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僧人送来了茶水,徐方旭道谢接下,又在太和真人安排下在一旁坐定,恭候两位前辈指点。
空相大师喝了口茶,问道:“徐施主,你们几人推断此事缘由,可曾与其余同道说过么?”
徐方旭心里一动,暗想这空相大师一届高僧,总不能也与太玄教同流合污罢?便开口说道:“回禀大师,并未说与他人知晓。只是事关重大,弟子赶来报信,却不曾带诸位师兄弟前来。”
空相大师知道徐方旭顾虑,也暗赞这小施主能有这般警惕心思,回话滴水不漏,便微笑说道:“徐施主行事周详,老衲也就放心了。非是老衲有意隐瞒此事,只是这次弥勒教作为,我等武林门派分处天南海北,却是几乎同时收到讯息,赶到此处的时间也是相差不多。老衲与太和真人,还有诸位掌门领袖都觉得此事太过蹊跷,只怕门人弟子里也有些信不过的,不敢将此事大肆宣扬。”
太和真人也说道:“正如空相大师所说。太玄教这次起事的讯息,我们几大门派几乎是同时收到消息,又难以追溯消息最终来源。门人弟子之中,颇有些毛遂自荐赶着前来。虽是我等多年避世,弟子们都有些显露风头的心思,可是始终太过突然,不得不防太玄教安插了探子线人在我等门派之中。如今太玄教以为我等中计,要来个请君入瓮;我等也正好将计就计,还他们一个瓮中捉鳖才是。”
徐方旭早就习惯了太和真人说话习惯,也不觉得他一个长辈高人说话粗俗,只说道:“即是如此,几位前辈有了打算,却不知往后如何是好。太玄教筹谋多年,纵是一朝被迫起事,想来也是有许多准备。我等弟子门人,稍有差池就会遭其暗中算计,折损人手。”
空相大师道:“阿弥陀佛。徐施主慈悲心肠,处处为同道考虑。你既是长生老人弟子,老衲也不瞒你,此事或许要需要徐施主及令师弟帮忙才能成事。”
徐方旭一愣,说道:“大师,弟子为铲除太玄教,挫败其阴谋,自然赴汤蹈火而不惜。只是我师弟年幼,疏于武道,手脚功夫也十分一般,却不知他能帮上什么忙。”
太和真人呵呵笑道:“知道你疼你师弟,你也不必急着推辞。我们既然知道了太玄教的算计,自然严加防范,也寻到了他们安插在我们门中奸细的线索。你师弟得了蛊婆杏妹真传,一身用毒功夫自是不俗,想来迷药之流也不在话下。我等是想请向景用迷药迷倒几人,对他们透露些错误线索,好叫这些奸细为我等所用。”
徐方旭更是惊奇,说道:“恕弟子直言,迷药之类不过能使人丧失神志,又如何能如前辈所说这般?”
太和真人又笑,说道:“你倒是真不知道杏妹的神通。自古武林都有传言,说世间却有‘摄心术’之流武功,能催动人事事按照事主之意,处处谨遵事前安排之处。其实说白了,摄心术也就是药物加上言语控制,并无其他神奇。如今摄心术一流早已失传多年,蛊术中的药方却是流传下来了。”
徐方旭啧啧称奇,却是真不知孙向景还得了这等手段。只是这类似摄心术的迷药想来难得,也不知他是否携带在身。徐方旭将情况与两位大师说了,空相大师道:“无妨。请徐施主向令师弟确认则个,两日之后,还在此处,老衲约请了各大门派主事之人相聚,届时再详谈不迟。”
徐方旭虽还有些着急,但见了两位大师成竹在胸,也就释然,准备先跟向景确认此事,若真如太和真人所言,那便一切无虞了。
始终徐方旭和陈风崇一行人年轻些,虽经验阅历不输旁人,一腔血气方刚,沉稳冷静始终不如两位大师一般,养气修为还有些不足,遇事总是着急一些。如今有了两位大师的言语,又见他二人满是沉着冷静,徐方旭着急的心思也就熄了许多。
太和真人与徐方旭是故交的认识,也是许久不见,如今自然要拉着他多说些话,和两盏茶。只可惜太和真人最爱孙向景的天真赤诚,他今日却是没有跟来;好在两日之后聚会,孙向景也有缘参与其中,届时即可相见。
说了好一会儿话,徐方旭才担心几人在客栈中等得着急,不得不起身告辞。空相大师与太和真人也就不多挽留,起身相送。
客栈之中,陈风崇叫了些酒菜吃食,正领着两个小孩儿填饱肚子。孙向景先前听了众人所说,心理一时有些着急,又担心徐方旭独自前往老和尚之处,生怕有了什么差池,吃不下什么东西。惠博文见他这般,自然又是将事情细细与他分说一遍,告诉他如今还有许多门派山高路远,不曾赶到;若真如他几人分析一般,太玄教定不会贸然动作,打草惊蛇,叫他只管放心。
