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少林门人见了老和尚纷纷下跪。那老和尚连声道:“免了免了,不用多礼。今晚本座是要取那孽徒性命的,以后谁要是跟这孽徒一道,本座一律不得赦免。”
清月师太上道道:“敢问大师可是少林藏经阁护法觉醒大师?”
那老和尚道:“正是本座。清月师太多礼了,那孽徒不听师太之话,本座此时便取他性命。都怪本座管教无方,让此孽徒为害武林。为此,本座有生以来第一次出寺,是觉悟师弟来信告知世智孽徒在岭南一带与木棉教一道祸害武林,才敢离开藏经阁,亲自来处理此事。孽徒惊动师太,本座实在过意不去。”
清月师太道:“阿弥陀佛!大师客气了,你我虽然淡出江湖,但武林之事事关重大,贫尼也是尽一份微薄之力而已。”
觉醒大师道:“师太所言极是。按少林寺规,藏经阁护法一生不得离开少林寺的,为清除孽徒,本座有生以来第一次出寺,实在迫于无奈,回去还得向佛祖请罪。”
清月师太道:“大师刚才不知,贫尼已经答应过世智大师,只要他肯放了上官掌门,贫尼便让他离去。看来大师此来,与贫尼相悖,倒不知教贫尼如何是好了。”
觉醒大师道:“原来如此,出家人,言而有信,言出必行。既然如此,那老僧就按师太所言,暂且饶这孽徒。”
清月师太道:“阿弥陀佛!贫尼谢过大师了。”
觉醒大师对世智道:“孽徒,还不快谢师太。”
世智道:“老衲谢师太,谢师叔不杀之恩!”
觉醒大师道:“本座今晚饶你性命,不是以后不杀你。今晚是师太有言在先,若本座先到,必取你性命。还不快滚!”
世智正转身要走,巫毒却拦住世智,叫道:“清月师太,觉醒大师,老夫可从不喜欢什么江湖规矩,也从不顾什么道义,只知道世智这厮放不得。今晚放了他,日后为害武林。世智武功高深莫测,今后恐怕无人能敌,那结局可不好收拾啊!觉醒大师唯一一次出寺,今后不可能再次出寺,清月师太今晚也是巧合到场,日后有谁可降服这和尚?不可不可呀!”
觉醒大师道:“阿弥陀佛!施主,所谓恶有恶报,世智孽徒多行不义,即使无人能收,也会有天收。施主今晚不必阻拦便是。”
巫毒道:“你说得倒轻松,你武功高强,却蜗居少林,足不出户,不闻世事。那世智武功天下武林皆知,为武林中三大高手之首。他与木棉教一道,谁人能敌?觉醒大师年事已高,说不定不日归天,叫我们找谁对付世智去!”
众人皆怪巫毒说话没有分寸,此言一出难免对像觉醒大师这样的高僧不敬。
觉醒大师却微笑一笑,道:“施主说得是。本座武功也不高,只是正好用摄心经破这孽徒武功而已。说不定老衲明天圆寂,叫其他人处理少林自家之事毕竟不妥。不如这样,先放了世智孽徒,本座今晚教一个人学会摄心经,以后好用来对付世智。诸位觉得如何?”
众人都叫好。
那世智见状,施展轻功,一下子消失在夜幕之中。
觉醒大师轻轻叫道:“李若枫可在!”
李若枫马上走上来道:“大师,弟子在。”
觉醒大师道:“你随本座过来。”
李若枫应道:“是。”于是李若枫跟着觉醒大师走到树林另一处。
巫毒高兴道:“哇哈!若枫这小子真有福气,觉醒大师居然肯把摄心经传给了他,却不传给代智不智,真叫人想不透啊。”
陆飞笑道:“巫老兄,若枫本来就与觉醒大师交往甚密,这事你哪知道。再说,觉悟大师是觉醒大师的小师弟,与若枫是好朋友呢。摄心经一事,自然传给若枫了。”
巫毒道:“听说世智的武功在觉醒大师之上啊,觉醒大师真的能用摄心经杀了世智么?”
陆飞道:“这个你干吗不直接问觉醒大师呢?”
巫毒道:“这老和尚像个闷葫芦一下,我所没开始问他他就给我念个什么经了,我不被闷死才怪呢。”
陆飞笑道:“你这老不死的听听经也好,省得整天呱呱地叫,你怕闷死,我被你吵死。”
巫毒道:“娘的你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损老夫?你能正经到哪里去了?”
这巫毒与陆飞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其他武林人士知道这两人一吵要很久才能安静下来,索性都不理睬他们,各自安顿去了。
那边林月燕早上来一把抱着清月师太不放了,嘴里不停地叫道:“师父,你老人家怎么老是神出鬼没的,我想死你了。师父呀,你想我没有?”
清月师太微笑道:“傻丫头,师父当然想你了。只是你江湖经验太少了,为师有意让你历练历练,所以一直没有见你。”(1)
林月燕道:“那师父你一直都跟着我吗?”
清月师太点点头。
林月燕高兴道:“师太,你对我太好了。我今晚不让你走了,我要一直粘着你,不给你走。”林月燕把清月师太抱得紧紧的。
清月师太道:“好了好了,这么多人,你也大姑娘了,别老是在师父面前撒娇,你看,这么多前辈在这里,也不怕笑话。”
林月燕这才松开手来,道:“我才懒得理他们呢,你是我师父,又不是他们的师父。”
上官平笑道:“师太,你可收了个好徒儿啊,聪明伶俐,讨人喜欢。”
清月师太笑道:“上官掌门见笑了,贫尼管教无方,多有得罪了。”
上官平爽朗笑道:“这丫头可厉害呢,在中堂协助武林对付木棉教,功劳可大着呢。”
清月师太道:“上官掌门夸奖,这丫头可骄傲起来了。年轻人,需多磨练,也望上官前辈多教导。必要时也好好教训一下。”
巫毒道:“嘿!这丫头我可喜欢呢,点子多,聪明,还骗了我好几次呢。”
清月师太道:“丫头,你怎么骗起巫前辈了?”
