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狗屁理论！”段宸听不下去了，“你自己害了人，还要把锅推到别人身上，心理这么阴暗？”

霍雅祺气的手指直颤，“要不是你，奶奶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件事，她完全可以安心的走！”

顾婠婠肚子里的孩子，是奶奶生的希望，若是没有乔夕这一茬，奶奶在最后的时光里，该是幸福快乐，毫无遗憾的。

可乔夕，揭开真相不谈，自己害了人还不呼救，眼睁睁的看着奶奶就这么死去，她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为什么这么狠毒又冰冷？

“自欺欺人。”乔夕仰面笑着，看到霍沉离举枪，她攥紧了手，“霍沉离，我母亲是无辜的，你别伤到我母亲，我能自己动手！”

霍沉离额头的青筋暴起，耐心明显到了极致，乔夫人望向了他，哭着跪着求道：“少督军，不要，不要伤夕儿……”

众人眉目肃冷，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无所适从。

乔夕却突然看向了乔振林，“我这辈子，最大的失败，就是有你这样一个爹！你坏事做尽，宠妾灭妻，总会有报应的！”

乔夕说完，深深地看了乔夫人一眼，猛然拔出了乔夫人插在发间的金钗，狠狠的刺进了自己的喉咙。

鲜血喷涌，溅了乔夫人一脸，乔夫人的瞳孔骤缩，呆滞了片刻，突然惊声大叫，“啊……”

乔夕半睁着渐渐失了神采的双眸，无力倒下的身体被乔夫人接住。

乔夫人抱着她，绝望地大哭，“夕儿……”

霍夫人哑了喉，眼前一阵昏花。

霍沉离神色冷然的收回了枪，霍丙源扶着霍夫人坐到一旁。

一瞬间鲜血漫涌，血腥气充斥着这个教堂。

顾婠婠忍着喉间上涌的干呕劲，抿唇移开了视线。

人群惊慌杂乱，恰在此时，教堂外传来了更加嘈杂的声音。

顾枭迈步走进了教堂。

他的身后跟着郭副官，一排排士兵正有序的进场。

顾枭先看了顾婠婠一眼，见她没事后，视线挪到了乔振林身上。

乔振林被乔夕气的半晌没回过神来，好不容易思路正常了一点，一抬头却对了上顾枭寒意十足的黑眸。

顾枭一身玄色衣裤，双手随意插进兜里，邪邪笑着，“乔老头，陪你玩了那么久我也腻了，该收场了。”

乔振林听着他漫不经心的话语，不由得犯怵，“你……你想做什么。”

“我以为，你知道我想做什么。”顾枭面上笑着，眸底却一片冰凉，“一年前买凶杀我，这么大的事情，您给忘了？”

他朝乔振林靠近，却被霍沉离拦住。

霍沉离睨了他一眼，沉声吩咐，“抓起来。”

他话音刚落，郭副官迅速带着士兵把现场围了一圈，押住了乔振林。

“少督军，你这是做什么？”乔振林一见这架势，彻底慌了。

霍沉离没说废话，直接示意士兵把人带走。

乔振林还要说话，士兵干脆利落地堵住了他的嘴。

顾枭见人被带走了，有些不满的盯着霍沉离。

他想亲自动手的。

霍沉离把人带走了，叫他怎么玩？

人已经被带走了，而且霍沉离还将来参加宴会的众人遣散了，可周围的士兵一直没有退开。

霍丙源微眯起眼，看向霍沉离的目光里带了审视。

“今天这一出闹剧，你早就预料到了，所以才会答应你母亲成婚？”

霍沉离没有撒谎，“嗯。”

除了奶奶的事情他不知道，其他的他确实都安排好了。

但如果奶奶的事情他先前便知道，乔夕活不到今天。

“知情不报，耽误要事，我看，这少督军的位置，你是不想坐了。”霍丙源的声音极沉，“楚副官。”

片刻的寂静，霍丙源不见他的人进来，眸光一闪，倏地举枪对准了霍沉离的脑袋。

霍沉离不急不缓，“父亲不用挣扎了，你的人，我都收缴了。”

气氛紧张，战火一触即发。

“霍沉离——”见他们两父子针锋相对，霍夫人指着霍沉离，一气之下，直接晕了过去。

“母亲……”霍雅祺一惊，拖着虚弱的身体，扶住了霍夫人。

霍丙源气得脸色发青，“霍沉离，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霍沉离用仅有他们听见的声音，低低说道：“父亲，你有你的立场，我也有。”

这已经间接承认了，他就是蛮军。

“好，很好。”被双重背叛的感觉，令霍丙源的双眸染上了赤红，他几乎没有犹豫，瞬间按下了扳机。

一声枪响，顾婠婠倏地睁大了眼睛，“霍沉离……”

她朝他跑去，却被顾枭紧紧地拉住了胳膊。

而霍沉离没想过要躲。

鲜血顺着手臂流淌而下的时候，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父母之恩他不能不报，但权力，他同样不会还。

霍丙源气的心口上下起伏着，紧紧握着的手枪却没有再动丝毫。

终究是自己的骨血，舍不得下死手。

郭副官等人的枪直指着霍丙源，霍沉离却朝他深深敬了一礼。

“总督军，我向您发誓，定会匡扶家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护民，爱民，忠于国家，与您的初衷绝不相悖！”

霍丙源把枪丢了，“你不是我儿子了，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霍沉离的脸色一白，唇角微微抿着，却始终没说半个字。

顾婠婠的心揪着，段宸也不好开口。

毕竟，要霍叔叔跟他们组织和平相处就很难，等以后国家危难解除了，人民过上好日子了，霍叔叔就会明白的。

军阀统治到底没有人权多一点，杀戮过重，而且眼里只有利益，只有他们的组织才向着人民，向着光明，憧憬维护和平。

沉离的选择没有错，霍叔叔以后会原谅他的……

他看着霍丙源走到休息区，一把抱起了霍夫人。

霍沉离让郭副官送他们回去。

郭副官应答后，林雪兰给霍沉离处理好伤口，被段宸带走了。

连同顾枭，也一块被拽走。

最后这教堂里只剩下给霍沉离与顾婠婠。

顾婠婠看着霍沉离的伤口，她捏紧了手，还是闭了眼，转身要走。

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从腕间传来，顾婠婠一个回身，直接撞进了霍沉离宽厚温暖的怀抱中。

霍沉离紧紧地抱着她。

腰间的大手不断收紧，顾婠婠可以听见霍沉离快而有力的心跳声，“霍沉离……”

“给我抱会，”霍沉离的下巴搁在她的脖颈处，极轻极轻地开口，“伤口疼。”

顾婠婠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对他最好的奶奶被人害死，对他寄予厚望的父亲开枪杀他，最后还不要他了……

一想到此，她的心脏处便细细密密的疼了起来。

她抬手抱住了他，“没事，还有我呢。”

男人眸色微滞，最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更加用力的抱紧了她。

“婠婠……”

过了很久，他说。

“我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