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重拾旧情
莒国公府恢复了以往平静,在安宁表面下究竟隐藏这什么便不得而知。
这日唐云鹏出府办事,初梅在兰苑陪韩若兰闲聊。
丈夫整日见不到人影,儿子忙碌,不能经常到兰苑陪伴,韩若兰又不喜出院子,日子非常冷清。如今多了个儿媳,倒是经常和她坐坐,说会儿子话,填补许多空虚。
每次看到儿媳想尽办法说些有趣事情,便想起那年战场上流失生命的孩儿。是她和丈夫的第一个孩子,五月大胎儿,却因敌人临城,她们紧急撤退时自己不小心从马背上跌落而失去。
当时丈夫抱着流血过多,脸色惨白的自己,不停安慰,“我们以后会再有孩子的,会有的……”
便是在声声安抚中度过那段悲痛岁月,太平盛世降临,他们又有了孩子,夫君却没有兑现当年承诺,“对云鹏视若珍宝。”
这些年时常想,如果那个孩子没有离开,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如若是个女儿,自己是不是不会如此孤独?她会像儿媳一样陪伴,给自己讲笑话。
姑娘瞧自己婆婆有些无趣表情,出言道;“娘不要总闷在房里,偶尔出去透透气也是好的。外面阳光不错,不如初梅陪您去后花园散散心吧!”
韩若兰思绪被初梅话语打断,耳闻儿媳提议出去转转,也觉得不错,点头同意,“好!也确实有些闷,陪娘到花园瞧瞧。”
婆媳二人在后花园散步,走到假山旁凉亭处,看到冯安安在亭中闲坐。
韩若兰见冯安安在这儿,转身便想从岔路离开。
韩夫人要躲开,冯安安却开了口,“呦!这不是姐姐吗?怎么有空来花园?”
韩若兰见冯安安说话,不得不敷衍道;“妹妹不是也来散心吗?”
冯安安居高临下的站在亭中,大有种俯视下面人等感觉,掩唇轻笑,“哪有姐姐这么清闲?公爷一日三餐,衣裤鞋袜什么不要妹妹打理?心疼人家太过操劳,今儿个哄劝半晌,才出来透透气。”
初梅瞧出极力隐忍的韩若兰眼底流露出浓浓难过,有些同情自己婆婆遭遇。夫君夜夜留宿她人房里,却要强迫自己不去看,去想,去在意,强言欢笑。
初梅见韩若兰没有接话意思,心中叹气,“这不喜与人争抢性子是改不了。”只好自己接话,“原来冯姨娘这般忙碌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乃莒国公府当家祖母呢!”
初梅几句话给冯安安冠上要篡夺祖母位的不轨之人,冯姨娘跳起来大叫道;“胡说什么?可不像你又经商,又学武,那点心思可是昭然若是。”
初梅不温不火反击,“做的一切都是为莒国公府,为帮助夫君。”
“就差不曾明说,我夫君乃莒国公府未来主人,能不为莒国公府好吗?”这句虽没有说出口,意思已经表达清楚明白。
冯安安听了这话,如被踩住尾巴的老鼠,吱吱乱叫;“算什么东西,竟敢说莒国公府是你的?真不要脸。”
初梅掠视到远处皱着眉头的唐毅往这边走来,好声好气解释,“只是开了间酒楼,冯姨娘怎么可以这样说呢!况且父亲已经同意。”
初梅恰到好处提到酒楼,使冯安安愤怒火焰蹭蹭窜起。
上次在正堂,公爷竟然冲她发脾气,这么多年什么时候那么对待自己过?
冯安安不依不饶道;“你也配当莒国公府的人?只有我家雅儿才是公爷的儿媳,你配叫父亲吗?”
“现在要是能恭恭敬敬对我,等轩儿有了出息,还能给你条活路,否则,哼!到时候有你好看。”
冯安安瞧着被她威胁,嘴角依旧带有笑容的初梅,有些不可思议。
只觉周遭特别安静,空气开始变得稀薄,冯安安听见一个无比熟悉声音响起,“云轩要有什么出息?”
初梅非常轻易看出,冯安安听到这个声音,刹时脸色惨白,好似锈住般,一寸一寸地转动脖子。
看到身后站着紧锁双眉唐毅,冯安安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笑容,“公爷您听错了,是说轩儿以后定会有出息。”
唐毅听闻冯安安不认账话,眉头皱的更紧,能夹死只苍蝇,不耐烦地道;“听错了?只问云轩会有什么出息吧!”
“自认能在府内呼风唤雨,站到生气的莒国公面前却如此小心谨慎,一步踏错万劫不复。”初梅情不自禁的对冯安安处境感到悲凉,十分不理解对方是怎么处理和唐毅之间“感情”,怎么会到如此地步?