林月燕道:“我可没有啊,师父,是有人太笨了,连小狗都不会上当的事却有人上当了。”
陆飞哈哈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小狗才会上当呢。”
巫毒瞪了陆飞一眼,道:“你以为你很聪明呀?”
陆飞道:“老夫不聪明,但不上当。”
上官平道:“好了,你两个都一大把年纪了,还与小孩子耍嘴皮子。今晚大家都累了,各自安顿一下吧。明天我们还要赶路。”
鲁凡与丘难胜、孔肖等崆峒弟子都走上来问上官情况。
上官平道:“为师或许真的老了。这化功散的毒太厉害,木棉山上的八角莲又找不到。看来,为师只好等让木棉教杀了。最近一峰为木棉教卖命,企图取代萧青子。虽然他给为师下毒,可他毕竟是我的弟子呀。”
鲁凡道:“这样的人死有余辜,师父不必为此担心,免得伤了身体。弟子已经在那里搭好棚子了,师父你先休息一下,明天好赶路。”
清月师太道:“上官掌门,化功散之毒迟早会解的。你还是休息一会,我与得告辞了。”
上官平问道:“师太要到何方去?”
清月师太道:“贫尼本是武林外人,不喜欢掺到江湖中去。徒儿年幼,还望上官掌门多多教导。”
林月燕不高兴了,道:“师父,这么久才见你一面,现在又是走了。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呀?”
清月师太道:“丫头,忘记为师说过的话了吗?记住,师父要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为师要做的事多着呢,你与武林人士一起历练一下,必要时师父自然会找你的。”
林月燕道:“师父呀,你不在身边,徒儿只是想念你罢了,没有别的意思。你可知道,你不在身边,老是有人欺负我呢。”
清月师太轻轻问道:“是谁欺负你了?”
“是他!”林月燕指着李若枫道,“他老是欺负我!”
这时李若枫刚好回来,觉醒大师早已不辞而别了。
清月师太不由得噗哧一笑,道:“李大侠乃武林名侠,又怎会欺负一个小丫头呢。你不欺负他已经算不错了。”
林月燕道:“师父你怎么那么护着他呀。上次你叫我跟着他,哪知他一个人躲了起来。我从中堂到罗浮山,再从罗浮山到肇庆,还没歇脚又到这来了,辗转大半年,却只有我一直在找他,他何时教我什么经验了?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林月燕一番话让李若枫深感既惭愧又感动,原来大半年来林月燕一直在找他,让他内心又喜又忧。喜的是有人能对他如此深情,忧的是林月燕会不能自拔。目前江湖纷乱,儿女情长又怎么会有好的结果呢?既然这样,不如不让它开始?
清月师太道:“好了,现在不是可以在一起了吗?”
林月燕道:“哼!他要走时还不让我跟着来呢,要不然,又找他不着了。”
清月师太微微一笑,对李若枫道:“李大侠,这丫头被我惯坏了,你可能多受气了。”
李若枫尴尬一笑,说到受气,那真不假呢。便道:“师太言重了,林姑娘识大体,知书达礼,我哪会受气呢。”
林月燕一听,心里暗暗高兴,道:“就是嘛,师父,人家大名鼎鼎的李大侠都这样说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别老以为我还是小孩子不懂事。”
清月师太道:“既然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为师也就放心了。李大侠,小徒有劳你费心了,贫尼这就告辞。”
李若枫点点头,那清月师太与上官平、代智大师、不智大师、昆仑子、朝阳道人、静观师太等人一一告别,之后身子轻轻一飘,即消失在武林人士面前。
巫毒喃喃道:“一个个都是世外奇人,觉醒大师不辞而别,清月师太说走就走。呵呵,武林还是我们的武林,与他们都无关呀。”
陆飞道:“这个当然,世外奇人嘛,自然奇了。要不是他们到来,上官老兄凶多吉少了。”
上官平叹道:“老夫不幸身中化功散之毒,不然何须劳驾他们呢。”
李若枫问上官:“上官前辈,我师父他老人家呢?”
上官平道:“白尘道兄带着武当弟子们已经提前到白云寺去。你们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他么?”(2)
李若枫道:“如果他提前到白云寺,理应与我们相会的。难道他们走的是水路?”
上官平道:“如果他们走的是水路,那应该在中堂时即从东江而下,然后沿着西江而上。可是他们并没有坐船,应该是走陆路的。”
李若枫想了想,道:“从中堂到肇庆,仅两条路可走。一是经过三水府,一是走花县。花县一线有捷径可走,难道师父真气的走花县了?要是如此,那我得追上他们,那里的路不好走,也只有我才知道那里的情况。走花县,到狮岭时密林众多,如果让梁仪天知道了,他们必然在那里伏击我师父。”
上官平一听,暗暗一惊,道:“若枫,我看我们可能又中梁仪天之计了。他让世智在这里与各大门派的人周旋一下,然后另外带人伏击白尘道兄。”
巫毒叫道:“他奶奶的,极有可能是这样。若枫,事不宜迟,我们赶快找到你师父才是。”
这时杨三刀与白非也过来了。
李若枫深思一阵,道:“巫老兄,你们也累了。我看,我与我两个师弟先连夜赶路,你们休息一宿,明日再过来接应我们便是。再说,梁仪天哪会知道得那么快,说不定是我多心了。”
上官平点点头,道:“若枫说得有理,而且大家都比较累,好好休息一晚也好。”
陆飞道:“万一真的如此,白道长一个人,如何敌得过梁仪天等人呀?”
