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拆穿了身份,面具男人拿着刑具靠近的动作明显一顿,下一秒就狠狠给了阿针一个耳光,阿针只觉得一阵晕眩,右脸上就火辣辣得烧了起来,嘴里瞬间涌起一股腥甜,鲜血就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说!”
此时的贺子由已经没有必要再刻意改变说话的音色,气急败坏地扯住了阿针的衣领,恶狠狠地质问:“你怎么知道的?你还知道些什么?”
面对已经陷入紧张的贺子由,阿针忽然想起之前贾玉梅说过贺子由有洁癖,她半点都没有犹豫,朝着那张凑到面前的面具脸就狠狠啐了一口,果然让贺子由如同触电一样瞬间就退了两步。
看着惊慌失措的贺子由,阿针反倒是笑了起来:“我不跟面具说话,你不是因为有洁癖,连糖炒栗子都不让玉梅姐吃吗?怎么不干脆坦诚一点,摘了面具跟我说话?”
见贺子由毫无动作,阿针简直是董孝麟附体一般,满脸都是嘲讽:“把我捆成这样,还怕我?也对,以你一个文弱大夫的胆子,恐怕也只能对没法反抗的人下手,出些阴狠毒辣的主意而已。怎么了?难道是石川信一不让你跟我说话?如果他想杀了我,我压根就不会活到现在,你折磨我,他知道吗?或者说,你们的奇迹会知道吗?以你的这种小碎催身份,你就算有刀子,没有主人的允许你也不敢往我身上扎,不然你怎么就只能用些针头线脑来对付我?”
听她这么说,贺子由的愤怒已经达到了极点,从推车上拿起一把手术刀就朝着阿针的肩膀扎了下来。
“谁说我不敢?石川信一算老几?他没资格命令我!”
彻底被激怒的贺子由此刻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把手术刀捅进阿针肩膀之后竟然还不罢休,病态地还要再往深处扎进去。
就趁着他要继续使力的前一刻,阿针奋力将身体往下压,刺进肩膀深处的手术刀十分锋利,瞬间就将她肩膀上的绳索给切断了。
尽管肩膀痛到让她险些昏厥,尽管两只脚腕还被捆在椅子腿上,但能有一条胳膊能获得自由对于阿针来说就已经有了求生的机会。
她咬紧了牙关,趁着贺子由发现不对准备再捅她一刀的一瞬间,拼尽全力将上半身缠绕的绳索给解开,忍着剧痛拔下刚才被刺进她左手指甲里的银针,朝着贺子由的脖子就刺了过去。
也就是一刹那之间,贺子由被这瞬息万变的状况彻底乱了心神,彻底把外行就算拿到银针也很难在别人身上扎的很深这一点给忘在了脑后,本能地就放开了手里的手术刀,往后躲了好几步。
等到他反应过来阿针只是在虚晃一枪,目的只是为了争取时间从椅子上挣脱时,阿针早已经咬着牙拔下了肩上的手术刀,麻利地三两下就割断了脚上的绳子,也抽出了右手手指里的银针,手握着刀子目光如炬地盯着他。
“你以为你跑得掉吗?”贺子由脸上的面具已经跌落了一半,他索性一把扯掉面具扔到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来对着她,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你一个弱女子,不想死得太难看就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或许我还能给你留一具全尸!”
“弱女子?”
他的威胁没有起到半点作用,阿针冷笑着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水,因失血而变得极度苍白的脸上没有半点惧怕。
“我是女的,可我一点都不弱,我在警察学校不优秀,可收拾你还是绰绰有余!没记错的话,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戴着厚厚的近视镜吧?为了戴面具而不得已把眼镜收起来可能是你今天除了帮我割断绳子之外最愚蠢的事了。就凭你的眼睛,没有眼镜帮忙,你就敢保证一定能打中我?”
贺子由低头看了一眼胸前口袋里别着的眼镜:“倒真是要谢谢你提醒了,你确实有些小手段,不过只是侥幸而已,你早晚还是会死在我手上的!”
说罢,他就腾出一只手去取眼镜,可还没等他把眼镜戴上,面前的阿针就已经飞快地把一个什么东西向他甩了过来,紧接着就觉得自己的脖子左侧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喉头一甜眼前一黑就整个人软软地跪了下去。
他想说些什么,可脖子挨了一刀让他整个喉咙里都盈满了自己的血,想说话也只能发出一些咕噜咕噜的声音,举着枪的手想要去拔刀,可下一秒就被阿针给一脚踹飞了手枪。
“亏你还是医生!”阿针卸了他的枪之后,捂着肩膀站在满地的鲜血中,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已经躺在血泊里不敢乱动的贺子由,“哪怕是牙医,你也该知道我这一刀扎歪了,压根要不了你的命,只要你不拔刀等着我给你叫医生,起码能保住命。毕竟你……”
她看着怒瞪着她的贺子由,终于深深地叹了口气:“毕竟你是贾玉卿的姐夫,如果我为了保命杀了你,玉梅姐会很难过的。”
提到贾玉梅,刚才还浑身是刺一样的贺子由瞬间就激动起来,眼泪顺着眼角不断落下,连脖子上还扎着手术刀也不顾就要摇头,似乎连命也不顾了似的。
“你是怕我告诉玉梅姐你做的事吧?”阿针此刻的眼神充满悲悯,“可你加入奇迹会,为虎作伥草菅人命的时候,为什么就没有想到过玉梅姐呢?我看得出来你很爱她,你也明明可以靠医术获得名声和富足的生活,为什么要帮奇迹会做事?”
