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相府!
赵牧一顿时清醒不少。
哪怕知道,昌平君跟吕不韦的斗争正处于最为激烈之时。
他也没有预料到。
只是离开了咸阳狱几天,吕不韦居然连府中的人都已经保不住了。
他有些按捺不住。
借着送饭名义。
在六署中转悠了几圈。
熟人少了许多,陌生面孔倒是不少。
看这些人的状态,还算不错。
维持了基本的体面不说,有的还有酒有肉。
这也是他发现异样,并询问李铁的原因所在。
一般来了什么大人物时。
伙房都会多采买肉食。
有多的。
就成了狱卒们的口粮。
哪怕吃不了肉,每位狱卒至少也能多加碗汤。
也算是沾了大人物的光。
“小子。”
“你就给我吃这玩意儿?”
当他给丙字署的一名犯人分了一勺桶里的糙米粥后,那名犯人立马叫住了他。
他依旧提着桶,淡然回道。
“不加钱的,就这些了。”
犯人一下恼怒不已。
“没个眼力见的东西!”
“难道没有听过我狂刀文三的名号?”
他干脆不作理会。
晃悠着,回到了伙房。
狱卒们用完了饭。
伙房的伙计又开始吆喝着玩骰子,也不算安静。
上午张叔找过他。
说狱掾让他早日回岗,近期有许多犯人要审。
他当时回绝了。
在伙房,怎么看都比忙着上刑要舒坦。
如今。
吕相府出了问题,那他就更不能回去上刑了。
但换个地方偷闲倒是可以。
“你真要当更人?”
半个时辰后,当他找到李叔,并说明了来意后,李叔极其诧异的再三确认。
“能像李叔这般轻松自在,谁不想当更人。”
他笑着回道。
“不是。”
“你张叔可成天盼望你能接他的班,较你父亲更进一步。”
“要是你没跟你张叔商量,那这口我不能开。”
李叔的态度极其坚决。
“李叔你也不是不知道。”
“狱掾器重的不是我。”
“上赶着坐那位置,还指不定有什么在等着我呢。”
他旋即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这下。
李柱沉默了。
良久才缓缓开口。
“那你就先在我手下待几个月,但你张叔要用人时,你必须过去。”
他满口应下。
而后又问了李叔一句。
“对了。”
“李叔你知道狂刀文三吗?”
李叔满脸的鄙夷。
“不过是得了点运气,在吕相府卖弄拳脚的小贼罢了……等等,狂刀文三不是在狱中,莫非是惹到了你?”
他认真的思考了下。
“也不算吧!”
傍晚。
丙字署内,响起了一声惨叫。
“小子,你胆敢这么对我!”
额头布满冷汗的狂刀文三看着赵牧一,咬牙切齿的说着。
赵牧一不为所动。
继续搬运气血,送入狂刀文三体内。
只见得狂刀文三体表,一道红色的粗壮犹如蚯蚓般,缓缓蠕动。
每向前一分。
狂刀文三就倒吸一口冷气。
“你到底要做什么!”
差不多一刻钟后,狂刀文三终于受不住了,恨恨的出声询问。
赵牧一不打算回答。
恰好。
此时有狱卒经过。
“九爷。”
“还不回去呢?”
路过的狱卒,给他打了声招呼。
他礼貌的回了个笑容。
“晚点。”
路过的狱卒又简单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全程好似没有看到狂刀文三一般。
“九爷?你就是那个大难不死的赵牧一?”
狂刀文三瞪大双眼,表示也由愤怒变为了震惊。
“你似乎知道的还挺多。”
他对此,也表示诧异。
“你要是愿意听,我还能告诉你更多!”
狂刀文三见他终于开口,忙不迭的以此作为条件。
下一息。
回应狂刀文三的,是其腿上又前进了两寸的“蚯蚓”。
三天时间匆匆而过。
赵牧一的生活过的很规律。
巡逻,送饭,看望狂刀文三。
根据李叔所说。
狂刀文三原名浪青,在魏国的某座山上落草为寇,排行老三。
因一手大刀使得不俗,做事讲究,挣了一个狂刀文三名号。
后听闻吕相府中招揽天下人。
就胆大的跑来了咸阳,还提了山寨老大、老二的脑袋当做投名状。
吕相认为其脑袋虽不好用,胆气着实不俗。
就将狂刀文三给留在了府中。
还有传闻。
狂刀文三入府当日,就为老大、老二立了衣冠冢,还将老大、老二的发妻接到身边照顾。
生下孩儿后。
还准许各自用老大、老二的姓取名,算是给两位哥哥留了后。
办事着实讲究。
“爷。”
“九爷。”
“今个儿咱能免了不?”
