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权还没走出校门,便看见一大群夫子摸着胡须笑眯眯的看着他。
这群人一个个或是歪歪斜斜站着,或是坐在石上,不约而同的,都带着戏谑的目光。
“院长好雅兴啊,听说你准备去那边的书院领赏钱?这么说,这个对子你是对上来喽?”
何夫子摸着胡须,说实在的,他挺看不上秦权的。
离经叛道,歪门邪路,这就是何夫子对秦权的评价。
但相处之后,他却又觉得此子不拘一格,如果说谁能做大事,何先生绝对不会怀疑秦权就是那个人。
只是秦权的身份……
何夫子默默胡须,笑容淡了些许。
秦权走上前来,笑呵呵道,“我这还没出发,竟有人走漏了风声,可恶啊!”
他环视一周,“你们这是高渐离给荆轲送行,打算送我一程?”
“休要胡言。”赵夫子一本正经的看着秦权,“虽说人家也不是龙潭虎穴,但是你一个人过去,未免势单力薄,我等稍稍讨论了一番,决定给你助势!”
“那就有劳诸位夫子了。”
秦权歪歪扭扭做了个揖,随后缓缓走在前头带路。
村东头到村西头的学院可不好走,早先秦权说柱子磨破两双鞋,这不是夸张的话,要知道,学院自然不再庄子里,从东往西,各自离庄子约莫十几里地。
看诸位夫子气喘吁吁的模样,秦权都忍不住叹息一声,“这是何苦来哉?”
“学院刚建成,我等自然不能败坏了学院的名声!”赵夫子哼了一声,扭过头看都不看秦权一眼,坚持往前走去。
何夫子拍了拍秦权的肩膀,叹息着道,“你有所不知啊,他们能用出这种龌龊手段,就能否认掉你,说白了,你哪怕是对得对方哑口无言,人家不承认,你一张嘴还能说得过几十张嘴?”
“不至于吧。”秦权有些惊讶。
读书人,都这么不要脸的吗?
“年轻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早先听说你打算一个人找上门去,赵夫子恨不得用拐杖打破你的脑袋!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真的是!”
何夫子摇着头走了。
秦权看着他那微微佝偻的背脊,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他同样清楚,这群老夫子并不是很待见自己,但是何夫子这番教导,明显是把自己当做后辈来看待了,那护犊子的表现,让秦权心中微微一暖。
有了这么一帮可爱的老头,秦权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一群人浩浩****的来到了西边的学院。
这学院的院长,还是熟人。
早先秦权给学院招夫子的时候见过对方。
名气很大,叫做赵不同,早先年曾经在长安城里讲学,听说就连当朝的户部尚书都是他的学生,甚至还曾被圣上征召,只是无心官场,回到乡野当了一名教书匠。
这样的人应该是高雅的人,但秦权一眼就看出了对方身上的市侩气息。
一个人真的无心官场与名利,何方乡野待不得,偏偏要待在距离长安城不到三十里的地方呢?
滕王偷偷摸摸告诉过秦权,这人嫌弃圣上给的官职太小,不愿意去做,圣上也不喜欢这人的傲气,在这之后也没有再召见过他,至今这赵不同还在这里眼巴巴的等着,等着圣上召见的那天呢!
而秦权没有让他进入书院的原因和圣上差不多。
赵不同太傲了!
他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他可以和你和煦的说话,言行举止看不出一丝对你的不尊敬,但是能不搭理你的时候,他绝对不会搭理你,用得着你的时候叫你公子,用不着你的时候就叫你小子。
在秦权的观察下,还有一个有意思的一点。
赵不同可以和别人开玩笑,但是别人一旦开他的玩笑,稍微有些许的不尊,他边会板着一张臭脸。
这种人要是招进来,秦权担心学校真的没人愿意教课了,每天都忙着内斗算了。
而似乎是为了证实秦权对这赵不同的看法,这小子一看见秦权,就一脸倨傲,“我记得你们是庄子东边的那个学院吧,来我们学院干嘛来着啊?”
你看,作为对手,他连秦权学院的名字都没有记住……
秦权微微拱手,“我听说玄虎书院出了一道难题,来来往往的读书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对上,我虽然没什么才学,但也愿意来试一试。”
于是赵不同的脸黑了。
他眯着眼睛看着秦权,轻笑道,“既然你没什么才学,何必来自讨苦吃呢?你若是没有对上,岂不是丢了你们学院的名声?”
“我也是怕对不上丢了名声,所以我让我们学院的夫子们都来了嘛!”秦权哈哈大笑,让开身子好让赵不同看仔细,这才继续说道,“这也算是咱们两家书院的一次友好切磋了嘛!”
赵不同的脸色黢黑,招招手,唤来了一名夫子,自己这是一挥袖子,居然扬长而去!
莫说是秦权,就连何夫子他们的脸色都难看的要死!
那夫子嘿嘿笑了一声,开口道,“那你们听好了,我们的上联是,东庙阙,西厢房,东西两厢,门户相对,方敢并坐!”
说完,他还挥了挥衣袖像是驱赶苍蝇一般,“对不上就赶紧走吧,不要来丢人现眼了。”
这句话,可把众人气得要命,年级大一点的赵夫子,捂着胸口半天却说不上来一句话。
那夫子冷哼一声,直接关上了学院的门,留一群人在学院门口进退两难!
“竟是如此的不讲道理,这就是玄虎书院的待客之道么!”
何夫子气得破口大骂!
但是那扇门,却始终是没有再打开。
何夫子看了秦权一眼,“我就说,他们势必会刁难我们,哪怕我们对上了,只怕他们也不会承认,还是回去吧,这件事传出去,我们学院丢人可就丢大了!”
秦权微微的眯着眼睛,“有点意思,既然他们不要脸面了,那我也就不用给他们留脸面了。”
他秦权在乎的是那一贯钱吗?
他在乎的,是玄虎书院三番两次的寻他们白鹿书院的名头。
就连名字上,玄虎玄虎,不就是为了吃掉白鹿来的吗?
是的,这个时候还没有大名鼎鼎的白鹿书院,秦权偷偷摸摸的占了一个小便宜……
但是这会儿,他还是很生气的。
“几位夫子稍等片刻,我去庄子里寻些人来,保管我们吃不了亏!”
秦权说完就走,他是真的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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