昆仑子道:“既然这样,就由老夫带昆仑派弟子与若枫一起先走,你们先休息。这里到狮岭,最快也得快天亮。昆仑派用风火遁之法,这样更快。”
风火遁是昆仑派独有的武功。由于昆仑派处于昆仑之巅,上山下山都比较险,且与中原武林相隔甚远,于是昆仑派第十三任掌门便独创一门专门赶路用的武功风火遁,有了这套武功,昆仑派的弟子走路比平时又轻松又快了。
李若枫对昆仑子作揖道:“有劳昆仑前辈,晚辈谢过前辈了!”
昆仑子一笑,道:“若枫啊,不必客气了。如此木棉教横行江湖,我等应该同仇敌忾才是。区区小事,不足言谢。时候不多,我们这就启程吧。”
李若枫点头,正要带着杨三刀、白非走时,林月燕叫道:“李若枫,你不要我了吗?”
在众多武林人士面前,林月燕这么一叫,让李若枫好生难堪。
林月燕却不理会,道:“刚才我师父说了,要你好好照顾我,你怎么这么快就把这事忘记了?”
李若枫道:“林姑娘,你连续赶路多天,从未休息过。今晚你与上官前辈他们一起,明天就可以到狮岭了。如果你还是跟着,怕把你累坏了,我无法向你师父交待。”
哪知林月燕道:“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不觉得累。”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望着李若枫。李若枫心里明白,林月燕此话不假。只是,李若枫目前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不好面对林月燕。但林月燕连续数天赶路,从未休息好,如果再把林月燕带上,那会把林月燕累坏了。偏偏林月燕一定要跟着走,一时不知说什么。既然林月燕执意要跟着走,那何不强硬不让她走呢?这样也好与林月燕划清界线,免得她越陷越深。于是道:“不行,今晚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走。”
林月燕道:“那我偏要走呢?”
李若枫一咬牙,道:“如果你还是跟着来,那我不理会你。以后你也别想跟着我来。”
林月燕一听,以为李若枫开始讨厌自己了。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对不起李若枫,李若枫怎么如此说话呢?她性子一来,道:“那好,我不跟你李若枫,我一个人走,一个人到狮岭去。”说完大步便走,却被李若枫一把拉住。
李若枫道:“林姑娘,你师父让我照顾好你,你这样叫我如何有个交待呀?”
林月燕叫道:“谁说我师父要你来照顾我了?别做梦了,你以为你能照顾我吗?我去与你何干?我死了又与你李若枫什么关系了?”
这还真叫李若枫头痛了。李若枫把语气缓解一下,道:“林姑娘,不是不让你去狮岭,只是让你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到狮岭也不迟,干吗非要与我今晚去呢?我这也是为你好,你怎么连这都不明白呢?”
巫毒与陆飞知道林月燕脾气来了,也不好出声。
林月燕:“你真的为我好吗?那为什么不让我走?”
李若枫想到是时候与林月燕闹点矛盾了,好让林月燕对自己死心。于是又道:“那好,你走吧,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与我李若枫无关。不过我告诉你,要是今晚你不在这好好休息,那以后你走你的路,我李若枫走自己的路,互不相干。”
“你——?”林月燕一咬牙,道:“好呀李若枫,我师父怕我江湖经验不足才让我跟着你的,你别人为我没了你就无法行走江湖了?没了你李若枫,我林月燕就活不了了?告诉你,李若枫,从今以后,你走你的路!以后不许再让我见到你!”说完眼泪哗啦啦的流出来,她把手一摆,狠狠地看着李若枫,然后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走了。李若枫好几次想拉住林月燕,都被林月燕甩开来。
杨三刀干脆拦在林月燕面前,道:“林姑娘,你误会大师兄的意思了……”
林月燕擦擦眼泪,叫道:“杨三刀,如果你再不走开,我杀了你!”
杨三刀只好让开路。(3)
此时此刻,也许只有李若枫一个人明白林月燕心里在想什么。林月燕本来喜欢李若枫,而且还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她曾跟着黄石居士在罗浮山上等李若枫的到来,等了几个月还不见李若枫的踪影,于是又千方百计打听到李若枫极大可能到白云寺,便再赶到白云寺来。罗浮山上山下风景格外迷人,林月燕就等着李若枫能到罗浮山与自己一起欣赏风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一旦爱上一个人,心里便认定了这个人,追要追到天涯海角,爱要爱到天荒地老。林月燕性格外向,天真无邪,不会矜持,也不腼腆,对自己的感情毫不掩饰,弄得整个武林都知道了。
哪知当林月燕辛辛苦苦找到李若枫时,李若枫却是这般态度对待自己,心里一下子冰凉,觉得非常委屈。总不明白自己好好地对待别人,别人怎么就没有好好地对自己呢?早知如此,不如留在白云寺与柳露莹、余飞一起多好。林月燕越想越气,道:“李若枫,我师父刚走你便欺负人了。武林人士都瞎了眼了,怎么会看好像你这么一个人了。”
李若枫看着林月燕慢慢离去的身影,不知如何是好。
巫毒对李若枫道:“喂,你真的不理人家了?”
