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牧一解释完,就要转身出门。
“奇怪,我靴中怎么突然多出了二十钱,硌脚的很啊!”
此时,车夫的声音响了起来,态度比起之前,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赵牧一听到后。
知晓自己的话语已经奏效。
又装作疑惑,询问张叔。
“张叔,朱砂多少钱一斗来着?”
回过神来的张山石,搭话道。
“这玩意儿能有多贵,比粮食便宜,一钱就买到手。”
一钱就是一半两钱。
三十枚半两钱,就能买一石米,相当于后世六十斤米,足够一人吃上三个月。
车夫的二十钱,已经不算小数目了。
赵牧一点点头,松了松口。
“张叔,价格不是这么算的。”
“朱砂要钱,搬运的人手也要算钱,还有柴火、铁锅,哪个不是支出!”
“就凭咱们俩。”
“按住一头猪都够呛,不得叫其他狱卒帮忙,事后请他们喝个花酒啊!”
话音刚落。
车夫又着急改口。
“记错了,刚才糊涂了。”
“不是在靴中,而是腿上。”
“左右两条腿各绑了一金!”
一金是一镒,也就是二十两,能换四十枚半两钱。
能拿出两金礼钱的犯人。
整个咸阳狱一年到头也不多见。
赵牧一旋即迟疑起来。
“张叔,这么算一算咱们好像还亏了啊!”
“要不换一换别的法子?”
“我父亲教了我一手,叫开口笑,只要一根杀威棒就行,从口中塞进去,就能来个对穿。”
“不过要说痛苦,还得是从后面来,效用一样。”
“再简单点的。”
“还有灌铅,煮成水,趁着快凉了往人嘴里倒,一进腹中就成了一坨,梗在那里,吐也吐不出来,拉也拉不了。”
“腹中日夜作痛,还吃不下茶饭,没多久就会饿死,神不知,鬼不觉。”
“对了。”
“真要折磨犯人,头发丝更方便。”
“混进粥里,吞入腹中,发丝如铜针,扎进肉里,每日绞痛,又无法排泄,还不会死人。”
“……”
他每说一句。
车夫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嘴唇也随之哆嗦起来。
心知车夫已经快到极限。
他悍然拿出最大杀招。
看似不经意的扫车夫一眼,而后对张叔埋怨道。
“嫪毐都被抓了,狱掾还让咱们折腾一个臭赶车的作甚!”
哐当——
车夫由于过度震惊,一时间挣扎下,居然发出了剧烈声响!
随后。
想起自己刚才的嚣张行为,后背更是冷汗连连!
半个时辰后。
张山石从审讯处出来,一把将一册竹简甩在了等候在门外的赵牧一身上。
“就你小子爱偷懒。”
“明明是你审,最后变成我动手,我记录文书了!”
赵牧一把竹简还了回去,摇了摇头。
“我就搭了嘴皮子,辛苦的全是张叔你,这功劳,我不能要。”
就在刚刚!
击溃了车夫的心理防线后。
他就以体弱为借口,将审讯的事,推给了张叔,只是表明,车夫真有增益气血之法的话,让他看上几眼就行。
毕竟。
张叔要是审不出来的事,他这个新手也没招,不能真把人往死里整!
“呵呵,那这个你要不要?”
“转轮之术。”
“新鲜出炉的!”
张山石也没过多推辞,而是拿出了一张陈旧的羊皮,上面还有细密的小字。
转轮之术?
他大喜过望。
车夫从嫪毐身上学来的,竟是所有男人的梦中情术!
传闻。
嫪毐正是以转轮之术出名,**可挂马车用的桐轮随意行走,哪怕是转动车轮,也无大碍。
他还以为是嫪毐自带的天赋!
万万没想到。
这还可以后天学习?
“谢谢张叔!”
他连忙接过羊皮,准备查看,却又听到张叔询问。
“你哪里鼓捣出来的那么多些大刑?”
“老赵可不会这些!”
“真行得通?”
赵牧一嘿嘿一笑。
“张叔要感兴趣,不如多来我家坐坐。”
他父亲名头虽然响亮,但跟华夏数千年的底蕴比起来,那肯定是有所不足的。
唐时“请君入瓮”的酷吏,名头已经够响亮。
可要是放在锦衣卫盛行的明朝。
就不够看了。
他也只是随意挑了几个“简单”的刑罚恐吓而已,没想到,车夫这么不经吓!
“免了!”
“今天走这一遭,估计我今晚都要做噩梦了!”
“现在衣衫还是湿的!”
在他邀请后,张叔仿佛听到什么大恐怖,连连后退了数步。
得。
又吓到一个专业的!
