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
“看上去有些潦草。”
白宗殷也不知道说什么,嘴巴已经说了出去。
听起来好像不喜欢这份礼物。
会不会让少年的热情退却,会不会打击到对方。
“还可以。”白宗殷第三次开口,语气淡淡的,却看着少年。
好像对方失落和难过,可以再改口一下。
还可以变成很不错。或者很好。
可是少年眼里冒出了开心的亮光,眼睛笑的弯弯的,说:“我好久都没包这个啦,是有一点点潦草,老公你快拆开看看,我试了各种,最后这两种是最——”
齐澄捂着嘴巴,差点说漏嘴了。
这样就没有惊喜。哪怕一两分钟后,礼物就会被拆开。
桌上放着是糖果,或者什么吃的。白宗殷很笃定。少年凑过来,离他很近,说话时有一股甜甜的味道,白宗殷面上冷冷淡淡的,伸手拆开了第一份。
是巧克力。
齐澄的尾巴都快翘起来了,他很聪明,先买了好几种小包装试试味道,在所有的口味中,他觉得这两个最好吃,所以买回来啦。
另一种是水果硬糖。
“我觉得这个也很好吃,糖纸亮晶晶的很漂亮,各种口味很难选,我选了我觉得最好吃的口味,橙汁味、西瓜味、还有青苹果的味道……”
“巧克力口感更好,真的,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巧克力!”
桌上放着两只玻璃瓶,清晰的可见里面的糖果,巧克力球。它们被透明漂亮的糖纸包裹着,像是一只只漂亮的小礼物。
少年每次跟推荐他觉得好吃的东西时,都很热情,眼里亮晶晶的光,迫不及待的一副想动手拆开喂你试试的迫切,那种自己喜欢的东西也想让喜欢的人分享。
……喜欢的人吗。
少年是说过最喜欢老公了。
但少年还喜欢权叔。
喜欢小狗。
喜欢打游戏,吃馄饨。
少年喜欢的东西很多,张口就来的喜欢,让人很难相信。
他到底知不知道的喜欢。
“老公试试看嘛,真的超级好吃,它们家是手工自己做的糖果,很贵的,但确实超级好吃。”齐澄回想起味道,有点想偷老公的糖吃了。
不愧是开在奢侈品商场里的糖果店。
又贵又好吃。当然贵现在也不是缺点了。
“是你自己想吃吧。”白宗殷说。
齐澄蹲在老公身边,凑过去,撒娇说:“我想和你一起吃,甜甜的很开心啊。”不知不觉话就多了起来,好像和老公聊天,他的话总是不掩饰,“我小时候很喜欢吃糖,不过吃的不多,隔得时间也很久。”
白宗殷以为对方是说被拐走的三年时间。
“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小狗勾围着主人打转,一声声的叠着叫,可可爱爱精力充沛。
“你是复读机吗。”白宗殷问。
齐澄澄当然摇头,很正经说:“我是撒娇精!”老公很吃撒娇这一套的。
……少年对自己认知很清晰。
白宗殷在少年期待的目光下,从玻璃罐里取了一颗巧克力,修长冰冷的指尖,剥开了包装,少年就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热切的看着他。
“唔——”齐澄嘴巴被塞进了巧克力。
是老公剥的那颗,喂给了他。
齐澄含着巧克力,含糊说:“是给你买的唔好好次哦。”一双圆眼睛,弯了弯,露出开心的酒窝,他伸着手偷偷拿了颗,慢吞吞的剥着巧克力糖纸,一边偷偷看老公。
老公在看指尖。
刚刚塞到他嘴里的巧克力,好像嘴巴碰到了老公的手指。
齐澄剥糖的手一顿,耳朵尖尖红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无意义的在心里大喊。
他也不知道干什么。
反正心跳有点快,又很开心,比嘴里的巧克力还要甜。
等等,老公一直在看指腹,该不会是嫌弃他了吧???
!!!
好像是。
昨天剥栗子壳,他的口水只是沾到了壳,老公就很介意。
现在老公的指头可是碰到了他的嘴巴!
