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平庄园。
豪车云集,宾客众多。
几十米开外的花坛旁边停了一辆黑色私家车。
车主正和下属进行通话,持续起码三分钟。
沈蕴坐在副驾驶,拿着文稿时不时翻页。
为了养精蓄锐他今早多睡了一会儿,现在整个人处于亢奋清醒的状态。
兜里通讯器忽然震动。
梁佩老师发信息问他到哪里了,说一会儿在大厅休息区东面的咖啡阁那汇合。
他回了个好字,并且告知对方已经到目的地。
解开安全带,他转身摇了摇手里的文稿,对陆泽用气音道:“老师发了消息给我,我得进去了。”
下一秒,陆泽将通讯器放远了些。
他嗓音沉稳,能够让人心安定下来:“别紧张,如常发挥。”
沈蕴比了个手势,表示知道,然后跟陆泽再见。
这个庄园很大,路边有标识牌,沈蕴按着指示找到大厅,里面有许多学生,有的相互交流讨论,有的在为上台做准备嘴里念念有词。
他像是个怪异的闯入者,一路吸引众多视线。
不仅因为那不凡的长相,还因为身处同一层次下,众人心底不由自主冒出的疑惑和比较心理。
对那些视线视若无睹,他步伐不紧不慢。
梁佩点了两杯咖啡,一杯摩卡,一杯卡布奇诺。
她将卡布奇诺推向沈蕴:“我没记错你喜欢甜的。”
沈蕴微微点头:“谢谢老师。”
“准备的怎么样?”
梁佩虽然平时看起来人情味稀少,但相处久了就会知道,她是一位体贴的Omega。
“没什么问题。”
一般说来从沈蕴口中道出没什么问题几个字,那就是稳了。
作为梁佩的得意门生,他从来没有失误过,每次分配的事情都能圆满完成,深得老师欣慰。
梁佩抿一口咖啡,过了一会儿开口道:“交流会结束先别走,带你认识几个以前的学生,别像上次一样。”
这里的上次指的是陆泽从前线回来那天,沈蕴参加那场医药学未来发展可行性报告会,他为了早点回家,于是提前打招呼撤退。
结果后来傍晚的宴会有好几个人询问梁佩,提起沈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大有想结交的意思。
可惜本人不在,梁佩只好回绝。
某天她瞧见了那枚极为惹眼的蓝宝石,稍微联想了一下,明白过来沈蕴应该是近期匹配了伴侣。
学生是否有伴侣不在老师的管辖范围之内,她能做的只有让沈蕴在极城甚至兰溪顺利站住脚。
沈蕴闻言稍作思考,缓缓回应道:“我需要和来接我的人说一声。”
梁佩点了点下颚:“嗯,你随意。”
这时,大厅门口传来一阵喧闹。
人们自觉往两边让出一条道,目光几乎都聚在那些穿着黑色正装的保镖身上,这番声势浩大,不知是哪位权贵出席。
只见保镖之后缓缓走出一个男人。
那男人身姿绰绰,一袭深蓝色衣服尽显成熟稳重,他鼻梁上方戴了金丝边框的眼镜,幽静如寒潭般的眸子被掩饰,外表增添了几分儒雅。
光从五官来讲,他给人斯文有礼的错觉。
人们开始小声议论。
“是三区审判长。”
“三区审判长,傅正亭。”
“听说他最近动静很大,拉拢各界不少人,水涨船高,一区审判长都要让他三分。”
“傅正亭,他好像是中庭唯一的beta审判长,有不少beta民众支持他呢。”
“你看那架势,要是哪个学生被他高看一眼,估计能得不少好处。”
“没想到他居然会在交流会上露面。”
......