孙向景这边心思稍微放下,那边又不住想起了太玄教那位圣女。这次太玄教的事情,大抵可以算作圣女与自己兄弟二人一同造成,也不知她是否受了自己的连累,有没有被邪教中人责罚,如今又在不在这寿州城中。
对那位太玄圣女,孙向景其实有着一份不错的印象。自从他被太玄教俘虏,这位圣女一直对他仔细照顾。虽然这种照顾,一来是因为孙向景身怀《太玄经注》武功,乃是太玄教一心所求;二来也是他皮囊生的好些,女孩子总愿意亲近关怀。但不管理由如何,圣女对孙向景的照顾是真实不虚的,孙向景最后也是托了圣女的帮助才逃出生天。一想起太玄教如今这般大的动作,圣女回去之后的日子只怕也不好过。
陈风崇知道孙向景的想法,他内心里也对这位帮助了小师弟的圣女多有感激。只是如今大事当前,敌方对手中的一人实在不合适太过关心牵挂,只得劝孙向景多吃些饭菜,保养了精神,遇事也好应变而动。
三人吃喝完毕,徐方旭才从外面赶了回来。陈风崇舍下师弟用餐,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问起空相大师那边情况,也存了一份岔开话题的心思。徐方旭倒不将这等事情放在心上,小声将空相大师与冲和真人的意思说了,又问孙向景是否能使用真人所说那等迷药。
孙向景皱眉思索许久,说这等迷药书中倒有记载,只是自己从未使用过,两位师父赐予的药物之中也没有,一时半会儿只怕没有头绪,还要仔细查阅一番,看有没有办法。
徐方旭听了也是无法,只得叫孙向景仔细想想办法。本来那本《九黎蛊经》就在孙向景身上,大家群策群力,共同研读也未尝不可。只是武林中对这等传承十分看重,自有一番规矩,徐方旭跟陈风崇作为师兄,也不好太过干涉小师弟的别门传承。
众人又商议了一番,始终觉得只能靠着两位大师的法子,暗自耐心等待。孙向景也跑回房里,拉着惠博文一起研究《九黎蛊经》上的内容,左右惠博文不休武道,也没有师门传承,倒也无碍。
众人一时各忙各的,孙向景和惠博文研究迷药,陈风崇则到处去寻他那些五湖西海的朋友饮酒作乐,徐方旭就守在客栈之中,一来保护孙向景的安全,二来也是备着他需要些什么材料,自己好去采买。
第二天下午,青城道士冲玄子领了几位师弟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客栈之中。始终青城山地处蜀中,距离寿州何止千里之遥,虽是一路山水兼程,也是直到今日才堪堪赶到。青城一脉已有太和真人这等前辈高人坐镇寿州,如今也就来了弟子中修为拔尖的几人,也是太和老道知道此事猫腻甚多,不敢叫太多弟子前来,始终为了以防万一,保留一份元气根本。
冲玄子与徐方旭许久不见,自然要切磋一番剑法。可怜这客栈小小一个庭院,被他两人大打出手毁去了一半,冲玄子那位俗家的师叔直跳脚骂街,又不敢跟冲玄子动手,不住叫嚣着要去禀明太和师兄,求师兄主持公道。
冲玄子对这位俗家师叔十分不敬,也不将他的话语放在心上,只是不住惊起徐方旭武功进展之快,无论境界招式都是稳压自己一头,已是同辈之中近乎顶尖的人物。
徐方旭与冲玄子是道友师兄弟,自有先前一份传道点拨的恩情所在,也不隐瞒,便将自家师姐点拨自己的事情跟冲玄子说了。冲玄子大呼不可思议,又觉得徐方旭的剑法招式推演得十分精妙,似是得了什么武功之外的奇遇,眼光境界都是有了极大的提升。
孙向景听见冲玄子道士来了,也丢下了手中的书卷,忙下楼来看两人切磋。一看之下,孙向景也是啧啧称奇,暗道师兄的武功剑法比之在清平坊之时,似是又有了极大的进展,剑招之中那等独特意境却不是师姐指点出来的,连忙追问。
徐方旭一时也是有些感慨,说出了个中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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