他哭笑不得。
又跟张叔闲聊了几句,在张叔带着文书,准备去向狱掾复命时,这才再度将破旧羊皮拿出。
偏偏张叔又折返,转身叮嘱了句。
“你李叔是军伍出身,知晓些强身健体的法子,若有疑惑,可以找你李叔问问。”
他不由得疑惑。
但没多想。
重新拿出破旧羊皮简单扫上几眼,又感口干舌燥。
想要补充气血,自然少不了食补。
羊皮上率先记载的,就是长长一串的药草名单。
**羊藿、菟丝子、沙苑子、杜仲……
一日三次,一次三颗丹丸,至少连续服用一个月。
真要照方子上做。
怕是死人来了,都得把棺材板顶穿!
凭他现在的身子骨。
真要这么做,估计很快就能成为死人了!
他再继续看下去。
顿时惊喜。
陈旧羊皮上,还提供了炼体拳法,只要每日操练,就能将消化不了的药量,送到四肢百骸。
百溪而成大河,沃土方生硕木。
有了源源不绝的养分。
自然而然的就会越发强壮!
若实在无法排解。
还可以将其运送至下腹。
那里既是气海穴所在,容纳百川,同样也可通过**排解无法消化的血气!
有些许双修之法的味道在!
赵牧一低头看了眼裤裆,感叹万分。
“二弟啊,二弟。”
“不是不让你享福,是身体不允许啊!”
想增强气血,修炼转轮之术,得先承受住凶猛药力。
想承受住凶猛药力,必须先增强气血。
仿佛进入了一个死循环。
忽然!
他脑中闪过了张叔离开时的话。
莫非张叔早已看过转轮之术的内容,知晓问题所在?
他心中又燃起希望。
当即动身,前去找李叔。
没有走多远,他就觉得不对劲,看到了几道极为陌生的身影!
“让行!让行!”
他刚路过丙字署的羽旗,就听到急促的呼喊声与脚步声。
停下等了片刻。
不多时。
两名身穿甲胄的郎官,就从他身边飞奔而过!
郎官是负责守卫宫廷的士卒。
无一不是精锐。
同时也代表着那座王宫里的天子!
他猜测。
郎官大概是为了嫪毐之事来的,但目前来看,数量好像有些太多了。
再往前走了没几步。
路口竟然还有郎官把守!
巡逻的更人,以及看守的署人数量也大大增加!
哪怕他身上穿着代表狱卒的红衣,一路上也没少被盘问。
不出意料。
当他到了李叔平日所在的歇息处时,并没有看到人。
他还想转悠几圈。
刚走到一处拐角。
突然。
一只手就从他背后伸出,拉着他的衣服往暗处拖!
“李叔!”
“你整这么吓人作甚!”
他回身一看,发现是李叔、李柱后,哭笑不得道。
“我还想说你呢!”
“没事瞎转悠什么!”
“今日可是有大人物来咸阳狱,稍后还要进行封锁,所有人外出都需经过审批!”
李柱没好气的训斥着他。
“封锁?”
他有些惊疑不定。
“不然为何叫你提前带些酒水来狱中,就你那身子骨,在狱中连续待个三天不出去,必定病倒!”
“酒水在哪呢?”
“我先替你尝一尝,看看正不正宗。”
李叔说着说着,就在他身上四下搜寻起来。
明明是参军入伍的汉子。
李叔的身材却尤为的干瘦。
脑袋也只到他的肩膀。
但他从来不敢轻视李叔。
父亲曾言。
李叔当年在战场上,可谓是天生的探子。
要不是当年李叔兄长早逝,留下孤儿寡母,为了照料嫂侄儿,早早从战场退下,如今少说也是个掌管百人的百将!
在以战功为贵的大秦。
武将先天高一级。
当了百将,可比咸阳狱的狱掾还要威风!
“李叔,您可别逗弄我了。”
“酒坛子这么大,我哪能带身上啊!”
“不过。”
“大人物跟封锁,都是怎么一回事?”
他忙出声打断,询问李叔。
心中,多少有点不安。
就如李叔所说。
狱中苦寒。
他父亲跟祖父,都是因为常年待在狱中,才导致短命,连带着他,自小都身体不好。
平常白日点个卯,晚上回家歇着。
影响还不是特别大。
真要久待。
多多少少要折点寿命。
这让他更加迫切的想要修炼转轮之法了。
但目前的局势,也必须了解清楚才行。
李叔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然后才回道。
“还能是谁,上次造访的李斯大人,吕相府中的那位长史!”
“说是嫪毐能逃跑,是因勾结了狱中的犯人,这会儿准备清查呢!”
说到这。
李叔一顿,表情忽然变得古怪。
“糟糕。”
“跟你闲扯,差点忘了正事儿!”
“李斯大人稍后就要来着搜寻证据!”
话音刚落。
二人就听得一阵嘈杂,似是有人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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