手里的巧克力剥不下去了,本来想着有来有往,老公给他剥了,他也可以喂给老公的。现在齐澄澄小狗勾耷拉耳朵,低头看自己手里的巧克力。
糟糕,他回家好像还没洗手。
“我、我忘了我没洗手,我去洗手。”齐澄飞快的放下手里那颗巧克力,去一楼卫生间仔仔细细的洗了两分钟的手。
宛如按照小学生水池上贴的如何洗手教程进行。
客厅的白宗殷,望着桌上那颗巧克力。巧克力纸已经半剥开,露出里面黑色的巧克力球,是少年剥了一半的,等他回过神时,那颗巧克力已经到了手上。
另一半的糖纸剥开,送入了口中。
是夹心的,咬开后,流露出——
熟悉又致命的东西。
少年奔赴而来,眼底很亮的光,手上还很湿润。白宗殷扶着轮椅把手,很冷静克制说:“告诉权叔我过敏了,他会处理,不要慌。”
短短的一句话,呼吸似乎很困难。
齐澄吓得呆愣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
食、食物过敏。
他看到那张糖纸,剥开一半的巧克力。
“权叔,权叔……”
之后是兵荒马乱。齐澄脑袋懵了一片空白,手脚冰冷,家里司机和权叔推着老公上车的时候,老公唇是青的,没什么呼吸似得,冷冰冰的——
“我也去。”
齐澄跑的飞快,不敢去握住老公的手。
急救室外,柳医生匆匆忙忙进入,隔着玻璃,里面很忙,柳医生神色很凝重。齐澄见过两次柳医生,脸色表情都很温和,让人知道不是什么大问题很小的事情。
可今天不一样。
齐澄脑袋乱糟糟的。
很后悔很后悔,他为什么要买巧克力。
为什么要自作主张。
为什么非要老公吃巧克力。
权叔站在一旁也在等候,没有责备小澄,而是说:“小澄没事的,宗殷会好的,那么多次都能扛过来,这次也可以的……”
齐澄轻轻地嗯了声,安安静静的站着,没有哭,他不想惹麻烦,不想再添乱子,明明生命垂危的是白宗殷,不想让别人担心他安慰他。
过了不知道多久,柳医生从急救室出来,说:“没事了。”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李老在天上看着。”权叔提着的心落回去了。
柳医生有些疲惫,“以后还是小心点,车祸后,神经压迫引起了许多其他问题,他之前一直有吃药,但并不是很积极——”他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白宗殷对自己的身体看似很在意,想活下去。
但柳医生作为医生的敏感,能感受到白宗殷的消极敷衍,尤其是那双腿,对于自己的双腿随波逐流,压根就没有配合治疗的念头。
算了,这些话没必要说。
“等他在休息观察几个小时,下午就能回去。”柳医生说。
白宗殷不喜欢医院,每次例行检查完,如无必要当天就回去。平时小事都是请柳医生去家里。
权叔道了谢,拍拍小澄肩膀,没想到小澄很坚强。
“进去看看吧。”
齐澄站在门口,鼓着勇气才敢踏进去一步,他真的很怕因为他,害死了白宗殷。
两个世界对他最好的白宗殷。
权叔的关心呵护善念,全都来自于他是白宗殷的‘妻子’。因为白宗殷才会对他关心照顾。这本来也没什么。人都是这样的。齐澄从小对人和人相处感情就看的很透彻。
可能和生长环境有关系。
但白宗殷不同,是不一样的。
**的男人皮肤很苍白,不健康的,唇色很淡,闭着眼躺在**,身材修长,很消瘦,有种孱弱精致的美感,他真的长得很好看,很漂亮的男子那种。
皮肤很白,很干净,脸上除了眼睑尾那颗小小的红痣,没有其他的痕迹。
睫毛很长,每次睁开眼看人的时候,带着冷冰冰审视,他的瞳仁很浅很浅,琥珀的茶色那样,明明是很剔透的双眼,但齐澄每次都看不懂老公在想什么。
就很奇怪的矛盾体。
“小澄你在医院还是和我回去?我想熬点汤,宗殷醒来能喝些。”权叔问。
齐澄不想回去,想留下来,“我回去吧。”
他差点害死老公。
老公醒来,他害怕看到老公看他的眼神。
会讨厌这个害他住院的人吧。
权叔也没多想,小澄回去也好,医院他能照顾过来。回去权叔煲了汤,急急忙忙去医院,胖阿姨给齐澄做的饭,齐澄扒了两口,吃的没精打采的出神。
桌上放着的巧克力被齐澄收起来了。
本来今天很开心的,像是玻璃糖纸那样五光十色。
可现在心里很难受,破开的洞,空空****的刮着寒风。
不知道老公醒来了没有。
有没有提起他?
还是不要提他了。齐澄耷拉着脑袋,没胃口吃了。
胖阿姨担心,但也不好多说,收拾了碗筷,给齐澄准备了一杯牛奶。
齐澄就坐在落地窗前盯着别墅大门,光线暗了,太阳落山了,外面下起了雪。最近天气降温,昨天说下的雪,没有下,今天才下了。
这天气就像是齐澄的心情。
门口有汽车的影子,是保姆车。
枯坐一下午没精打采耷拉着脑袋的人,就跟拉满弓的箭,噈的发射过去,跑到了外面,车子正好停了。近乡情更怯,齐澄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看着车门打开。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白宗殷脸很白,没什么血色,坐在轮椅上,更消瘦孱弱。
看了眼旁边站着的傻子。
下雪天跑出来急,没有穿外套,就一件印着大大logo的卫衣。
看起来很可笑。这是以前。
现在看着也不那么俗气,有几分傻气的可爱。
“过来。”白宗殷。
齐澄想让老公骂他一顿,或者打他一顿。他走近,看到老公伸出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笨蛋是不是不怕冷。”白宗殷顿了下,少年的手在颤抖。声音温和说:“回家了。”
蓦然,压了一天的情绪瞬间跑了出来,齐澄眼眶红红的,大颗大颗的掉着眼泪,哭的跟像是一只伤心的狗狗,被老公牵着走,一边哭一边打嗝。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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