李若枫不作声。
上官平道:“若枫,怕这丫头会做傻事,你还是去看看吧。”
鲁凡道:“若枫,师父说得对,你还是去劝劝她吧。”
李若枫道:“我师父现在何处还不曾知道,她偏偏又搞点事来。鲁兄,我了解她,她哭一下就没事了。我还得赶快到狮岭一趟,就怕师父会真的出事。林姑娘的事,鲁兄,就劳烦你帮我劝劝她了。”李若枫说完即与昆仑子带人匆匆走了。
鲁凡正要找林月燕,哪知林月燕竟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了,弄得鲁凡直跺脚,不知如何是好。
*
却入白尘道长带着武当派一行数十人匆匆赶往白云寺,途经狮岭时,天色已晚。这狮岭四周是树林,即使是冬天时分,依然郁郁葱葱,隐天蔽日,夕阳刚西下时,天便黑了。四下荒岭,无处可过夜,白尘道长便叫弟子找些干树枝,搭好简陋的避风之所,生一堆篝火取暖。较累的开始吃呼呼大睡,白尘道长巡视一遍,见弟子们几乎都睡了,自己也不睡,坐要篝火旁,慢慢地思索着如何对付木棉教之事。
李若枫早已提前把世智叛变武林一事告知白尘道长。想到与世智几十年的交往,白尘道长不禁长叹。武林数十年风雨,白尘道长与世智交往可谓是风雨同舟,二人一向被武林各大门派以及江湖游侠剑客称为武林泰斗,武林每当有大事,必邀他们决断。每逢盛事,他们必然参与。白尘道长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一年东海上海盗经常出没,在东海上横行霸道,无恶不作。武林不少人士前往,哪知这些海盗熟悉水性,不少武林高手被弄到海里杀死。
毒鲨帮帮主巫毒曾带弟子前往讨伐。巫毒武功高强,并且是江湖中唯一一派用毒的高手。那些海盗潜到海里时,中了毒鲨帮的毒,毒鲨帮首战告捷。海盗首领李大全带全部海盗与巫毒的毒鲨帮大战三天三夜,最后毒鲨帮终因不适应长时在海上作战,被李大全困在东海的一个小岛上。江湖各大门派中毒鲨帮是水性最好的,毒鲨帮被困,再也没有一个门派的人敢来解救他们。
白尘道长依稀记得这是三十多年前的事。那时白尘道长与世智正值不惑之年,在武林中名气大,威望高,所有的武林人士都盼望着他们能把毒鲨帮解救出来。于是,不通水性的白尘道长与世智大师二人只身出东海。
各大门派的人都在海边等候他们回来。这一等就是三个多月。当大家都认为白尘道长与世智大师已经被李大全杀害时,白尘道长却与世智乘着李大全的船,与巫毒等人一道出现在众人眼前。李大全亲自送他们回来,并对群雄坦言,只要有白尘道长与世智大师在,他们决不为盗,只安心在海上打鱼为生。没有人知道白尘道长与世智大师是如何降服了上千的海盗,只知道李大全对白尘道长与世智大师服服帖帖,侍候周到。
依然是三十多年前,扶桑人在江浙一带频繁活动,最后派大队人马企图入侵中原。白尘道长与世智大师二人也是只身前往,取扶桑将军的首级回来,令扶桑人不战而退,从此不敢进犯中原半寸土地。
还有许许多多的事,白尘道长回忆起来,与世智一起风雨同路,经历无数。二人携手,被武林传为佳话。但世智最终还是叛变木棉教,与武林为敌。白尘道长就是不明白,世智和尚都已经是七十多岁了,放下好好的少林掌门不做,甘心做一个木棉教的护教,公开与武林为敌。权力与地位对于七十多岁的一个少林高僧有多大的吸引力?
白尘道长不由得再度长叹。
夜渐渐深了,白尘道长正要休息时,却听到了周围轻轻响声。白尘马上知道,他们已经被这些响声包围了。继而一个身影轻轻的出现在白尘的眼前。白尘马上把所有的弟子叫醒,所有的武当弟子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周围一片火光,他们被人包围了。
那身影渐渐近了,白尘道长终于年清楚了,来的正是木棉教副教主梁仪天。
白尘没有吃惊,只有沉着,他轻轻一笑,道:“梁仪天,你到底还是来了。”
梁仪天也轻轻一笑,道:“道长别来无恙吧?没想到我会来这里找你吧?”
白尘道长冷道:“木棉教耳目众多,看来果然如此,没有你们不知道的。”(4)
梁仪天道:“道长过奖了。李若枫知道世智那家伙叛变武林,必然第一个通知你。而你白尘道长道长向来做事提前谋划的,所以你必定先到白云寺来。还好,还是让我在这里可以见到你老人家。”
白尘哈哈一笑,道:“梁仪天,你身为一代高手,师承摩天居士,名师之后啊。只可惜你竟与武林为敌,老夫也为你感到耻辱。摩天居士泉下有知,定会痛心不已。”
梁仪天笑道:“如果师父他老人家还知道我亲手害了师弟一家,他更是无法长眠啰。”
白尘道长冷道:“看来你梁仪天真的可以抛开一切仁义了。欺师灭祖不以为然,为害武林竟也无愧,还真难为你可以这样做。”
梁仪天哈哈大笑,道:“道长真不愧是得道之人,到现在也不忘教化我梁某人,真叫人感激呀。古来成大事者,皆是由无道到有道。今日我梁仪天与武林为敌,是为无道。他日一统江湖,并广布仁德,这便有道。一句话,成王败寇,自古皆然。道长不必感叹。”
白尘道长道:“你梁仪天能成为木棉教的统领,令整个武林也奈你无何,老夫也不得不佩服你的手段。但你必须知道,与正义为敌,必然自取灭亡。”
梁仪天道:“所谓正义是什么?道长能否告诉我?所谓天理又是什么?如果说我木棉教杀害不少武林人士便是邪教,那么武林各大门派屡次讨伐我教,杀我教无数弟兄,你们就叫正义了么?轻轻算一下帐,我木棉教死去的人会比各大门派死去的人少么?”
