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潼每叉必中，没用多长时间，木筏上就有十几条大肥鱼了。

她的手法太准了，速度太快了，令人惊讶。封清阳冲着她喊：“夜潼，以前你家是卖鱼的吧。”

夜潼想起自己当时骗胖内管和第一练武场的武管，说自己家是卖烟酒的，现在清阳一问，她便扬声道：“我们家烟酒糖茶，什么都卖。”

“那卖人吗？”温流年心道，丫头，我好想把你买过来呀。

夜潼瞪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

夜潼看了看木筏上，十几条鱼已经够了，还可以再打上一些树林中的野味，就行了。她扔了鱼叉说：“来，把竹篙给我，我划船。”

“你会吗？”温流年眉眼弯弯，笑着问。

夜潼扬眉道：“老娘就没不会的东西，瞧好吧。”

“粗鲁的丫头。”他小声嘀咕。

夜潼想捉弄捉弄温流年，她划着木筏在湖中转圈，越转越快。

封清阳在岸边担心地喊：“夜潼，你别调皮了，别掉下去。”

苗素笺看到清阳哥哥的眼睛始终都没有离开夜潼，心想，什么时候清阳哥哥这么关心我就好了，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气。

温流年一个趔趄，歪倒在木筏中：“丫头，别闹了，我头晕了，你要把我扔湖底喂鱼吗？”

夜潼不理他，看样子他就不是经常划船，再捉弄他一番。夜潼挑眉道：“不转圈了，我们往前划吧。”她突然加快了划动的速度，木筏左右摇晃起来。

“臭丫头，你得寸进尺，饶了我吧。”温流年捂着头，感觉头晕目眩。

“不和你玩了，无聊。”夜潼撑着木筏，回到了岸边。

温流年坐在岸边的草地上，捂着发晕的脑袋，好像还在木筏上转呀转似的。

夜潼用雁翎匕首把鱼开膛破肚，把苦胆掏出来，鱼鳞刮干净，很利索的完成了这套工作。

封清阳笑道：“你还真像卖鱼的呢。”

“客官，你买几条，随便挑。”夜潼跟着打趣道。

温流年恢复了精神，跑过来逗趣：“我来两条，一条公的，一条母的，你能认出来吗。”

夜潼冷眼瞅着他：“我这里还有不男不女的，你要吗？”

温流年又受打击了，好在他总是嘻嘻哈哈的样子，他说去林中打几只野鸡。

夜潼坐下来，抬头望天，已经是傍晚了，夕阳西下，晚霞迷离，湖面像一块蓝里透红的翡翠。

温流年打来两只野鸡，晚饭足够了，天色已经擦黑，大家燃起篝火，做起了烧烤。

苗素笺第一次在外面过夜，有种新鲜感，因为过后要和清阳哥哥表白，她的脸上始终带着几分激动和忐忑。只是这里没有酒，她该怎么办呢。

夜潼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让温流年去买酒。

温流年为难地说：“这方圆几里没有人烟，让我去哪里买酒呀。”

封清阳爽朗一笑：“我带着酒呢，在马背上，两个大皮囊，够我们喝的。”

苗素笺奇怪地问：“清阳哥哥，你的酒随时带着？”

封清阳笑呵呵地说：“仗剑走天涯，哪能不带酒呢，我的马背上长年都有，喝完了，封度就负责帮我装上。”

夜潼拍拍手说：“得了，现在有酒有烧烤，有月亮，有篝火，在湖边野餐非常惬意。”

封清阳把其中一个酒囊递给夜潼：“你们两个女孩一个，我和温先生一个。”

温流年摇摇头：“我就不用了，你们喝吧，我负责照顾你们。”

“凭什么你自己例外，你也要喝。”夜潼想让他喝醉了，她耳边还清静。

温流年却不愿喝醉，浪费了这大好时光，他还是第一次和丫头出来玩，第一次在外面过夜呢。他要多和丫头说几句话，因此只喝了几口酒。

苗素笺像个要奔赴刑场的烈士，拿过酒囊，仰头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咕咚”咽下去了，被呛得一阵咳嗽。

夜潼小声说：“你慢一点来。”

封清阳劝道：“素笺，你是不是从来没喝过酒，就别勉强了。”

温流年找到了一个伴，忙说：“对，我们两个喝水，让他们拼吧。”

苗素笺豁出去了：“没事儿，我今天高兴，破例喝一点。”她忍住刺口的辛辣，硬逼着自己又喝了几大口，感觉头有些晕乎了。

接下来，夜潼和封清阳两个好朋友对着头喝酒，一人一个酒囊，喝得不亦乐乎。夜潼还和封清阳划着拳，她故意输了几次，把他酒囊里的酒也骗了一些。今天闯关成功，她要适当放松一下，始终绷着一根弦太累了。

