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贱人，说谁是狗呢！？”

“咳咳……咳咳……”

韩悦天忽然用力的咳嗽了起来，韩馨蕴放开罗文巧的手，立刻走过去，扶起韩悦天帮他拍背顺气。

孙琪虹看得眼睛都红了，转头冲着韩牧垣骂，“你是死人啊？没看见你爸在咳啊！”

韩牧垣被骂的冤枉，站在那有些不知所措，“姐在帮爸顺气……”

“什么姐？她是你哪门子的姐？是我生的吗？”

孙琪虹不依不饶了起来，“快去，把那个贱女人推开，只有你才是韩家的孩子，只有你才有资格帮你爸顺气。”

韩牧垣“哦”了一声，抬起脚走过去，韩悦天却忽然抬手，止住了他。

“我现在不需要你们在我面前献殷勤。”

韩悦天拍了拍韩馨蕴的手，韩馨蕴便把他小心的放下靠在枕头上。

缓了口气，韩悦天继续说，“剩下的钱都是给蕴蕴和她妈妈的，我这一生，对任何人和任何事都问心无愧，唯独对她们母女两，我心中有愧，那些钱并不是我想赎清自己的罪孽，而是我相信，蕴蕴和她妈妈就算拿着那笔钱，也会让那笔钱物用所值，不会随便挥霍。”

“你怎么知道她们拿着那笔钱不会挥霍？”

孙琪虹不服气的说，“那些钱足够她们挥霍好几年的了，悦天，我就是不明白了，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什么到你死了，你想到的不是我们母子，而是那对恨你入骨的母女俩！你以为你这样做，她们就能感激你，不恨你了吗？我告诉你，到时候扫墓给你烧钱的只有我和小垣，她们管都不会管你的！”

“她们原谅我也好，继续恨我也罢，那是她们的事！”

韩悦天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用手艰难的撑着床，身体渐渐开始下滑，韩馨蕴见状，立刻上去扶住了他。

“韩悦天，你这是想让所有人都恨你吗？我告诉你，这样做，我和小垣是不会给你送终的，等你死了，我们也不会给你扫墓，不会给你烧纸，让你到那边也不得安宁！”

“孙琪虹！”韩馨蕴恼怒的瞪向孙琪虹，“他都已经要死了，你为了那点钱，还要让他死不瞑目吗？”

“呵……”孙琪虹讥讽的笑出了声，“那点钱？你觉得少，你可以不要啊！没人求着你要！”

韩馨蕴用力的扶着韩悦天，一字一句的说，“爸给我的，我为什么不要！”

孙琪虹还以为韩馨蕴硬气的说不要就不要呢，没想到还是要啊！

她的脸瞬间变得狰狞起来，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也不顾及韩悦天已经开始涣散的眼神，破口大骂，“韩馨蕴你这个贱人，你说你刚刚都对韩悦天说什么了？竟然让他给你那么多钱？你这个狡诈不要脸的贱人，那些钱是我和小垣的！我告诉你，你别想拿！”

韩馨蕴懒得理她们，她相信韩悦天的决定绝不是在她来了之后，肯定是在之前就已经写好了遗书并且做了公证。

韩悦天那么谨慎的人，不可能不这样做！

就算孙琪虹想抢，她也抢不走一分钱！

她觉得韩悦天的身体越来越重，她坐在床边，费力的将韩悦天抱在了怀里，“爸，对不起，到这一刻，还让你看见这些，听到这些……”

“你少在那猫哭耗子假慈悲了！韩馨蕴，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这里面最希望他死不瞑目的人就是你！”

孙琪虹抓狂了一般，咬牙切齿的像个泼妇一样骂。

“都别吵了！”韩悦天撑着最后一口气，艰难的说，“我主意已定，谁都更改不了！”

“好！”孙琪虹咬着牙点点头，“既然你到死了要这对母女，那就让她们给你送终吧，小垣！”

她一把抓住了韩牧垣的手，怒气冲天的朝着门外走，“咱们走！”

韩牧垣一边回头，一边求着说，“妈，爸快要不行了，你别赌气了行不？咱们还是送爸最后一程吧！”

“送什么送？你没见他都不认你这个亲儿子和我了吗？就这样的人，我们还管他死不死的干什么？”

孙琪虹和韩牧垣才刚刚走到门口，韩悦天放在韩馨蕴手上的手便无力的垂了下去。

韩馨蕴低下头，看着他紧闭的眉眼，忽然痛心的哭出了声，“爸！爸！”

韩牧垣听见韩馨蕴的哭声，眼泪一下掉了下来，用力的甩掉孙琪虹的手，大声的哭道，“爸走了！”

“走就走！”孙琪虹也算是个倔强的性子，不管韩牧垣此时多难过，她还是强行拽住了韩牧垣的手，“他死他的，跟你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给你留一分钱了吗？他所有的钱都给了那两个贱人！走，跟我走！别在这做无用功了！”

最终，韩牧垣也没有忤逆孙琪虹，真的是连最后一程都没有送韩悦天。

韩馨蕴在病房里抱着韩悦天的遗体伤伤心心的哭了出来。

如果不回来，她根本就不知道韩悦天竟然一直心中都对她有愧，她更不知道，原来韩悦天一直都是爱着她的，心里一直都相信她，想着她。

“哇……呜呜呜呜呜……爸！爸！呜呜呜……”

罗文巧靠着墙也伤伤心心的哭了起来，这个她恨了一生，怨了一生的男人，说没就没了，他甚至都还没有再吃过她亲手做的一顿饭。

曾经，他说，他最爱吃她做的炸酱面，因为酱很多，味道很美味，是他这一生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从离婚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做过炸酱面，因为每次只要做，她就能想到他吃炸酱面时幸福的样子。

“呜呜呜……悦天……”

冯无畏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传出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声，他的心也跟着狠狠的疼着，韩悦天固然可恨，但他也有许多的无奈。

有谁这一辈子真的能做到对所有人都无愧于心呢？

为了保全某些的情绪和心，就只能去伤害另外一些人。

他站了一会儿，最后，抬脚走了进去。

“小韩，叔叔此生没有遗憾了，你也别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