白尘道长道:“你公然挑起武林仇杀,破坏武林的和睦共处,败坏武纲,还算正义么?你企图一统武林,驾武林各大门派之头上,对天下群雄发号施令,难道这也算是正义么?梁仪天,你不愧为一代人杰,只可惜不为武林的共荣而出力,却有意败坏武纲,还振振有词地诡辩。既然你怕你教死去的人多,那何故还要你教的弟兄送死呢?”
梁仪天冷道:“你可知道他们为何愿意送死?只因他们心中所想与我教的目的是一致的。他们义无反顾,死亦不怕。你们一些门派的人却贪生怕死,还不少人投靠我教。对比之下,各大门派不过是一盘散沙,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我木棉教上下一心,不畏惧,不退缩,是不是让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汗颜了?”
白尘道长哈哈大笑,道:“梁仪天,你妖言惑众的本事果然了得,难怪可以控制木棉教上千之众,连当年武林最自负的端木蒙也甘心屈于你的手下。各大门派都知道了你木棉教就在洊水的木棉山之上,天下群雄正在聚集,不日便可达木棉教,到时你梁仪天不知死活,叫木棉教从此在江湖上消失。”
梁仪天笑道:“你武林所依者,无非是已经老去多时的所谓的三大泰斗世智、道长你与上官平。世智如今已是我教的四大护教之一,上官平身中化功散,武功慢慢怠尽,几乎形同废人。仅你白尘道长一人,武林这么一个大的烂摊子,道长你独力难撑啊。一些武林后辈,如李若枫等人,在我梁仪天眼里,分量实在太轻了,起不了什么作用。我只须略施小计,他们便无法招架。”
白尘道长道:“既然李若枫是小辈,那你梁仪天如何会在少林寺里狼狈不堪呢?”
梁仪天道:“那也只不过是老夫一时疏忽,最终我还不是好好地活到今天?倒是道长你要为自己的生死多加考虑了。”
白尘道长道:“人已古稀,死何足惧哉?只要老夫长剑在手,无人能奈老夫。今日你既然来了,老夫对你当然不会客气了。”
梁仪天道:“几十年来,都听说白尘道长的剑法天下无双。祁天书未出江湖时,道长好像还被称为天下第一剑呢。几十年来,老夫也只是败过在祁天书的剑下。现在老夫倒是败在当今威名天下的白尘道长剑下,也不知能否如愿呢。”
白尘道长道:“今晚老夫叫你梁仪天死得口服心服,你可以安心去死了。”
梁仪天道:“那倒未必,其实应该是我让你死得口服心服,让你死得安心。权且当为你老送终吧。”
白尘道长道:“你人虽多,老夫倒要看看有谁敢靠近。”
“那就让我们来试试吧。”忽然有两个声音同时说道。这时梁仪天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这两人相貌一模一样,背上背着双刀。
白尘道长问道:“来者何人?”
一人道:“白尘道长,久闻大名了。我两兄弟从不出现江湖之中,你不知道是理所当然的。但在木棉教中,没有人不知道左右侍者的。在下是左侍者。”
“木棉教的左右侍者?”白尘惊奇道,“你们一直在木棉教主身边?”
另一人道:“不错,不然怎么能叫左右侍者呢。”
“你们使用双刀?”
“对,是无极双刀。”
白尘道长笑道:“好呀,今晚单剑对双刀,有意思。老夫好好活动一下筋骨。”
左侍者道:“对。道长不仅可以现在活动筋骨,还可以到阴朝地府里活动呢。”
“好大口气!老夫这剑可不是虚有的。”
右侍者道:“在我们出现之前,道长的剑法名满天下。现在同样可以名满天下,但只能到阎王那里炫耀了。”
白尘道长笑道:“好狂的无极双刀,老夫倒想知道一下这无极双刀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想领教一下木棉教的左右侍者的武功。”
梁仪天道:“道长对左右侍者不了解吧?要比职位,他们在老夫之上。如今老夫代使教主权力,左右侍者暂仅随教主闭关。教中之事由老夫来管,左右侍者只监督老夫。他们想怎么样,老夫管不着。”(5)
白尘道长道:“那就让老夫来管一管吧。看剑!”
白尘道长长剑在手,但见剑光在火光之中划破长空,让人胆寒。
左右侍者的双刀“霍”的一声飞出,四把刀同时与白尘道长的长剑相接,每碰撞之时,拼出无数火花。
左右侍者左右开刀,一进一退,一攻一守,一急一缓,一柔一刚。白尘本一把长剑,同时应付两位高手。在白尘眼里,江湖许多高手的刀法都已经见识过,独这无极双刀刀法奇特,比北海五圣的刀法更诡异、凌厉,白尘身为当世高手,一时间也无法取胜。相反,左右侍者反而步步紧迫,白尘只得后退。
梁仪天叫人把武当弟子全部包围起来,然后慢慢观看白尘与左右侍者过招。
由于是晚上,火光不够,白尘不知与左右侍者过了多少招,很长时间时谁也无法占到对方的便宜。
梁仪天道:“白老头子,今晚你们可以好好地过过招,不会有任何人打扰的。生死由命,胜负在天,你也可以证明一下你这个曾经过时的天下第一剑。”
白尘以一敌二,渐渐感到吃力,而且他依然无法摸清左右侍者的刀法,心里不由得暗暗吃惊。他并不把梁仪天放在眼里,也不把端木蒙、木蝴蝶放在眼里,想不到木棉教里还有左右侍者这等高手,其武功之高,不在几大护教之下。此时又想到世智也成了木棉教四大护教之一,心里更是发愁。
左侍者见难以取胜,竟退下来,让右侍者一个人对付白尘道长。
左侍者问梁仪天:“副教主,这白老头都七十多了,剑法也不含糊。”
梁仪天笑道:“左侍者刀法在教中无人能敌,区区白尘,如何是你们的对手呢。”
左侍者道:“你少来这套,我不是教主。就你与端木蒙的武功,我们已不是对手了。这白尘道人要赢我们,那绝不可能,毕竟他是个老头子。然后我们以二敌一,传出去岂不是成了江湖的一大笑话?我且不出手,看看情况如何。”
梁仪天道:“白尘老道势单力薄,必然会死在右侍者的刀下。”
“胡说!难道以你梁仪天的武功还不能看出来谁是势单力薄么?”