关于这位审判长的传说很多,没人知道哪个是真实哪个是虚假。
傅正亭六年前初现中庭,最开始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职员,但他在天字地下监狱事件中立了功,就是他提出用火可以杀死怪物的结论。
事实证明果然是这样,兰溪重振家园。
由于这个功劳,他在中庭的职位开始往上晋升。
可这并不足以坐到审判长的位置,可以说连审判长的面都见不着。
他开始独辟蹊径。
尽管兰溪人口数最多的是beta,但从事顶级职位的beta却少之又少,他们没有alpha那样强大的力量,也没有Omega那样柔美的长相,所以如果中庭有这么一位为beta发声的审判长,对整个beta种族而言当然是件好事。
于是,他有了第一批忠实追随者。
这些追随者无一不是beta,和常人不同的是他们从出生就遭到家人的嫌弃,
要么弃之如敝履,要么被当做使唤的下人,总之身世凄惨。
他为追随者们提供容身之地,或者用手段帮助部分人夺得家权,随之而来他的权力也越来越大。
渐渐的,他的名字出现在公众面前。
转折点是去年。
前任三区审判长忽然去世。
他毫无意外获得最高票数,作为新三区审判长上任。
从那时候起,他的野心暴露了出来。
宁平庄园的老板亲自下场迎接傅正亭,姿态放得很低,一直点头附和,但傅正亭神色平淡,并不把他当回事。
沈蕴收回视线,父亲曾经提起过这位审判长,言语间颇有微词,似乎对对方的手段有些不满。
他抬起眉眼看向老师,却发现老师像是失了魂魄般盯着大厅门口,脸色不大好看,端着咖啡的手在大幅度颤抖。
紧接着,握不稳的杯子砸到瓷碟上,发出一声惊响。
咖啡洒在桌面。
她恍然回过神,嘴角紧闭,缓了十几秒才恢复正常。
沈蕴用纸巾擦干净溢洒的水渍,听到老师语调平淡对他说道:“抱歉,有些失态。”
他摇摇头,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但可以猜出梁佩老师是因为傅正亭才这样。
每个人都有秘密,他装作没看到,温声开口:“离会议正式举行还有一会儿时间,老师要不要整理一下妆容。”
梁佩接受了这个建议,打算去一趟洗手间。
她起身离去,脚步显得有几分匆乱。
沈蕴扔掉手中的纸。
这副样子,倒像是傅正亭做了极大的恶端。
.
七点半,宾客们陆续进入礼堂,随后是老师,最后再是学生。
礼堂是半包围式的布局,中央正对着有一方很宽大的投影,两边各设置了屏幕,就算坐在后排也能保证视野清晰。
投影前面的讲台接近一米高,合适的地方放了立桌。
身份越尊贵的客人被安排的位置越靠前,上场的学生一律坐在后面。沈蕴懒得去占个好坑,哪里有位坐哪里,于是随心所欲坐到了倒数第一排。
礼堂灯光亮堂,摄影师和礼仪队准备充分,负责人做好场内协调。
人越来越多,空位一直在减少,沈蕴抬头随意观望,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熟人。
“堂哥!”
陆清宴站在过道上不停地朝他招手,满脸欣喜,那副表情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
沈蕴正想回应,结果对方径直朝他走来,在他旁边落座。
陆清宴挑起眼尾,整个人有种潇洒落拓的气质。
他笑了笑开口:“欸,愁死我了,父亲非要逼我参加这个交流会,还吓唬我说不答应就会克扣我工资,本来我都已经做好打瞌睡的准备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陆泽曾经提过几句,陆清宴母亲死于第二胎难产,他父亲伤心欲绝整日对着照片忧思,不管世事。
他打小是个混混,成天逃课惹是生非,后来年纪渐长眼看管不住了,为了避免他和那些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一样,爷爷把他送进军营里管教,再出来的时候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沈蕴觉着他本性不坏,只是童年不幸,缺乏引导而已。
“我会让你更想打瞌睡。”沈蕴微微一笑,柔和的嗓音说出零下低温的话语。
陆清宴立即垮起个脸:“不是吧,怎么能这样对我?”
反应过来沈蕴是在跟他开玩笑,他哀叹一声:“是不是伴侣相处久了连性格都会被同化。”
沈蕴适时扬起尾音,转眼看向他:“同化?”
