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凝望了望杨朗,他已然不再是她所熟悉的洛枫。那个俊美若桃花般的美艳少年,已然在绿凝的记忆深处远去,而今的绿凝,也不是昔日的容颜,两个人,已然是越来越远了。
目光,不经意地瞧见了旁边静坐着的那位真正的洛云锦,绿凝轻声问道:“她这是……”
“她疯了。”杨朗没有看绿凝,只是硬梆梆的扔下了这样的一句话,“在这样的孽恋里挣扎的女人,便是不疯,也会被折磨得九死一生。而今,她全部的恨都被洛云海带走了,荒唐事做尽,恨烟消云散,此生,便就此枯萎下去。”
杨朗顿了顿,终是沉重地叹息一声:“而今的她,只有静静地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杨朗不知道,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重重的落在绿凝的心里,敲击得她连耳膜都轰轰作响。绿凝缓缓转过身,朝着门口走去。
正堂上那股子淡淡的熏香味道萦绕而来,像是丝丝缕缕纠缠着绿凝内心深处的那抹思念与牵挂,而这微微的牵扯,却让她感觉到疼痛。
“在这样的孽恋里,便是不死,也会被折磨得九死一生……”
这种感情,这种折磨,这种痛苦,绿凝何尝没有体会?
而今的她,又如何不是九死与一生?
然而而今唯一剩下的这条生命,却仍然在思念着、牵挂着,思念着那个让她痛苦饱受折磨的男人,牵挂着那个便是她逃到天涯海角也无法遗忘的那个男人――华南永嘉。
小小的院落生机勃勃,小小的清泉之声叮咚作响,绿凝看了看这一切,阳光让这一切都鲜活得耀眼。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既然怎样做都逃不掉那最终的宿命,便真真正正地面对它吧!
她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不需要回头,也不需要去看那些曾经的过往,更不需要去看那个所谓的洛云锦。那洛云锦绝然不会是自己的未来,自己更不是洛云锦的最初,未来与最初,都掌握在绿凝自己的手里。现在,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甚么。
刚刚走到院落的门口,便惊讶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俏然站在门口。
“碧水?”绿凝错愕地唤道。
清风徐徐,吹得碧水的裙摆轻轻翻飞,额前的长发亦轻轻飞舞着,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手中,牵着一匹栗色的骏马。
绿凝的心里微微地一暖,暖流似水,顷刻间溢满了心头。碧水款款走上前来,将手中的马之缰绳交至了绿凝的手里,她轻轻地施了一礼,笑道:“公主殿下,再往东行至二十里,便可见京城。”
说着,又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绿凝一眼,道:“公主,保重。”
绿凝接过了缰绳,感激地朝着碧水点了点头,然后跨上马,调转马头,用力地夹了一下马腹。这匹马儿浑身均是栗色,阳光下散发着嘹亮的光泽,它肌肉坚实四肢有力,更具灵性,绿凝一夹之下,便撒开四蹄飞奔而去。
绿凝回头,看了那碧水一眼,但见她翩然立于微风之中,含笑望着远去的绿凝。目光里,有惜别,有敬仰,更有着祝福。绿凝转过头去,心里温暖而又感动。碧水,这个重情重义的女子,且不论自己曾经是否以男儿之身欺骗于她,她还能这样的对待自己。单是今日她送上马匹的这份情谊,已然让绿凝格外地敬重于她,虽然生长在风尘之中,但碧水却足以称得上是一位奇女子了。
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想要到达京城,必须穿越这片枝叶横生的树林了。绿凝尽量地压低身体,让身子贴在马身之上,尽管如此,还是会有树枝刮到她的身上和发上,但是太阳已然慢慢地下落,天色也在渐渐地变暗,二十里路,如若想在天黑之前到达京城,便仍需快马加鞭!
穿过这片树林,便是一条小路,绿凝已然远远地望见了城门,进京之人已然减少,绿凝自然知道这是即将关闭城门的时辰了。她的心里未免有些焦急,急忙策马飞奔,自小路,到大路,再到城门,绿凝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冲进城门的。然而城门却在此时即将关闭,那守门的士兵,却将绿凝拦了下来。
“已然过了时辰,今儿不能入京。”那守门的士兵斜睨着绿凝,冷冷哼道。
“让开。”此时的绿凝,哪里还有等待的闲心?当下便立起一双美目,嗔道。
“哟,胆子还不小,敢跟军爷爷我顶嘴?还不快些下马来!”另一个满面胡须的士兵伸手便过来抓绿凝。
“放肆!”绿凝怒叱一声,扬手便举起马鞭,重重地抽下去。
这一鞭正打在那士兵的脸上,一道血痕赫然出现,气得那士兵哇哇大叫:“反了反了!快来人,捉下这贼女!”
绿凝看到于城门边的角门里,顿时涌进一小队持着长枪的士兵,这些士兵气势汹汹地跑过来,将绿凝团团围住了。
那为首的士兵小头目厉喝道:“怎么回事?”
“头儿,这女人好生的刁蛮,竟敢用鞭子抽我!”那被抽在脸上的大胡子哼哼着,指着绿凝叫嚷。
那小头目转头去看绿凝,但见此番绿凝那身薄如蝉翼的水色长裙,已然被那丛林里的尖梢树枝划得破了,肩膀及胳膊处露出片片雪白晶莹的肌肤,格外的耀目。而她的一头长发也因为被树枝划过而凌乱着垂下几缕,然而便是如此,绿凝的目光清冷而又严肃,神态依旧高傲,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些匆匆赶来的士兵。
“你好大的胆子,难道不知道此乃京城天子脚下,还敢在这里撒野么?”他大喝一声,道,“眼下正值动乱之时,你一个女人不但不谨慎小心的行事,还如此衣不遮体,莫不是有甚么鬼算盘不成?来人,给我拿下!”
说罢,那群士兵便跟着持起长枪,准备冲向绿凝。
“本宫乃当朝长公主绿凝,”绿凝冷眼望着这些欲对自己不敬的士兵,一字一句地说道,“何人胆敢对本宫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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