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权衡智斗
当下各董事面面相觑,胡董的脾气最横,又在火头上,冷着脸正要上前,被眼疾手快的刘董给拦住了。至于旁边的黄董一见苏晚,顿时气短了三分,其余只持小股份的股东们本就是被撺掇来凑数示威的,一见苏晚这惹不起的主过来,毫无预料,一些胆子小的手都抖了,忙松开手里刚要趁乱砸下的一沓文件夹小心地放在了旁边桌子上。
刘董又使力拦了拦兴头上的胡董,背对着苏晚用眼神暗示胡董三思后行,苏晚不可怕,可她背后可有……
胡董一惊眼,本就是怒头上昏了头,这会儿一冷静下来,才想起了沈时……那可是个……
待胡董横直的胳膊松垮下来,刘董这才旋身笑脸相迎,“沈少夫人,怎么这个点不去吃饭,上这来了?来找林董事长啊,可不巧,这会儿啊林董事长不知道在哪呢。”
苏晚笑得不咸不淡,语气清冷,声音不怒自威清亮地在凝滞的空气中炸出响来,“爸爸这些天为了公司的事操劳,身体有些疲累,这会儿正由苏氏医疗团的人给他做全身检查,早跟我通了气,让我今天早点过来替他坐镇,我又说,这公司好好的,大家都相安无事各司其职,有什么好坐镇的。”她乍笑道,“没想到还是他未雨绸缪,诸位董事们难得过来唱一出大戏,可巧了爸爸不在,我一个人在这看着有什么趣,不如我打电话让他这会儿过来,反正检查的事也不急在一时。”
说着就要拿出手机来,半点不像做戏的样子。办公室里静敲,几个董事隔了五六米都能听到电话那头的响铃声,顿时惊疑着眼面面相觑。
他们收到的也不过是医院传来的小道消息,市中心医院虽然他们有渠道,可到底消息来源也够紧,不是谁的消息都能打听来的,尤其是向林郡阳这样的。苏氏医疗团每年给中心医院的资金和器械赞助不胜数,医疗团里又多是当年对苏家死心塌地,如今在医学界算得上泰山北斗的人,就是院长本人也是对林家多有忌惮。
难道……真是他们冲动了?
诸董事面面相觑,面前又浮现林郡阳平日在人前精神熠烁的样子来,要不是偶尔有他心脏病的风闻传出,还真没人猜得到林郡阳竟然还有多年心脏病,虽然他自己也承认了,可到底没人亲眼见过他犯病啊……
正思虑回环,却听那头电话竟然接通了。
苏晚才雀声说了句,“爸爸,你来……”
还未说完,就被猛然上前刘董握着她手机下端从耳边挪了下去,又对苏晚沉容摇了摇头。
苏晚状若不解地看了看他,满眼天真,一旁的黄董可急了,忙上前满脸央告,指了指苏晚手里的手机。
苏晚这才恍然大悟,右手点了点左手的手机,口型道,“挂了?”
面前的几人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远处快步过来的小股东们也是屏气敛神地点着头,满眼求告。
苏晚这才慢慢悠悠,笑着挂了手机,还续了句,“我还想说爸爸要是过来,就让沈时顺道去接他,反正这会儿他也在来公司的路上了。”
这话说的轻悠,听在诸董事耳里却惊雷般炸的脑子都懵了,顿时焦急相觑,悔不当初。可事情都闹到这个地步了,眼前凌乱满室的文件纸笔都不是他们悔恨就能凭空消失的。
怎么办呢?
还是得刘董这舌绽莲花的老油条来。
好在茶几上的一碟子茶具没有损坏,墙下那片暂作不计。
众人簇了苏晚到沙发上坐下,又使了眼色让秘书赶紧收拾。
秘书得令,见苏晚暂且制住了这帮疯子,也是庆幸,忙随意收拾了脚边的文件放到桌上,便出去找帮手。秘书助理们飞快地把办公室清理一新,虽然地摊上仍是茶渍烟灰,到底干净多了。
又怕几个董事再闹事,他们也不敢关上门,若是苏晚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哪怕是受了些言语侮辱,她们都是吃罪不起的。
秘书站到自己办公桌后,小心地觑着,又不敢叫保安,都是公司股东,林董事长不在,他们就是顶梁的,哪个保安敢拦?