看她这般豪爽，温流年眸中的爱意更浓，她喝酒划拳的样子都这么可爱，能娶到这样的娘子，该多么幸福啊。温流年不知道夜潼的酒量如何，关心地说：“丫头，你别喝醉了。”

夜潼扬眉：“谁像你两杯就倒，我是千杯不醉，这两个酒囊，根本不够我喝的。”

直到两个酒囊都空空如也了，算起来，夜潼自己喝了一多半，还嚷着没喝够呢：“清阳，下次我们两个再继续，不醉不归。”

“好。”封清阳爽朗大笑。

夜潼看了看已经染上酒意的苗素笺，她站起来说：“清阳，你在这里照顾着苗小姐，我今晚吃多了，我去林中散散步。”夜潼点起一根火把。

“我陪你去吧。”封清阳不放心地说。

“苗小姐喝醉了，你陪着她，我和妖孽一起去。”夜潼不动声色地说。

温流年窃喜，丫头终于肯理我了。

两个人走出一段距离后，夜潼冷声说，“你别跟着我，我们一个左，一个右，往相反的方向走。”

温流年嘟嘴道：“你刚才不是说和我一起走走嘛。”

“我那是给他俩制造机会，让苗素笺借着酒意表白。”夜潼边走边说。

“苗素笺多幸福，你还给她制造机会，对我，你把我的机会都剥夺了。”温流年心理不平衡。

“你还敢说。”夜潼生气道。

“我不说话了，我就在你身后跟着当小兔子。”温流年样子乖巧。

苗素笺偷偷向清阳哥哥看了一眼，火光下，他剑眉星目，英气逼人，让她的心里越发爱慕。

她使劲掐了自己一下，借着酒劲，终于鼓起了勇气：“清阳哥哥，我和你说个秘密好吗？”

“既然是秘密，还是不要告诉我了。”封清阳一点不解风情。

苗素笺语气幽幽：“这个秘密憋在我心里五年了，压得我难受，我必须说出来。清阳哥哥，我喜欢你。”

封清阳一惊：“啊，你是不是喝醉了呀。”

“没有，我清醒着呢，从你救了我那天起，我就喜欢上你了，我想嫁给你。”苗素笺咬了咬牙，趁热打铁道。

终于说出来了，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只要开头了，后面就顺当了。

封清阳摇摇头说：“素笺，我救你不求回报，你也不用这样做。”

苗素笺认真地说：“清阳哥哥，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是单纯报恩。”

“我知道你们女孩子情愿对救命恩人以身相许，可我真的不需要你的回报。”封清阳心无杂念。

苗素笺粉脸泛红，怯怯地说：“清阳哥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我哪里做得不好，我可以改。”

封清阳这才知道她是很认真的，他咬咬下唇说：“你很好，文静美丽，相信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

“清阳哥哥，你这是拒绝我吗？”苗素笺很伤心，美丽的大眼睛顿时黯淡了。

封清阳有些于心不忍：“素笺，我之前和你说过，我现在不想成亲。”

“我可以等着你，等你什么时候想成亲了，我再嫁给你。”苗素笺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

封清阳挠挠头：“我的愿望是浪迹天涯，我是个漂泊不定的人，你没有必要为我浪费青春。”

“你出去漂泊，我陪着你，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就算跟着你风餐露宿，过吃糠咽菜的生活，我也愿意。”苗素笺动情地说。

这样的话，一个男人听了怎能不感动，封清阳也仅仅是感动而已，他渴望漂泊的心不可能一下子装下哪个女人。

虽然知道苗素笺会伤心，但他必须说清楚，免得耽误她的时间。他直接说：“素笺，很抱歉，我不喜欢你。”

“你可以慢慢喜欢上我，没关系，只要你不讨厌我就好。我可以等着你，多长时间都行，哪怕是一辈子。”苗素笺温柔地注视着他，锲而不舍地说。

封清阳狠了狠心：“抱歉，我很讨厌你，所以你别对我抱任何希望了。”

苗素笺彻底被这句话打击到了，她呆呆的坐在那里，两眼无神，这就是她盼了五年的结果吗？清阳哥哥讨厌她，讨厌她……

“对不起。”封清阳站起来，想让她自己静一静，他转身向树林中走去。

苗素笺越想越伤心，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来，结果被清阳哥哥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让她的脸往哪里放。更要命的是清阳哥哥还这么讨厌她，她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不能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苗素笺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讨厌”这两个字在不停地回响。她失魂落魄地站起来，慢慢向湖边走去，一步一步迈到了岸边，“扑通”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