一见到赵牧一,狂刀文三就哭丧着脸,苦苦哀求。
赵牧一摇头叹气。
“我还是喜欢你最开始的样子。”
狂刀文三呆滞片刻,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不不不,九爷,当时我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
“绝对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
赵牧一掏出钥匙,打开了牢房门,进入其中。
也不禁感叹。
“帮我忙有什么不好。”
“你不是有顿顿有肉吃,餐餐有酒喝,没事还能啃点药草补身体。”
扑通——
被铁链锁住了手脚的狂刀文三,当即就给他跪下了。
“爷,您饶了我吧!”
他有些无语。
“这么大个人,咋还成天喜欢想些不切实际的。”
说罢。
右手向前一探,捏住狂刀文三的胳膊。
不多时。
狂刀文三手臂上,就多出了一条红色的“蚯蚓”!
跟之前不同。
“蚯蚓”出现,狂刀文三一句没喊。
倒不是狂刀文三更坚强了。
而是身体有些承受不住,不仅脸色发白,浑身发汗,双腿不住的颤抖,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他看到这结果,满意的点了点头。
血引之法。
这几天他也一直在尝试,可都不得要领。
换血之法。
他第一天对狂刀文三用的时候,便毫无阻碍的成功了。
而且越来越顺手。
期间。
狂刀文三数次找过其他狱卒求救,还惊动了狱掾出面。
但无论是谁,都检查不出任何毛病。
反倒是在探寻了狂刀文三的气血之后,会惊讶于狂刀文三的气血与日俱增。
最后。
狱掾稍稍警告了他一番,说注意狂刀文三吕相门客的身份后,便不管此事了。
连狱掾都如此。
其他人更是没有插手的想法。
顶多在跟他一起用餐时,感叹他勤奋,这么年轻就开始钻研起了新的酷刑。
他对此,都是笑笑,还被张叔夸了句谦虚。
刚刚。
他动手换血之术时,试着用了下血引之法,没想到还真的成功操控已经送入狂刀文三体内的气血调转方向!
眨眼四个月过去。
年关将近。
咸阳城飘着雪花,咸阳狱的温度,越发冰冷。
昏暗了一整年的牢房,变得分外亮堂。
不多支点柴火不行。
连狱卒都有些扛不住,更别提犯人了。
当然。
这笔取暖费,上面是不可能出的,咸阳狱也不会垫付,最终还得牢中的犯人东凑西凑。
不愿交这钱的。
就只能换到六署中,最偏远,最寒冷的角落了。
“文三,你不点炉子,受得了啊?”
丙字署内,一名吕府出来的犯人对着靠衣物取暖的狂刀文三,大肆嘲笑着。
“你懂个锤子。”
“爷抗冻!”
狂刀文三刚回怼一句。
态度立马大变。
冲着远处点头哈腰。
“九爷,您来了。”
赵牧一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然后把提着的酒菜拿了出来,摆在了狂刀文三面前。
“年关到了。”
“给你送点家里的菜。”
狂刀文三真的有点东西,被他折磨了四个多月,硬生生的扛了下来。
换血之法条件之所以苛刻,就是因为不符合要求的,强行换血,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期间。
他还在其他犯人身上经过了试验,十人只活下了一人。
有狂刀文三这么个小白鼠。
他自然不能养死了。
狂刀文三似乎也早早看开了,每天痛这么会儿,就能有好酒好菜,可把其他犯人羡慕坏了。
这不。
入了冬。
好酒好菜,在咸阳狱已经算不了什么。
牢房里有单独的生活的炉子,才是有钱、有身份的象征。
所以。
其他犯人才着急在狂刀文三前找回面子。
“咱在这,先多谢九爷大恩了!”
狂刀文三笑呵呵的给他拱手行了个礼,忙不迭的开动了。
踏踏踏——
就在此时。
声声急促的呼喊,伴随着脚步声,在咸阳狱不住地回**。
“吕相入狱了!”
“吕相入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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