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不嫁了
当时苏晚没当一回事,现在却庆幸沈时有先见之明。
到底还是上了飞机,宁家已经早在前天就回了国,她和沈时坐在头等舱,所有其他人员都被安顿在别处,夜色迷离,苏晚看着万里高空下的迪拜灯塔,渐行渐远。
等他们下了飞机,早有沈家派来的车队来迎接,足有十来量车,单房车便占了四辆,若不是夜色正浓,苏晚真怕被人围观。
车子稳稳当当地行驶在B市的马路上,眼前是熟悉的家乡夜景,苏晚从来没有用这样陌生又热忱的心情去看沿路的风景,耳边的鸣笛,间或有行人的嬉戏,乡音入耳,竟让她有些百感交集。
一直想逃离的地方,当你真的走远了再回来,心境便不复如初了。甚至有种再也不想离开这里的悸动,家里似乎哪里都很好。
明日,应该会更好吧。
苏晚仰脸看了看身侧的沈时,他正打电话再次确认婚礼和媒体的安排,尤其,是消息对林家的封锁。
苏晚听到林郡阳三个字的时候,心口微微一滞,这个足足占领了她七年噩梦的名字,终于要被拔除了,单是想到这一点,她都觉得自己今晚要高兴得整夜失眠。
“好。你辛苦了。”沈时挂了电话,转头对苏晚道。“沈鹤已经都安排妥当了,林家最近被舆论弹压,一家人不怎么敢出门,我们又刻意封锁了消息,他们目前还不知道。听说林郡阳最近见我们没新消息,放松了警惕,还在联络要去美国换心脏。”
苏晚一哂,换心脏,怕是他没这个命了。
苏晚对林郡阳了若指掌,他唯一的死穴就是苏氏董事长的位置,只要让他在大庭广众下卸职,再无回旋余地,怕是他最多能忍到后台才心脏病发。
若是他当场死亡,苏晚完全不介意婚礼过后将他风光大葬,连墓地她都想好了,一定要在最贵的沁华园,给他选个风水宝地,好让他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害人害己,祸及子孙。
沈时见苏晚面色异变,伸手抚了抚她冰凉的小脸,脱下身上的西装盖在她肩上。
迪拜气温如夏,而国内的深夜早冷的让人发寒,虽然他们备了秋衣,可苏晚底子弱,一下飞机吹了冷风,他又摸了摸她的手,果然冰冰凉凉,忙拥着她给她取暖,转头调了车舱的空调温度。
苏晚静默不语,任由沈时拥着自己,这样的寒夜和未尽的噩梦,她需要沈时在她身边,哪怕什么都不说,只要他在,就很好。
苏晚伸手搂住沈时,神容淡静,半晌才幽幽道,“朝兮哥哥,一切都要结束了,对吗?”
“对。有我,有沈家。你什么都不用怕。”沈时将她拥得更紧,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恨不得将她整个人捂在身体里,免受寒凉灾苦。
苏晚这样的人,生该受人保护,那些他未在的灾祸离苦,是他并不清楚的,否则,他不会等到七年后才回来找她。
若知道我最后会这样爱你,当初我一定不那么理智。
“嗯。有你呢。还有沈家。”苏晚点点头,将小脸在他怀里埋得更深,心里想得竟不再是肃园的模样,而是沈园的月门,墙角的翠竹,和顾宁婧扶着沈老太太站在大厅前翘首期盼的模样。
不知何时,她真的把沈家当成了自己的家。
原本沈家人是要让他们直接回沈家休息,好有人照料,但苏晚和沈时都觉得入夜了不该打扰他们休息,毕竟除了顾许和沈念,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明日还有的张罗,便非求着先回自己家,翌日一早就赶过去。
两人坚持,他们也没办法,只得把婚服一应器具先送回沈园,任由两个孩子自己回家休息。
苏晚本不想打扰他们,可一回到自己别墅,竟然发现满桌都是保温杯,扭头一看司机,他也一脸茫然。
苏晚和沈时面面相觑,到底长辈们还是放心不下他们。
“既来之则安之,去洗个澡,吃过宵夜好睡些。”沈时扶着苏晚进屋,拍了拍她的肩头让她安心。
苏晚微叹了口气,心里似被刚出炉的麦芽糖浆挂满了糖丝,细细甜甜,带着温热,捂化了这深秋的夜风留下的寒凉。
两人在一楼各自沐浴,换了身合宜的秋装出来。
沈时让苏晚坐着,苏晚却非要跟着他一起进厨房拿碗。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明天两个就要结婚了,她却更贪恋今日的恋爱。
婚姻不止是一纸婚书,苏晚知道,却不知道到底该怎样去做一个妻子。照先前的交易,他俩各取所需,只要维系好这场式婚就行了。可点点滴滴的相处和扶持,一切早已脱离了最初的设定。
式婚,渐渐变成了因爱而落实的婚姻,这样婚姻里的妻子该是什么模样,她还真的不清楚。
苏晚从筷篓拿了四只筷子出来,想了想,看着正从消毒柜拿碗勺的沈时,凤眸微笑,“朝兮哥哥,你有没有想过,你期望的妻子是什么样子?”
