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托梦(1)
托梦(1)
顺全话音刚落,镇长家的院外就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周镇长和胖墩连忙迎了出去。出了这种怪事,我和阎七娘也坐不住了,随即走出了正厅。唐文是个细心人,见我手捧瓮罐就跑出去看热闹,自然不大放心,便寸步不离地跟着我,生怕我一不留神打破了瓮罐。
等我和阎七娘赶出来的时候,镇长家的门口早已围满了人。一见镇长出来了,大家都自觉地让到了两旁。只见地上摆着一副担架,担架上面躺着一个年约五旬的中年男子,身上盖着白单布。也不知是染了什么病,他的脸上蒙了一层蜡灰色,一双眼睛瞪得很大,却一动不动,直勾勾地望着天。
“镇长呀,您可得给我家老齐做主呀!您是了解老齐的,他活这么大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平日里,他连只鸡都不敢杀,踩死一只蚂蚁,都要念阿弥陀佛。怎么就能患这种怪病呢?这可让我怎么活呀!”还没等周镇长开口问话,一个身穿补丁单褂的中年女人就跪倒在他脚下哭喊了起来。
“老齐家的,赶快起来,这地下凉。咱有话慢慢说。这老齐到底怎么了?找郎中看过了没有?”周镇长扶起中年女人,关切地问道。
“老齐的身子骨一直都很硬朗,昨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从‘义瓮’回来后就变了个样,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还总喊心口疼。郎中也没看出什么毛病来,就给开了一副调理的药方。我以为是受了风寒,睡一觉就会好转,可是今早一睁眼,老齐就变成这样了。镇长呀,您见多识广,快给瞧瞧,我家老齐这是中毒了还是怎么了。为啥两条胳膊又黑又肿,还有一股恶臭的味道呢?”齐大婶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一听这话,周镇长连忙蹲下身揭开盖在老齐身上的白布单,随即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浑身一颤。只见担架上的老齐只穿了一件坎卦,两只手臂**在外。也不知是何原因所致,这两只手臂都肿大了数倍,两只手掌更是涨得厉害,就连手指头也粗得不成样子了。更加奇怪的是,两只手臂以下的肉皮全是一片黝黑,像皮癣一样,可是又有一些凹凸不平的斑点,还散发着一种腐臭的味道。这种味道极为浓烈,让周镇长不由自主地连连作呕。
老齐无儿无女,向来最疼胖墩。胖墩一瞧老齐变成这个样子,顿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然后就要往老齐身上扑。唐文虽不知道老齐患的是什么病,可也知道这时候万万碰不得,便要伸手去拦阻胖墩。可中间隔了我和周镇长,还没等他向前一步,胖墩已经跪倒在老齐的身旁。
“碰不得!”阎七娘眼尖手快,一把将胖墩拽到了一旁,然后用手中的烟袋锅轻轻地挑开了老齐的衣襟。这一挑不要紧,吓得围观的人都向后退闪了一步。原来老齐胸前的皮肉也是一片黝黑,隆起的胸口如同被灌过水一般,肿得不成样子。
周镇长活到这般年纪,也未曾见过这样的怪事,一时间竟没了主意,急得他连连跺脚。唐文怕周镇长急火攻心,连忙上前将他扶稳,还劝他不要惊慌,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他昨日是否抱过这只瓮罐?”阎七娘皱着眉头站起身来问道。
此时,胖墩不敢再怀疑阎七娘的身份,连忙抢着说道:“镇长家的瓮罐就是齐大叔抱着送去‘义瓮’的,您可要想办法救救齐大叔呀,胖墩我给您磕头了。”
我一瞧老齐的惨相,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又瞧了瞧手中的瓮罐,心想这里面的孽骨还真是邪门。从老齐身上的穿着和怪症来判断,他昨日送罐的时候双臂和胸腹的肌肤必定蹭到了瓮罐,所以才会变成这般怪样。幸亏阎七娘有经验,懂得用白绫布和柳藤条来包裹。唐文和胖墩也算是有造化,能够在“义瓮”中遇到阎七娘,不然他俩一准会步老齐的后尘。
阎七娘一把揪起了胖墩,说道:“这节骨眼上磕头有什么用,快去找一捆干粘草,再上树抓几只老鸹鸟,记得一定要抓黑嘴黑腿黑毛的老鸹鸟。另外,看看谁家有未满周岁的男娃娃,接些童子尿来。”
胖墩愣了愣,脑子里还在想着阎七娘让他找寻的那些东西。唐文的脑子颇为好使,只听一遍,便已经熟记于心,他怕胖墩因记性差而找错了东西,连忙拉着胖墩一起去找。
“周镇长,是否可以将老齐抬进院子里?还有这些乡亲,也让他们散了吧。大家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还是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阎七娘小心翼翼地把白布单盖到老齐的身上,然后叹了一口气。
经阎七娘这一提醒,周镇长才如梦初醒地说道:“老朽真是糊涂了,竟然忘了这回事。大家都散去吧,留下老齐的家人,再留几个抬担架的,赶快把老齐抬进院子里。”
老齐被抬入院子里以后,阎七娘跟周镇长讨来一张木桌,用来摆放瓮罐。从“义瓮”到镇长家里,足足有两个时辰,我一直将这个瓮罐抱在怀中,早已累得手臂酸麻,此时这张木桌正好解救了我。不过阎七娘还是吩咐我要看管好这个瓮罐。我一想镇长家里肯定没人敢碰这只瓮罐,只有骨头这个小调皮蛋不太靠谱,所以便叮嘱巧巧蹲下身去搂紧骨头,千万不能让它靠近这张木桌。
“承蒙您出手相救,老朽代表全镇乡亲谢过阎七娘。”周镇长冲着阎七娘深深地作了一个揖,然后又指着地上的老齐问道,“他这是中了什么邪?可有性命之忧?”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