“同化。”陆清宴肯定地点点头,双手环抱在胸前点评:“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番话简直和泽哥一个样,只不过...”他忽然压低声音,悄悄道:“泽哥是顶级冷场级别。”
沈蕴心中好笑,陆泽这是成为了多少小辈的阴影,前有陆姀告状,后有陆清宴编排。
“你不怕我告诉你泽哥?”
陆清宴双手合十,眉眼生动开口痛斥:“不可能,沈蕴堂哥不是这种人,全世界最温柔善良,正值义气的就是他了。”
说完他眼中真诚的目光快要把人淹没。
半晌,沈蕴微勾起唇角:“嗯,谢谢夸奖。”
陆泽的堂弟可真是太有趣了。
“不必客气。”陆清宴煞有其事回应。
“话说回来,怎么不见泽哥的身影?”
问完人就后悔了。
泽哥和沈蕴堂哥才登记不久,估计感情培养还不到位,虽然在大家面前如正常伴侣一般,但私底下谁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冒然问出这个问题,很有可能得罪人。
陆清宴心底一咯噔,尽管发现旁边的人神色毫无变化,提起的那口气却没敢放下来。
沈蕴不知道对方内心的戏,缓缓开口:“他有事,送我过来后就离开了。”
陆清宴干巴巴道。
“哦。”
“挺好的。”
原本他还想再憋出一句,立体的话语声在礼堂内响起,思绪被打断。
交流会即将开始。
陆清宴懒得去前排和那些人寒暄,待在沈蕴旁边没走。
台上第一位学生开始自我介绍的时候,他安静下来,神色认真听人讲,里面涉及到的专业内容多多少少能懂一部分,可有些枯燥无味。
当然,这只能怪他自己,毕竟他从小上课就没一次注意力能顺利集中到课堂结束。
前后这才过去六位学生,他已经突破极限,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和沈蕴说话。
起初做一些点评,还算与交流会有关,之后话题偏离八百米远,幸好饶了一圈又转回来。
“堂哥排在多少位?”
“三十六。”沈蕴翘起腿靠在软椅上,视线落在屏幕,简洁回应他。
不管是兰溪特还是其他学校,每个上场的学生实力都很强,虽然医药学和他们的领域不怎么相关,但可以明了的是他们的论述过程条理清晰,表达内容透彻质朴,没有一分在天上飘的迹象。
“那还有得等。”陆清宴内心叹口气,手放在大腿上敲打:“欸,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研究的什么呢。”
台上的人正在鞠躬,稀稀拉拉的掌声汇集,最后响彻礼堂。
沈蕴跟着鼓掌,偏了偏头吐出几个字:“治各种疑难杂症。”
陆清宴半知半解,想到什么似的表情欠揍随口问道:“那你觉得,我这一听别人论道就坐不住的杂症能治好么?”
沈蕴顿了顿,眼里的情绪一言难尽,他看向陆清宴,礼貌笑笑,嗓音清冽:“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陆清宴没敢问一劳永逸的办法是什么。
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行了,没必要刨根问底。
高低给自己留条活路。
他不再开口,一方面怕持续郁闷,一方面怕影响沈蕴待会儿的状态。
场景一旦熟悉几遍速度就快了起来,后面像是按了加速键。
沈蕴盘算着时间,准备一会儿先去前面等着。
震动从衣兜里传来,事发突然,他看着通讯器屏幕。
连着两条讯息。
【如果现在让你退出,你会答应吗?】
【算了,好好表现。】
这是什么意思?
梁佩老师为何突然发这样的消息。
是因为傅正亭?
可傅正亭并不认识他。
不管怎么样,他不可能临时退出,否则兰溪特颜面会受损。
起身之际扫了一眼陆清宴,睡得正熟。
小幅度摇摇头,放下手稿迈开脚步往过道上走。
当主持的人念到沈蕴的名字,陆清宴一个激灵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是他堂哥!
他坐直身体,这可是关键时刻,泽哥不在,他作为后辈是要给沈蕴捧场的。
沈蕴徐徐走向中间放着立桌的地方,随意调动了一下话筒的位置,他站姿很直,一身黑白配色干净整洁,那种学识渊博的气质立刻突显出来。
抬起眉眼,他看着台下众多的人,一段清晰简明的话语通过话筒传向四面八方。
“各位来宾,老师以及同学,诚以祝好,我是来自兰溪特医药学院第四年级的沈蕴......”