沈时微愣,忽而笑着关上柜门,墨眸深笑着看她,“怎么了?我的小晚晚难道婚前恐惧症犯了?”
苏晚倒被他说的一愣,这个病症,她还真没往自己身上套过。这样想来,似乎还真是那么回事。
她思忖数秒,才郁然道,“好像,貌似……”
“啾。”沈时不等她念叨完,快速亲了她的嘴唇,成功堵住她的自疑,伸手便揽着她往外头去,声音暖如隆冬的温泉,“乖,我只是开个玩笑。我的小晚晚天不怕地不怕,这种病犯不到你身上。即使犯了,为夫也有良方医治。”
“?”苏晚这会儿正自疑,还真想知道沈时的良方是什么,一双妙目温温柔柔地看着沈时,等他解释。
却见沈时笑得颇为不怀好意,凑到她耳边低语几句,没说几个字便被苏晚板着脸推开了。
冷声道,“吃饭。”
“呵呵。”沈时看着苏晚的侧脸笑了笑,纵容道,“好,吃饭。”
拧开一只只保温杯,竟然都是苏晚爱吃的东西,再一尝,全是沈鹤爷爷的手艺。这阵仗,也闹得太大了。
坐了半天的飞机,回国前他们也忙着收拾没顾得上吃饭,这会儿被御厨世家的手艺勾的饥肠辘辘,竟把大半的菜都吃掉了。
吃饱好睡觉。苏晚这一觉,睡的无比沉。
等翌日沈时叫醒她,她还睡的迷迷糊糊,半天都睁不开眼。
沈时一看时间,索性掀开被子抱着苏晚去洗手间洗漱,又跟牵孩子似的半搂着她上了车,直驱沈宅。
沈宅一片大红,喜色在半山腰就看见了。
清一色的大红灯笼高高挂着,黛瓦粉墙全都刷了一新,连沈老太爷向来舍不得修葺的老门槛也都换了新的,一应的喜色,让人看得耳目一新,心情也愉悦起来。
苏晚半睡半醒,被沈时带去了化妆室,四五个化妆设计师早在那候着了。一见苏晚来,忙把先前定好次序的婚服和首饰拿过来给她换上。
全宅子的都忙的不可开交,幸而井条有序,分工明确。
等苏晚化好妆,沈时正确认好所有流程无误跨门进来。
一扬脸,便见正看过来的苏晚,她一身繁复隆重的手工婚纱,鱼尾拖曳,足铺了大半间房有余,妆容精致,眉眼姽婳,松松挽起的发如堆云坠月,几条细碎纯净的钻石链子绕着发髻数圈又从两鬓垂下来,在而耳侧**曳生辉,胸前深邃的沟壑上一条宽复的极品粉宝石项链垂坠下来,两侧的配钻最大的就足有三点五克拉,更逞论那颗被众星拱月的粉宝石,更是灿烂生辉,阳光从雕花窗棂洒进来,将苏晚照的如梦似幻,美的不似凡人。
沈时看着这样重妆待嫁的苏晚,一时没回过神来,苏晚一笑,拎着裙摆就要走过来,身侧的一干人忙涌过来帮她提裙摆,足折腾了好半天,才簇着苏晚走到沈时面前三步开外。
苏晚一直很美,沈时知道,所有人也都知道。但一个人最美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子,不遇见,真的永远无法想象。
沈时一向不住于外相,对于苏晚的颜控也只是顺心纵容,可看到眼前的苏晚,他由衷喟叹道,“我的新娘果然是全世界最美的。”
我何其有幸,到最后牵到了你的手。
沈时眼里的惊艳让苏晚很是满意,歪着头笑得得意又自信,编贝般的玉齿在胭脂厚色下莹然耀眼,一双朦如雾胧似月的眼弯弯莹莹,似盛了百千万年的星光,一时绽放。
“我美不美?”
“美。”
“娶我吃不吃亏?”
“占了大便宜。”
“那你以后是不是要听我的话?”
沈时想了想,看了苏晚半晌,直看得她笑容渐凝,才道,“对的一定为夫人马首是瞻。”
“错的呢?”
墨眸浓笑,无比爱怜地抚了抚苏晚的鬓发,被他躲开,磁声无奈,“夫人知错能改,是为夫的福气。”
“哼!那不嫁了吧。”
“好啊。”
“什么?!”
“你娶我也是一样的。为夫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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