她的表情冷了下来:“我早就该怀疑你!奇迹会的人槽牙里都有藏毒,这就说明奇迹会一定是有这么一个人,精通牙科技术可以帮他们完成这一项流程,你的牙科诊所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见贺子由眼神充满了怨毒,阿针继续说道:“你放心,玉梅姐应该还不知道你所做的事,你把她保护得很好,她脸上那种幸福的表情是装不出来的。如果你加入奇迹会,就是为了她和董孝麟兄长的那个玩笑一般的娃娃亲,那就简直太可笑了!”
她说到这里,贺子由的眼睛都红了,挣扎着就要去拔刀,阿针的一句话立马就让他停在了原地:“别人的眼光不重要,玉梅姐是爱你的,即便是长辈总拿你和董孝麟的哥哥的毕竟,可他毕竟已经死了,你又何苦逼死自己自甘堕落?”
这话一出,从贺子由震惊而充满疑惑的眼神,阿针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呵呵,就像你说的,我爱吃甜食弄得牙齿不好,从小就怕牙医。今天看到你准备的这些工具,我就大致猜到了你是医生。尽管你刻意换了衣服,可你身上那股淡淡的药水味道是去不掉的,所以我故意激怒你让你靠近我,这才确认你身上的味道跟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一模一样!”
因为肩膀的痛,阿针时不时得喘一口粗气轻咳两声才能继续说话。
“你的动机应该并不是为了名利,我又想到贾玉卿和他姐姐贾玉梅的性格,不难猜测出他父母一定是挑剔、讲究,而且嘴上根本不饶人的个性。以你这个女婿的身家,他们的不满意一定不会藏着掖着。可是……”
她叹了口气:“你没听过什么叫刀子嘴豆腐心吗?你诊所的地段、装修都是一等一,你手上的茧子有长期做家务留下的痕迹,说明你出自寒门家底并不殷实。如果他们真的对你完全不满意,怎么可能为你伸出援手?做长辈的,终究还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女婿可以过得安稳啊!难道你以为他们真的会为了一个已经故去的女婿人选,而无视你对玉梅姐的付出吗?”
这番话一出,贺子由的眼泪早已决堤。他的喉咙里不断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忽然抬起手,在阿针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把就拔掉了手术刀。
“你!你干什么?!”阿针慌了,蹲在他跟前,用手捂着他不断冒血的脖子,“你没有必要死的啊!那个所谓的奇迹会,真的值得你卖命吗?”
贺子由摇着头,死死抓着她的手,整个人抖如筛糠,手凉的像是冰霜一般。“我……我已经,回不了头了!你们想知道的,在我的办公室……答、答应我,别……”
阿针被他捏得手上生疼:“什么?”
“别……”贺子由的瞳孔已经无法聚焦,似乎每说一个字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别告诉……她!”
说罢,他眼睛骤然睁大,激动地伸手想要往前抓住什么,可最终胳膊还是只能重重地落下,头一歪半张脸都浸湿在血泊之中,再也没有了任何生息。
尽管贺子由作恶多端,刚才还险些要动用私行要了她的小命,可死者已矣,阿针已经不想再去纠结前尘过往,也不愿再去猜测他临死前说的那句“别告诉她”到底是不让她告诉贾玉梅他的死讯,还是不让说出他生前干出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天理昭昭,哪怕她不想追究,一切的罪恶也终有一日会大白于世,宁死都不愿面对,又有什么可惋惜呢?
想起贺子由说她想知道的一切都在办公室,阿针此刻更是顾不上其他,捂着自己不断流血的肩膀就开始寻找出口。
好在她的听觉敏锐,顺着贺子由之前走进来时的方向,她很快就找到了这个巨大房间的入口。
这里应该是一个废弃工厂的仓库无疑,敏感而自负的贺子由并没有给铁门上锁,她很快就打开了那道足有两米多高的沉重铁门。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刚走出仓库,迎接他的就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是石川信一!
他满脸带着优雅的笑容,仿佛平时一样客气得体。
“阿针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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