他丝毫不怯场,游刃有余地讲述着在医药学方面所达到的各项成就,以及未来医药学致力于解决的问题。
声音宛转悠扬,抑扬顿挫恰到好处,该快则快,该慢则慢,很容易拿捏人心。
原本思维飘散的听众被他吸引,一时之间,注意力几乎都在他那里。
无人关注的角落,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靠近后门的台阶上。
陆泽一只手放进西装裤兜,肩背显得十分挺拔,冷白灯光衬得那凌厉俊逸的五官更加完美,侧面坚毅的下颚线勾勒清晰。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知道,他平淡的神色里含了几分严整肃穆,和其他人一样,他注视着那个身姿纤瘦侃侃而谈的学生。
沈蕴的样貌无疑是极为好看的,白衬衣扎进顺滑的西裤里,腰线很细,长发后挽,饱满的额头下方是参了星辰的眼眸,浅淡的笑意挂在嘴边,举手投足之间生出一种“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潇洒。
陆泽抿起唇角,爷爷在返回途中能够驻足不是没有道理,万众瞩目下,沈蕴是其中的焦点,就连摄影师也尤其偏爱他,举着镜头快速定格。
此时的Omega像是在发光。
最后一句话落下,全场寂静,等了三秒的空拍,不绝于耳的掌声快要漫过天际,足以显示对沈蕴的欣赏。
陆清宴直接站起身拍手叫好,弄得周围好些人转头用奇怪的目光看他。
他散漫地笑了笑解释道:“不好意思,那位是我堂哥,心情有点激动,理解一下。”
那些人瞬间就释然了。
“谢谢。”不卑不亢鞠了个躬,沈蕴顶着众多炙热的目光淡定退场。
他余光瞥见一抹道不明的视线,不舒服的感觉自心底升起,直直望过去,对上的人是傅正亭。
对方朝他扯了扯嘴角,缓慢而又大力地鼓掌,明明一派斯文的作风,但却让沈蕴觉得有被冒犯的意味。
他不动声色错开对视。
“兰溪特的学生果然很不一样。”
“确实当得起人才二字。”
“可惜了,什么都好,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他未来的方向和我们沾不上边。”
“据说是梁佩老师的学生,她可是桃李满天下啊。”
“上帝究竟给他关了哪扇窗,不仅仪表正秀,还富有才华,着实令人羡慕。”
零星的讨论四起,大家语气兴致勃勃。
靠边的那条过道距离比其他过道要宽,也不会遮挡到别人。
刚刚尽情输出了一番,沈蕴现在觉得喉咙有点干涩,他脚步朝着后门走去。
看清最高处站着的人只在一念之间。
他眼里的愕然一闪而过。
这里显然不是能很好交流的地方。
两人不言而喻去了大厅。
陆清宴抹抹眼,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
但那确实是泽哥没错。
原来是他多想了。
猝不及防被喂口狗粮,人家小两口好着呢!
陆泽问工作人员要了一杯温度适中的热水,探了探杯壁递到沈蕴手里。
沈蕴接过润润嗓子。
过了几秒他抬头开口问道:“你的事情处理好了?”
陆泽视线掠过那被水迹润湿的唇角,淡声开口:“没有。”
最近他打算培养一支绝对精锐强大的队伍,未雨绸缪。
从选人开始就进行得神不知鬼不觉,整个军界只有杨若知晓这个秘密。
实话说那些新人并不好带,有一颗赤忱之心,但状态跟不上,承受不了高强度的训练,和最初的杨若比起来还差了好几分。
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所以陆泽留下一句他手下不带废物就消失在训练场。
这话激起了公愤,就连杨若都再次梦回被陆泽支配的恐怖日子,于是那群新人打了鸡血一样的亢奋,纷纷表示下次上将去的时候要给他展示点真正的东西。
沈蕴若有所思点点头,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对方腾出空专门过来一趟。
“陆清宴也在里面,我们碰巧遇见。”
“嗯。”陆泽反应不大,他略微垂着眼,眸光明灭不清,周遭上位者的气势收敛。
“我看了你的论述,很厉害。”
很厉害那三个字的嗓音低沉而缓和,绕在唇齿间,莫名带了几分朦胧隐约的意味。
离上次被夸奖做饭好吃没过多久,这次又被夸赞很厉害。
按理说沈蕴应该高兴,毕竟进厨房和上厅堂占的分量不轻,离合格的Omega再次近了一步。
但一个念头忽然冒出来。
他声音依旧温和,只是缺乏感情,有些平平无味,神色也让人觉得很淡:“你是在履行伴侣职责?”