助理虽胆小,心却大,偷偷问秘书,“你说大小姐说的是真的吗?沈总真的在路上。”
秘书被醍醐灌顶,虽不确定,可到底也微微松了口气,“但愿吧。”
只听里头黄董赔笑道,“苏董事,咱们都是公司的董事,虽然我们比你大了一辈,可如今却是平级的,我们也不称大,您呢,也别跟我客气。咱们平心静气地说说话,喝喝茶,您看怎么样?都是为了公司的利益着想嘛。”
旁边的人跟应声虫似的。只有胡董面色怪异。
这事是他挑起来的,要是苏晚和沈时,或是真的安然无虞的林郡阳要追究起来,他可是领头羊,到时候可不好看。可真要认着这林家人把他们玩弄于鼓掌,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如今的钱也不好赚啊,他几乎把老本都压在了苏氏上头,这股价才回稳一些,要是再掉,他可就……
苏晚淡淡一笑,只拈杯抿了口茶,对面的人都急得眼直了,才听她笑着点头道,“嗯。刘董说的对,咱们都是苏氏的股东,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苏氏赢,我们就赚,苏氏垮,我们就赔。别说你们,单我跟沈时在苏氏的股份就不轻,这股价若是真的因为谣言掉下去起不来了,我也心疼不是。”
刘董连道,“是是。您跟沈总都是大股东,就是赔,我们也没你们吃的亏大。可到底你们家大业大,往后赚的钱那是金山银海,我们几个老东西可不行啦。老本都压在苏氏,这前段日子,你说……”他看了看苏晚,叹了口气道,“不说了。提了你也生气。可那掉的股价可是实实在在,跟剜肉似的啊。现在想想都……哎。”
刘董嘴上说不提,却连连剜肉叹息,苏晚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前段时间股市下滑是因为她的留言被媒体夸大造势,归根究底是她苏晚一人的错才引得他们这些人亏了本,这是让她心里有数。
苏晚心里自然有数。可眼下这境况,她也不能姿态放的太低,这些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油条,平时对林郡阳点头哈腰,私下交易,可上回在会议室对林郡阳可半点没留情,这次不过听了些小道消息就敢闯空门来董事长办公室闹事,弄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她根基尚不稳,借的不过沈家的权势,凡有点错缝,就会被他们踢下崖,粉身碎骨都是轻的。
她放了杯子,眸中笑意清浅,缓声道,“上回是我心急,怕肇事者再风言风语不止毁了我父母清誉,还会让整个苏氏蒙羞遭人病诟,这才……”她连连叹道,“是我气盛了。以后必定吃一堑长一智,向诸位叔伯学习,日后必定为苏氏创造更大的利益来汇报诸位这么多年来对苏家和苏氏的兢兢业业守望相助。”
刘董的话本是想让这丫头消了气焰好让他们揉边搓圆,却不想她不卑不亢,倒真做足了公司继承人的架子,不仅三言两语把自己惹得祸贴上了高尚标签,还把他们当成了家臣,他们要再咄咄逼人,岂不就是忘本造反了?这会儿他们既不能再拔高气焰,又不能顺着这丫头真的服了软,不然这一场不是白闹了?
刘董这样惯于说场面话的人,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扳回一城。他转头瞧了胡董一眼。
胡董吐了口气,轻轻瞪了他一眼。他早知道这丫头不是善茬,本就不赞成老刘的安抚计策,可老刘自诩能言善辩,死的也能说成活的,这下好了,被那丫头顺势将了一军,这会儿他们倒主动便被动,伸展不开了。
胡董方面阔口,一脸横肉膀大腰圆,向来就是个狠角色,也不像刘董那样巧言令色,说好听了叫直爽,说不好听就是粗蛮。
也不顾苏晚的身份,只沉着脸望着他,一双眼似刀子似的直直戳在苏晚眼中,“这些场面话就甭说了。直说,林郡阳到底有没有病危,这会儿他到底还能不能下床。能,就让他现在过来,我们哥俩喝个茶,今天这事,算我的错,我给他道歉,可他要是真倒下了却还在那瞒着不发丧,让我们干等着赔钱,等这股市真掉下来要我们陪着他林郡阳一块死,我今儿就……”
胡董说起狠话来一股的江湖气,若不是那浑身名牌,衣裳挺阔,就跟一地痞流氓似的,他说着便抡起面前的茶杯要掷下,苏晚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也发了紧,这一杯子他要砸下来,她可就难收场了。
电光火石间,忽听门外慢慢悠悠一声笑意,“胡董你今儿就怎么样啊?”
苏晚抬眼看去,满心一喜。
正见沈时面带笑意,丰神如玉地进来,一双眼似笑非笑,若春风十里,刹那便让这冰窖般的地域坠入了轻花如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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