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谁使心与心相离?

010:

绿凝看到于旁边的树丛中窜出了放多个身着青衣的少年,这些少年无一例外地手持圆月弯刀,一头微黄的头发在暗夜里格外的鲜明耀眼。而他们身上的衣着并不似中原风格,而是有着十分显著的异域特点。而这些少年目光烁烁,个个手提弯刀真逼向秋妈等人,动作之快,身形之敏捷大大出乎了绿凝的意料。

那秋妈显然亦没有想到这些突然出现的少年武功居然这样了得,她慌忙中倒退了一步,站在那里,阴恻恻地望着绿凝,冷笑道:“早料到你这死妮子必是身后有人支撑,却不想还是这般有后台的。看起来还有异国人插手我中原之事,莫不怕手伸得太长了么?”

嫣翠提着绿凝,只是回头冷眼看了看秋妈,根本不屑于回答她的话,只是纵身朝着树林之中奔去。

“想跑,可没那么容易。”秋妈啐着,指挥着那些黑衣人一拥而上。而那些青衣少年又岂是白白放在那里做装饰的?当然提起刀来,迎了上去,兵器交错,火花儿四溅,两行人立刻混战在一起。

嫣翠刚刚闪进树林之中,便终于体力不支地顿住了脚步。她松了绿凝,“哇”的一声,再次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摇摇欲坠般地,跌倒下去。

“嫣翠!”绿凝急切地唤着,扶住了嫣翠。

“夫人……”嫣翠转过头来,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绿凝,眼中,陡然间蒙上了一层泪光,“夫人,您终是相信,嫣翠是绝不会加害于您的了么?”

绿凝的心,剧烈地痛着。嫣翠的面色苍白,嘴唇却因沾染着鲜血而格外的鲜红刺目。她已然是气喘吁吁了,文才在北靖侯府之时,便是她只身决战那许多黑衣人之时,也未曾见她的气息有任何不均。而这会子,却很显然的是身受重伤之后,又为了携绿凝出逃而拼尽了全力使然。

如若她真的只是个普通的杀手,她自然会将自己一刀毙命,或者是放弃自己而逃。

“我相信,我相信。”绿凝连连点头,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懊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甚么自己到了如今,竟是连恶与善,真与假都分辨不清了?然而,却又要她如何知道呢?在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像是戴着一个她根本看不清其长相的面具,那面具后面的另一种样子,如何窥见?

嫣翠却只是浅浅地一笑,继而将目光转向绿凝的身后,轻声道:“殿下,嫣翠已然将您交待给属下的人安全地送到了这里。属下,没有辜负您的厚望。”

殿下?

绿凝的心一紧,便立刻转过身去。

月光,从高耸入云的树木枝叶之间洒下斑驳的光晕,落在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身上,风动、树影摇曳,使得那光晕婉若有生命般流动着。

而那个男人,有着一头微黄的卷发,被高高束起在脑后,一双蓝眸盛着关切与忧郁,望着站在那里的绿凝与嫣翠。而他亦穿着一件青色的长袍,绘着妩媚金花图腾的比肩,白色镂金马靴。像是自异域而来的神坻,如此俊美地静立在那里,凝望着这一切。

“苏尔丹……”绿凝轻轻地唤了一声,内心,突然间涌起了一阵地委屈与酸涩。她像是看到了亲人般地,终于在这一刻放下了她内心强加收敛起来的彷徨与无助,眼睛,慢慢地湿润了。

“殿下,”嫣翠唤了一声,便突然间剧烈地咳起来,随着她的咳嗽,又吐了一口鲜血。绿凝连忙拥住了嫣翠,她没有想到,嫣翠竟然是苏尔丹的内线!而苏尔丹却为何要派嫣翠潜藏在自己的身边?

“殿下,”嫣翠伸手反握住绿凝的手,又转头对苏尔丹说道,“殿下,身为曲回国人,嫣翠已然无悔。只是嫣翠自知身受重伤,命不久矣,只求殿下能将嫣翠的尸体焚烧,将骨灰带回我曲回国,也教嫣翠此生,终于圆了归乡之梦。”

说罢,身形便陡然间颤抖起来,像是突然间感受到了寒冷般,连嘴唇都微微地颤抖着,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紧紧地靠在了绿凝的身上。

“嫣翠,嫣翠,你没事罢?”绿凝被嫣翠的样子吓坏了,急忙调整自己的重心站得稳了,方才又扶住了嫣翠。

“夫人,嫣翠自幼便离开家乡,来到中原。是夫人您给了嫣翠亲人般的温暖,嫣翠此生……无法报答您的眷顾之恩,只有拼命将您救离侯府,以求回报您的恩德。待到来世……嫣翠愿再次服侍您的左右,报答夫人所给予的温暖……”

说罢,便突然间身体一软,再次跌倒下去。

“嫣翠!”绿凝在此刻亦婉若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般,被嫣翠带着跌坐在地上。她悲痛地将嫣翠揽在怀里,紧紧地拥抱着她,泪水禁不住滑落下来,一滴滴,尽是她的心痛与难过。为甚么到头来却是这样的一番结果?为甚么自己要怀疑这样嫣翠?如果当初她能够相信嫣翠,是不是就不会造成她今日的离开?

她才不到十七岁呵!

为甚么会是这个样子!

是谁挡住了真相,是谁遮住了每个人的脸庞?让人与不人不能真诚相对,让心与不心不能贴得更近?这到底是谁的过错?

“还没怎么样就哭成这样,女人家还真个麻烦的东西。”

如此不耐烦的声音,并着如此自命清高的语调,不用说,绿凝也听得出来这说话的人是谁。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过去,果真,从树林里走出了一个身着紫色劲装的美少年。他的脸上带着不耐烦的表情,一步步走近了,然后挥了挥手,道。

“麻烦你让一让,我们这里自有明医可以诊治。怎地还没怎样就说起这样不吉利的话儿了?这些个死士都是自幼在名贵药材里泡出来的,若果真是这么几下子便死了,我们曲回国的脸往哪儿搁?”

“者者木,你说甚么?”如此刻薄的话,听起来虽然不堪入得耳中,但细细品味,却仍品得这其中的异样来。绿凝的心念犹动,看到者者木的身后,又缓缓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这男人,却是绿凝先前曾曾经见过了,解过自己情盅的郎中!

见了这人,绿凝便急忙将嫣翠交到了他的手里,自己则破天荒地没有与者者木计较,望着轻躺在草地之中的嫣翠。

“中了刀伤,伤及筋脉。那刀上有剧毒,倒是好生的阴毒手段。”那郎中朗声笑着,又道,“方才不过是嫣翠用力过度,而使得心血上涌,闭塞了心脉,进入到一股假死状态里去。好在如者者木亲王所说,她自幼便为种种珍稀药材所炼制成了一身百毒不侵的体质,使得她保住了一条小命儿。不过,这身武艺,恐怕是要废掉了。”

“无妨,”站在不远处的苏尔丹缓缓说道,“带她回别宫,先医好了,再送回曲回国,赐她宝马良驹、府坻院落,再赐黄金万两,令她与家人团聚罢。”

他还是从前的苏尔丹,那样的慈悲,那样的宽和。像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兄长,

绿凝转过头去,目光与苏尔丹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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