梁仪天即便不做声了。左右侍者既然称为无极双刀,二人当然不能分开了。左侍者稍看一阵,右侍者已经处于下风了,始知白尘不可小看,即便又与右侍者一起围攻白尘。武当弟子知师父年事已高,却也被木棉教人包围了,无法上前助白尘道长。
梁仪天对所有武当弟子道:“今晚我教要与你们的师父决一高低,谁也休想上前一步。你们仅有三四十人,我们却有三四百之众。如果白老道赢得了我教左右侍者,老夫绝对会放你们走。如果白老道不是左右侍者的对手,那我们也只杀白老道,决不伤害你们当中半个。”
武当第二大弟子冉剑林道:“你们人多势众,我们自知无法取胜。但若师父有任何损伤,我武当弟子绝对与木棉教拼命。”
梁仪天笑道:“不叫拼命,叫送命。冉剑林,你的武功比起李若枫,差得太远了。凭你的武功,连与我们拼命的的机会都没有。”
冉剑林虽然身为武当第二大弟子,天资却远不如李若枫,武功连自己的师弟杨三刀都比不上。但却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天不怕地不怕,哪怕不是别人对手,把自己的命也豁出去也决不退缩。他看看周围的木棉教人,对梁仪天冷道:“梁仪天,我冉某人虽然武功不如大师兄,却从未在任何时候退缩过。本人武功不如你,但也绝不会怕你。”
梁仪天笑道:“好一条汉子,老夫喜欢。既然你喜欢拼命,那等白老道死了你就可以了。”
冉剑林不做声了。面对目前此状,他也毫无办法。唯一希望大师兄李若枫可以过来。所有武当弟子都一样,对大师兄李若枫的依赖已经成为习惯了。他们都相信,只要李若枫来了,总会有办法对付得了这些木棉教人的。
白尘道长与左右侍者剑锋对刀锋,杀得难分难解。白尘惊讶木棉教居然还有高手在,左右侍者惊讶白尘年已古稀,却是宝刀不老。好一场厮杀!三人一直到下半夜还没有分出胜负。所有人都把神情绷得紧紧的,观看这一场恶斗。
白尘道长知道左右侍者要消耗尽自己的体力,然后取胜。如果这次一败,他赔上的是武当几十名弟子的性命与几百年来的声誉。他极力想取胜,但这左右侍者的刀法着实厉害,大半夜来两人配合默契,毫无破绽。如果再打下去,自己体力不支,自会败北。最好的办法是叫弟子们走,自己就算死了也无所谓了,遗憾的是未能消灭木棉教。于是白尘示意冉剑林,要冉剑林带着武当弟子离开这里。
冉剑林当然明白师父的意思,但这种情况下,自己更不能离开师父。大丈夫在世,难免一死,只要死得其所,何足道哉?如果这时离开,苟且活着,倒不如大大方方地与木棉教生死相拼。冉剑林没有走,装着不知道,带着武当几十名弟子站在那里。他早已暗示所有武当弟子,只要情况一变,便不顾一切冲上去保护师父。
白尘道长见冉剑林不走,心里也明白几分。只是武当弟子如果全死在这里,那自己如何向武当历任的已故掌门人?他好几次狠狠地瞪了瞪冉剑林,冉剑林就是当作不知道。
却在这时,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出现在梁仪天的身旁。冉剑林一惊,来的是木棉教四大护教之一的端木蒙。端木蒙极少在江湖上露面,若非有大事,即一直呆在教里。四大护教之中,他的年纪是最大的,如今已是一个耄耋老者了。其武功之高,估计并不下于梁仪天。端木蒙的出现,给武当的压力更大了。
端木蒙那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对白尘道长道:“白老道,别来无恙吧?”
端木蒙的到来,白尘不得不分心了。木棉教的高手除了木蝴蝶之外都在这里了,任凭自己武功再好,也不可能同时敌过梁仪天、端木蒙与左右侍者的。于是白尘想接近冉剑林,以便集中力量应付。哪知未接近冉剑林时梁仪天与端木蒙已经挡在白尘前面了。(6)
梁仪天冷道:“白老道,你怕了?”
白尘把剑一横,道:“老夫何曾怕过了?”
梁仪天道:“不怕何以退却了?”
白尘道:“你仗着人多,就认为可以灭我武当派么?”
梁仪天哈哈大笑,道:“白老道,世智那蠢材伤了冷清风,却找上官平。由于武林刚知道世智已是我教四大护教之一,都为这震惊,都去看那秃驴了。我笑你们这些乌合之众,竟然不知中计。上官平已经成为废人一个,我们要他性命何用?关键当然是要白老道你的性命了。我看,这些所谓的武林人士正在集中所有高手对付世智一个人了,早已忘记你已经成了我的瓮中之鳖了。”
白尘道长道:“就算你们今晚把我武当全部杀光,你也未必能一统江湖。再说,老夫有剑在手,有何惧哉!”