唐毅嫌弃地瞥了眼冯安安虚假做作笑脸,再望望一脸事不关己,发生事情和她没有关系的韩若兰。觉得自己被人忽视了,身为男人尊严受到侵犯,十分迫切地想让韩若兰注意到他。
韩若兰不知道唐毅想法,现在只愿离开,不要看到自己夫君和其她女人“亲亲热热”画面。
唐毅用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冰冷声音对冯安安道;“先回房吧!”
冯姨娘听闻唐毅竟然赶自己走,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眸,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扭转腰肢离开。
唐毅没有理会受伤冯安安,温柔的对韩若兰道;“进里面我们说说话吧!很长时间没有好好聊聊。”
韩若兰下意思要拒绝,初梅不给婆婆开口机会,福福身,“儿媳还有一些账目没有看完,先行告退,父亲母亲慢坐。”
唐毅难得对初梅露出点点笑意,出声道;“回去忙吧!”
韩若兰眼见儿媳走远,只得浑身僵硬迈着步子走进亭子,和自己夫君面对面坐在石凳上。
唐毅仔细打量起他结发妻子,脸上没有留下多少岁月痕迹,反而比年少时多了份韵味。瞧没有说话意思,枯坐不免觉得尴尬,只好没话找话,“经常来花园散心吗?”
记得刚成亲那会儿,喜欢来花园,特别钟爱这些花花草草。
韩若兰摇头否认,“平时很少出院子,今天初梅看我实有些烦闷,陪着出来走走。”
没有说出口的是,“离开院子就能看见自己夫君和别的女人恩恩爱爱,见了徒添烦恼,所以选择看不见听不见。”
唐毅自然猜不出韩若兰想法,忽然意识到,自从和兰儿吵架,很多年没有同自己结发妻子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闲谈。
许多事情都已改变,自己妻子最喜欢来的花园也不再前往,叹气道;“这么多年过去,兰儿为什么一直不肯告诉我,到底是不是真的?”
一句话出口,不免心下一疼。久违称呼,非但不觉陌生,竟如容进骨血般熟悉,似乎用了快二十年时间依旧没有忘记。
韩若兰再次从唐毅口中听到“兰儿”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身体不自觉间一木,多少年没有耳闻这个称呼?似乎自己都忘记,刚嫁予他时那段甜蜜过往。
唐毅注视着走神的兰儿,思绪同样飞到了与妻子刚成亲那段美好时光。
韩若兰看着面前两鬓不知何时添上些许白发,已不是当年那个玉树临风男子。轻叹了口气,岁月不饶人,自己再不负当年光彩。
这么多年过去。岁月磨砺后,还有多少可介意?不过是生来的骄傲促使坚持到如今,放下吧!还有什么放不下?不为自己也应该为在意人考虑。那件事情已经连累儿子许久,该为他想想,难道还要带给孙子吗?思及此,轻声道;“说了会信我吗?”
韩若兰默默告诉自己,再做最后一回尝试,只要夫君肯定地点头,就再不隐瞒。否则,就算死,也不会……
“只要兰儿说的我都相信。”唐毅坚定地道。
幸好,他抓住了最后机会,往后日子莒国公无数次后怕,如若当时没有说出让兰儿满意话,是不是便要永远失去生命中唯一爱人。
他知道自己娘子性格,外表柔软如水,内里带有着与生具来的刚强。否则当年也不会依然觉然地抛下所有和他四处奔波,从未叫声苦。
这些年不曾对他抱怨,主动诉说那件过往。含辛茹苦教导她们唯一儿子。
唐云鹏那么出色,是他这些年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
韩若兰幽幽一叹,缓缓开了口,“只能说,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云鹏是你亲生骨肉。”
得到这句是保证,又是澄清什么的话,唐毅没有理由的相信了他娘子。
这么多年啊!兰儿不肯解释一句,如果她说,自己定会相信。可没有,什么没说。有些难过地道;“为什么不肯早些告诉我?一句话事情,却误会了十几载。”
韩若兰的回答很简单,“经历过那么多,还是不愿相信,又能说什么呢!”
因激动而站起身的唐毅有些颓废地坐回椅子上,都是他的错啊!让兰儿受了这么多年委屈,还有云鹏,那个刻意忽略的要强孩子,他又吃了多少苦?
将韩若兰送回兰苑,直接去了书房,唐毅誓要把那年事情彻查清楚,究竟怎么一回事。
知道韩若兰有些原因还是没有说出来,不想再强迫深爱女子,现在满心都是如何补偿。
韩若兰回到自己房中,既不曾有对真相的期待,也没有对夫君无法还自己清白的担忧,心境仍没有多少起伏。
十多年岁月流失,容颜不在,青春难复。韩若兰没有了年轻时急切希望洗刷子虚乌有的罪名,如今能不能还清白对于她来说无足轻重。
夫君知道自己无辜又有什么意义?
只盼儿媳能早日有个孩子,她好抱上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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