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昭听完老夫人这席话, 浑身都泛起一阵恶寒,她愈是深思便愈加害怕。
俗话说两害取其轻,原来和亲对于当时的她而言, 并非坏事。
老夫人看了眼虞昭愈渐苍白的面色,她安抚地拍了拍虞昭的手背,继续说下去道:“当时西祈有意挑选东楚女子做太子妃,老身想起往日的故交西祈太后, 遂一封书信寄了过去,随后又让侯爷向惠安帝禀明情况,你的名字便出现在了和亲名单之中。祖母为此事也费了不少心思, 在信中对你极尽溢美之词,说承恩侯府三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后来西祈皇室就挑中了你。”
“至于之后你过得如何, 便有赖于你自己的造化。昭儿不妨告诉祖母, 这一年你来过得好么?”
虞昭闻言沉思片刻,她不禁回想了番近一年在西祈过的日子,诚然比在承恩侯府过得舒坦多了。
虽说祖母信中提及自身琴棋书画, 虞昭自幼便被承恩侯府严格培养,倶有大家闺秀应有的精湛才艺,可到了西祈后压根儿没派上用场, 她也无需用这些才艺讨好旁人。
更别提晨昏定省这些礼仪规矩, 她在东宫向来是起得最晚的……
思及此,虞昭不禁有些汗颜, 她美眸轻轻眨了眨,照实开口答道:“西祈帝后对我十分宽容和善, 太子殿下……也对我很好。昭儿自从听闻和亲是祖母的安排,便对您心怀感激, 我在东楚的这段日子里,定会时常来您膝下尽孝。”
此刻老夫人忍不住又轻咳数下,她身子支撑不住,此刻平躺在床榻上喃喃开口道:“昭儿这般孝顺,倒是让老身想起了你的生母。昔日老身嫌她体弱多病,行事不够稳重,难以撑起侯府门面。后来老身被曹氏这般磋磨,方才念起她的好。”
虞昭顿时了然,难怪祖母会出手救自己,原来其中也有母亲一份功劳。
她应当算是世间难得的幸运之人。
……
后来虞昭也去晗哥儿的院子里看了眼,小少爷原先待的地方早已无人居住。
火场之事发生后,院内仅仅是简单修缮过,放眼望去瞧着痕迹还挺新,没准儿是为了应付虞昭回承恩侯府,这才草草了事弄了一番。
她知晓如今晗哥儿还活着,此刻也没去计较这些,故当着承恩侯府下人的面,虞昭只是佯装伤心,走入院中缓步转了一圈,便不再多言。
……
此刻虞昭缓步走在回迎松厅的路上,她突地心头涌上一阵难过,不禁抬起下颔望了眼天际。
她回想起当初与谢承素的姻缘,从那段青梅竹马的岁月,再到一年前,谢承素尚未入仕,他压根没法儿阻止谢宰相上门退亲,最后便是山崖附近,他先去救齐雁雪那一幕。
他其实并未做错什么,只是斗转星移之间,两人之间的缘分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随风而去。
还有一事如今已然明晰,原来,她自始至终都没法嫁给他。
虞昭在路中央止住步子,眼看迎松厅就在不远处,她抿了抿唇,旋即抬起衣袖轻轻拂过眼尾,便径直朝迎松厅走去。
随着门帘轻晃的声音,承恩侯府众人纷纷朝门口的方向望去,待见到虞昭入内,他们皆是暗暗松了口气。
西祈太子板着脸不说话的模样着实骇人,真不知三姑娘是如何受得了这张冰山脸的。
虞世南连忙笑着开口道:“太子妃从鹤元堂那儿回来了?如今老夫人年事已高,她那院子也无人打理,遂瞧着破败了些……”
说到最后,他见虞昭眉梢微挑的模样,心知这话怕是搪塞不了她。
虞昭对承恩侯此番行径可谓叹为观止,此刻她不敢苟同道:“祖母那院子枯叶遍地,连下人住的都不如,父亲未免过于苛待祖母了。若是鹤元堂这般景象传入那些言官耳中,只怕弹劾的奏折定是要在朝中满天飞,父亲也不愿见到这一幕吧?”
虞世南就知道虞昭要替鹤元堂那老不死的东西说话,然而如今碍于西祈太子面上,他只得满脸无奈道:“那依太子妃之意,本侯该如何处置?”
虞昭将承恩侯不情愿的神色尽收眼底,她想起祖母时刻为承恩侯府考虑,不禁微微一叹,淡声开口道:“劳烦父亲请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去鹤元堂医治祖母病情,再配十二个丫鬟婆子过去,想来应当是够了。”
“……好。”承恩侯咬了咬牙,面上只得答应下来。
他向来对老夫人一毛不拔,此刻暗暗估算了番这笔开支后,唯有拧了拧眉。
“老夫人这事确实麻烦了些。”萧胤此时突地出声,随后便见到虞世南双眼一亮,他轻轻嗤笑了声又道,“不如孤派人在府内协助侯爷,直至老夫人说不用了,再撤回人手也不迟。”
虞世南怔愣片刻,心知鹤元堂那老妖婆怕是巴不得西祈太子派人留在府内,又怎会出言拒绝?
他察觉到西祈太子这又是在给虞昭撑腰,此刻勉强扯了丝笑意道:“多谢太子殿下盛情,此事当真不必劳烦了……”
“就这么办。”萧胤丝毫不给虞世南改口的机会,直接一锤定音后,他起身朝虞昭走去,凤眸望着美人温声开口道,“带孤去瞧瞧你的闺房,方才在这儿坐了半天,当真费神。”
承恩侯府众人嘴角抽搐了下,心想这位西祈太子殿下一言不发的,究竟何处费神了?
方才他们屡屡挖空心思寒暄,却是吃力不讨好,这才费神吧!
虞昭听后瞥了眼众人反应,不禁抿唇一笑,她向承恩侯简略说了句:“父亲,我们一路赶来颇觉疲乏,便先回凌霄院了。”
随后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
萧胤走在途中,骨节分明的大掌执起虞昭的小手,他突地嗓音低沉地问道:“方才你是故意的?”
虞昭满脸无辜地抬头望着太子:“故意?殿下指的是哪桩?”
萧胤扯了扯唇角,伸手刮了下虞昭挺翘的鼻尖:“你心知张钦有意让承恩侯府款待寒暄,却不愿与他们多谈,便把孤一人丢了过去,算是利用了孤的威势,好叫他们日后不敢再看轻你。”
虞昭眨了眨眼,不禁失笑道:“我当真没想那么多……何况就算我心存利用,那也得殿下愿意配合才是。”
萧胤顿时微挑眉梢,昭昭本就是他的女人,他自是要为她撑腰。
只是他这般帮她,总得在她身上讨些报酬才是。
男人遂一把揽过虞昭的肩,在她耳畔轻声低语道:“孤愿意配合你自是不假,那昭昭是否也该配合孤,尽一番闺房之乐?”
虞昭微红了脸,磕磕绊绊道:“你……你想干什么?”
萧胤一时未曾答话,漆黑的凤眸划过一抹戏谑,此刻见凌霄院的牌匾就在眼前,他便挥退了所有下人,抱着虞昭在她昔日那张软榻上,反客为主吻了下去。
“白日**!我还没去见舅父呢,晚上兴许还有宫宴,啊……”
“就是白日才看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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