梁仪天道:“白老道,你一死,武林又少一根擎天柱了。上官平已废,你也死,其他人根本不成气候。若非有此等好事,我们教的左右侍者又怎会出来呢,还有我们那个像大闺女一般的端木护教也不会出来看看热闹的。”
端木蒙道:“梁仪天,你不是叫我来看白老道的死尸的么?如今他如何还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呢?看来你荣升副教主之后,能力比十年前还要差。”
梁仪天冷道:“端木老兄,你少对老夫指名道姓。你并非不知道白老道的剑法。如果你有本事,请现在取掉白老道的剑,老夫记你个头功。”
端木蒙道:“你道老夫怕他不成?”
梁仪天冷道:“左右侍者二人合力,大半夜下来未曾占半点便宜,老兄你武功比起左右侍者如何?你不妨试试。”
端木蒙道:“左右侍者的武功在教中自然无人能及了。只是他们二位平时只侍候在教主身边,疏于武功,一时取不了白尘性命在所难免的。你身为副教主,如何只袖手旁观,不助左右侍者一臂之力呢。”
左侍者把刀一提,对端木蒙叫道:“端木蒙,你休得羞辱我兄弟两。如果你有本事,请你出手,我兄弟两绝不干预。如果你杀不了白尘,等教主闭关修炼完毕再治你目中无人之罪。”
梁仪天道:“老兄,左右侍者若要治你之罪,教中无人能阻挡得了,你可得好自为之。”
端木蒙哼了一声,道:“梁仪天,你少挑拨离间。现在不是你我逞能之时,我们当合力杀了白尘才对。我们之间的事,等回教之后再算。”
梁仪天道:“老兄什么时候也学会以大局为重了?”
左侍者大声叫道:“梁仪天,教主把偌大一个教交与你,你是如何管教下属的?”
梁仪天道:“左侍者你也看到了,不是本座管教无方,而是无从管教。有人比老夫还先入教,深受教主器重,倚老卖老,老夫无能,管教不了。”
“你!”端木蒙瞪着梁仪天道,“梁仪天,你胡说什么了?”
梁仪天脸色马是一变,指着端木蒙怒道:“端木蒙,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这里谁敢在我面前大声说话?居然还敢指责老夫,你当老夫是什么了!平日你在教众面前老喜欢说老夫如何如何,老夫当作听不见,不与你计较。现在这里人多,老夫好歹也是副教主。你必须知道,教主不在时,木棉教一切老夫说了算。”
端木蒙这时才变乖了点。
梁仪天道:“左侍者指责老夫,还说得过去。你端木蒙如何可以以下犯上了!”
端木蒙一时不做声了。
右侍者道:“副教主,如今我们得马上合力诛杀白尘。其他事容后再说。”
白尘道长道:“梁仪天,来来来,你们四人一起上,看老夫宝剑是否老也。”
端木蒙对白尘冷道:“老夫不信你比祁天书还厉害!祁天书还不是死在我教之手么?白老道,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了。”
端木蒙说上就上,率先出手了。一双劲掌,对白尘道长步步紧逼。左右侍者觉得以多欺少,有点不妥。端木蒙却大叫道:“此人乃武林头目,我教最大强敌,左右侍者还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左右侍者犹豫一下,双双挥刀上去。
梁仪天站在一旁,还不出手。
冉剑林见状,率武当弟子杀上来。哪知梁仪天把手一挥,大批的木棉教杀手呼天喊地般杀上来,武当弟子被围成一团,无法展开。
梁仪天哈哈大笑,道:“冉剑林,今天我教来个瓮中捉鳖。今晚起,我要你武当从此在武林中消失。”
那些木棉教的杀手放开手脚,对武当派毫不留情。武当剑派向来以剑法称著武林,剑法之高没有几个门派可与之匹敌。木棉教人毕竟是杀手,都是亡命之徒,死了一批又一批上来,况且他们已经把武当派全部包围,占有绝对的优势。武当派弟子死伤渐增,冉剑林眼见师弟一个一个倒下,心里悲愤之极。他狂叫着,一剑一剑砍杀,鲜血四处飞溅。
梁仪天冷笑两声,道:“武当弟子武功果然不错。只可惜,就你们这几十号人,如何能与我这几百人斗呢。冉剑林,老夫这就要你性命!”