如果说上次陆泽背他是在履行职责,同理可得出席这次交流会也是在履行职责,那么那些肯定的话语有没有可能也是在履行职责。
有句话叫做量多质少。
敷衍。
都是假象。
不管,他就是合格的。
所以说变化无常就是这么来的。
陆泽不明白为何下一秒沈蕴变了脸色,那双冷冽的眼眸里露出疑惑。
两双眼睛都有对方看不懂的东西,徒留静默。
好在陆泽打破僵局:“什么意思?”
沈蕴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什么说什么,指尖触碰杯沿,他看着陆泽:“你说我很厉害,我以为和上次下雨天一样。”
陆泽悟了三四秒才明白过来其中原理。
轻笑一声,短促而微不可闻。
“不是。”他好暇以整否认道。
或许沈蕴谈不上生气,只是随口一提而已,但陆泽不打算让这件事哽在对方心里。
他开口沉声澄清:“哪来那么多职责,我没那么无聊。”
这意思是说,没有弄虚作假。
沈蕴将剩下半杯水喝完,唇角扬起似有若无的弧度,这句话比陆泽说很厉害还要让人心情愉悦。
“好吧,是我误会你了。”
两人没能待太久,陆清宴一个人在后排坐实在无聊,上了个洗手间后到处瞎逛。眼尖地瞧见两位堂哥,优哉游哉上前解闷。
他质问道:“沈蕴堂哥,你知不知道留我一个人在里面有多孤单。”
“有多孤单?”陆泽撩起眼接过话。
糟糕,没个正型习惯了。
陆清宴呵呵笑道:“之前我看泽哥没来还纳闷,我就知道,这么重要的场合,泽哥怎么可能不出现。”
就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开关,一时冷场。
服了。
陆清宴觉得自己应该圆润地滚回去。
在这里就是个发光发热的贡献者。
“咳咳,那什么,你们怎么安排的,现在要离开吗?”
是个正常的问题,沈蕴做出判断。
他开口道:“老师想带我认识一些前辈,我得在那之后再走。”
实不相瞒,陆清宴现在就想溜了,要不是顾忌到那点薄弱的收入,早就拍屁股走人。深深琢磨一番,沈蕴堂哥岂不是可以陪着他?
“那感情好啊,我罩着堂哥你,想认识谁都行。”
“陆清宴。”陆泽声音含了警告。
陆清宴讪讪一笑。
沈蕴抬起手腕,腕表指针刚过十一点半。
不出意外他会在庄园用午餐。
他告诉陆泽:“礼堂那边上半场临近结束,庭院摆了露天席。”
陆泽有场饭局,不过约在了别处,他回应道:“两界一庭的人在酒店等我。”
“嗯。”沈蕴把空杯子搁下,转过身朝两人自然道:“我的手稿还在礼堂,你们自便。”
两位陆姓人士盯着某人的背影,活脱脱像是被抛弃了一般。
太洒脱了,说走就走,毫无防备。
“泽哥,爷爷眼光果然不错,沈蕴堂哥这样的伴侣简直是万里挑一。”陆清宴总结道。
陆泽睨了他一眼,提醒道:“你堂哥很少参加宴会,有什么事及时联系我。”
“我肯定会照顾他。”陆清宴连连点头:“泽哥你放心吧,谁敢欺负我堂哥我跟谁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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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搞不懂小绿江的审核,ヾ(??▽?)ノ,昨天又被高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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