着她。

章楚楚朝他摇摇头，无声地告诉他不要担心，她快步走过去，在他耳边轻声道，“好好谈，别发火了。”转身离开，把空间再次给母子俩。

不知道两人在外面谈了什么，进来时，眼圈都有些红。袁海琴没有再提相亲的事情，李仁川的情绪也还稳定。

看到章楚楚独自坐在沙发上发呆，他走过去牵起她的手，“吃饭了。”

“好。”她暗暗挣扎了片刻，无功而弃。

李仁川坐在老太太边上，她坐在李仁川边上，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在老太太家里吃饭了，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尝尝这个。”李仁川夹了一只虾给她。

“谢谢李……”总字差点惯性而出，“你也吃。”随手还了他一片肉，幸好她机智！

“仁川，给楚楚多夹点菜。”老太太笑呵呵地道，“楚楚太瘦了，得养胖点，以后生孩子会轻松些。”

“……”章楚楚耳根一红，老太太，您老太超前了吧？

“三年之内还没有要孩子的打算，楚楚的事业刚起步，过几年再要也不迟。”

她的脸更红了，真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老太太闻言，没有再追着这个问题，“也不要太晚了，时间差不多就可以考虑了。”

“嗯。”李仁川点点头。

“仁川，你公司的原创业务刚起步，潇潇名校服装设计专业毕业，刚好可以帮到你。你看安排个什么职位合适？”袁海梅道。

闻言，李仁川眉头微皱，思忖了片刻，“公司已经有凯文了。”

“凯文也是潇潇的偶像，”袁海梅笑着道，“潇潇，是不是？”

周潇使劲点头，“我一直很崇拜凯文大师。”

“正好，仁川，你安排一下，让潇潇跟着凯文学习学习。”

“这个没问题，但是进公司暂时不方便，屈才了。”

袁海梅脸色愠愠，却也明白这是李仁川退让的底线了，“那也行。”

吃完午饭，袁海梅就带着周潇告辞了，这次相亲算是无疾而终。

章楚楚也想离开，却被老太太留了下来，要她陪自己说说话。她无从拒绝，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面前这个老太太，和自己第一次见她时，感觉完全不一样，原来老年人也会变的。

老太太领着她去了二楼的衣橱，带她参观了自己一辈子的收藏。各种款式的衣服，琳琅满目，款式都非常出新。

老太太一一介绍每件衣服的来历，原来都是出自大师之手，而且很多都是已故大师的杰作，还能看到真是太开心了。

“楚楚，你可以选一件，奶奶送给你。”

“奶奶，这不行，太贵重了！”她本能地拒绝，真的太贵重了。

“你人都是我们家的了，一件衣服算什么。”她随手拿起一件适合年轻人穿的，“就这件吧，明天带回去。”

章楚楚看着衣服，完全忽视了她话里的“明天”一词，“长者赐不敢辞，谢谢奶奶！”

“你这丫头，跟我客气什么！”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坐下，“小唐，泡壶茶来，我要给楚楚讲讲朝晖的历史。”

章楚楚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可控了，这不是她印象中的老太太啊！

“你这丫头什么表情啊！”老太太看着她，慈祥地笑着，“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和你第一次见我很不一样？”

她重重的点头，是非常不一样！

“那个时候，我以为李仁川还和Selina在一起，所以，不希望他招惹别的姑娘。若你知道他有女朋友，还往他身边靠，我也是不喜欢的。”老太太毫不保留地告诉了她原因。

原来是这么回事，老太太三观也太正了。

唐阿姨很快泡了一壶茶过来，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老太太呷了一口，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