梁仪天迅速出手,伸出五爪,来个黑虎掏心,把冉剑林逼得连连后退。
冉剑林身为武当第二大弟子,却与崆峒的鲁凡一样,人老实,没有什么灵性,剑法比许多武当弟子要差,与武当第一大弟子李若枫差距更大。李若枫早已挤身武林一流高手之死,冉剑林借武当派的名气多年后才勉强进入武林一流高手之列。但李若枫天生懒散,武当的事大都是由冉剑林打理。多年来,冉剑林已经习惯在武当山上默默做事,完全是武当山上的大管家,这是为什么武当弟子都尊重他的缘故。冉剑林几乎不下武当山,没有经过武林的大风大浪,突然间要面对像梁仪天这样的人,他是完全没有任何经验的。以前武林中有什么事,通常由李若枫代表武当去办。武当里面的事则由冉剑林来做,直到各大门派进军木棉山了,冉剑林才下武当山到江湖中去。这时莲花山一事早已结束。(7)
冉剑林吃力招架,大汗淋漓。其他武当弟子各自与木棉教人拼打,都是以一敌十,谁也无法照应谁。毕竟冉剑林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从来不想要师弟帮助,就算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他心里拿定主意,今夜战死狮岭。他使尽浑身招数,梁仪天一时无法杀得了他。毕竟武当剑法在江湖中是数一数二的。
那边白尘道长以一敌三,倍感吃力。眼见梁仪天出手要杀冉剑林,白尘道长也无法抽出身来。白尘心里暗暗叹气,罢罢罢,看来今夜武当一派要全军覆没了。他沉着气,发觉端木蒙武功不如左右侍者,于是手挥长剑,要以端木蒙为突破口,杀出一条血路来。
冬天深夜的狮岭,本应冷风嗖嗖的,如今却一片火光,杀气腾腾。
木棉教的杀手似乎死不完杀不尽的,武当弟子却已渐渐减少。冉剑林一身伤口,其他武当弟子也血染衣裳,这是武当派有史以来最惨烈的一次作战,数十名武当弟子仅剩十多个了。这十多个也是被木棉教人各自分割包围,武功再高也是独力难撑!
冉剑林已中梁仪天三掌,五脏六腑被震得剧痛,嘴角的血也在不停地流着,而且每运一次气血便从嘴角流出一口。他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无法可以接得下梁仪天二十招了,死已成定局。令他最悲痛的不是他会被杀,而是他看着自己的几十个师弟一个一个倒下,平日里的音容笑貌已经不再才悲痛不已。为了那死去的几十个师弟,为了武当,冉剑林死也要抱着梁仪天一起死。谁知梁仪天的武功高出他想像中许多,他无法接近梁仪天,更不用说要抱在一起死了,还没近梁仪天便已死在梁仪天的掌下了。冉剑林只好作最后一搏,就是等梁仪天的掌到时他有意不避,而是趁梁仪天与自己距离最近时一剑刺出。
梁仪天当然知道冉剑林的意图,他有意不主动出手,而是慢慢消耗着冉剑林的体力,再一点一点摧毁冉剑林的功力,仿佛就在猫戏老鼠一般。
白尘道长唯一能做的只有对冉剑林说上几句话。冉剑林做事勤快,深得白尘喜爱。白尘也知冉剑林天资有限,在武功上要求并不高。白尘慢慢退近冉剑林,一边应战一边道:“剑林,还记得师父平时如何教你的么?大丈夫在世,死得其所!”
冉剑林已经难以支撑了,他气喘吁吁道:“师父,徒儿今生无法报答师恩,来生再报吧!”
梁仪天冷笑道:“好一个师徒情深啊!白老道,老夫敬重你的武功,身为武林一代武学宗师,留你徒弟一个全尸,你不必担心他尸骨无存了。”
冉剑林奋力举剑,与梁仪天作最后的拼杀。他的眼睛早已血红。
不到五招,冉剑林已经无法招架了。梁仪天大吼一声,右手举掌,运足气力,狠狠拍向冉剑林的天灵盖。冉剑林此时哪里还能避?他只有闭上眼睛,等待着梁仪天这一掌拍来。就在这时,一个身影飞快过来,紧接着剑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剑正刺向梁仪天的后背。由于梁仪天最集中注意力杀冉剑林,背后根本不曾防御。忽然有人从背后偷袭,他无法躲避,于是只好把掌收了,迅速转过身来,从冉剑林的身上掠过,轻轻落在丈余之外。他定眼一看,背后偷袭的人正是李若枫。‘
冉剑林双眼一亮,想大叫一声,哪知全身忽然变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原来刚才由于竭尽全力对付梁仪天,所有的真气几乎耗尽。李若枫来时,他有气无力地叫道:“大师兄,你终于来了……”人几乎站也站不稳了,被迅速赶来的杨三刀与白非二人搀扶着。
李若枫忽然出现,其他木棉教杀手也停下来。那仅剩的十多个武当弟子也趁机迅速集合到李若枫的身边来。白尘也稍觉放心,就算斗不过木棉教,李若枫也会把武当弟子救出去的。
梁仪天冷笑几声,沉声道:“好极了,武当的人总算到齐了。李若枫,今夜我要你与白老道一同上西天。”
李若枫微笑道:“以多胜少一向是你梁仪天的手段。左右侍者端木老头三人联手欺负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再以三四百之众来围攻几十个武当弟子。梁仪天,你也太抬举我武当派了。区区武当一派,哪有劳你老人家亲自出马,如此劳师动众呢。只要我李若枫在,武当派就在。要武当派灭亡,那得看你有什么本事杀得了我李若枫!”
梁仪天哈哈大笑,道:“白尘老道还不算什么,你李若枫更不算什么了。在卧龙山庄要不是你走运,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今夜我不仅要杀你,更要杀白老道,杀尽武当所有的人!”
李若枫慢慢抽出剑来,剑在火光中闪闪发光。李若枫的目光透过剑光,变得异常清冷。李若枫对武当弟子道:“师弟们,今夜你们只顾杀便是了,武当派不会被杀光了,武当还在呢!”又对正在与端木蒙、左右侍者交手的白尘道:“师父,今夜就让弟子好好报答你吧!”说完长剑一挥,一道剑光划破黑暗!李若枫大叫道:“梁仪天,你去死吧!”
李若枫自上次与木蝴蝶交手后,对武当剑法最后的三招彻底领悟。加上这次他已把死置之度外了,对剑法的理解更深了一层。大凡武功最高层,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剑法当然也不例外。李若枫把眼睛轻轻闭上,运气丹田,身体顿觉轻松,把一切抛出身外,感觉人剑一体,物我两空。
未知武当一派生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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