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二十一节 哀莫大于心死(3)
苏冉抬头与他对视,“不用了,我不需要任何东西,一个曾经在爱情里连尊严都可以放弃的人,还有什么东西不能放弃的?跟和薇说,这座宅子还给她,从今以后,是她的东西我统统都不会要。”说完,她转身。
厉冥禹看着她的背影,眼眸变得有些黑暗。
“只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苏冉停住脚步,颤抖的手指扶着门框来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
“什么问题?”
苏冉没有回头看着他,只是淡淡问了句,“你,是不是也恨我父亲?”
厉冥禹蹙眉,没有回答。
她似乎也没有期待他的答案,声音如游丝般再度扬起,“父亲意外跳楼,连我都觉得诧异,我做不到你这么冷静,所以,千万不要让我知道这件事与你有关,否则”
话说到这儿没有继续说下去,苏冉轻轻阖眼,再睁眼时,瞳仁之中有的就剩下麻木和淡漠,走出了书房,彻底离开了豪宅
书房的门终于掩住了她的背影,像是一抹无声无息的魂灵漂游夜阑。
厉冥禹点燃了一根烟,淡淡烟雾缭绕左右,将目光收回后落在了苏冉散落的文件上,拾起翻开,文件上的逐字逐句都是当初和晋鹏精心拟定的,这只老狐狸就是在他离世后都要为苏冉保障最后一份利益。
又拿起离婚协议书,他的目光变得更加暗沉,将手中的烟捻灭在烟灰缸中后,若有所思地对折,然后再折叠,很快,离婚协议书成了一个纸飞机,手一抬,纸飞机顺势飞了出去,在空中飞旋一圈后落在了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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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钟头,圣诞节即将过去,天空依旧飘着鹅毛大雪,整个城市笼罩在皑皑的雪雾中,望不穿的夜色,连星子都被遮去了光亮。
苏冉漫无目的地走在雪里,眼泪已经洒下了一路,最后到只剩下红肿疼痛,她想,也许眼泪已经干了。
双脚已经冻到麻木,连身子都是凉的,但再怎样,也抵不过心中的寒凉。
这一年的这一天,上天像是跟她开了场玩笑,仅仅一天的时间便让她尝尽了彻底失去的滋味,仅仅只用了几个小时便让她从天堂坠入了地狱,她是那么爱厉冥禹,爱到可以为了他去发疯,却忍受所有的寂寞,她是那么珍惜与和薇的姐妹情,却因为一个男人而失去了这份姐妹情。
这一天,是她的一场浩劫,彻底将她幻想的翅膀折断。
终于,在一座钟楼前停住了脚步,她累了,真的很累。
抬头看着钟楼上的指针,一格一格地跳动着,透着哥特式的冷漠和机械,四周的彩灯多少透着一些暖意,飞雪在各色的圣诞树前围绕着,像是长了翅膀的精灵。
十一点了,钟声敲过,这一天马上就要过去,她呢?明天又在哪里?
耳边回**着三个小时前医生打来的电话——
“苏小姐,您最后一项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一切指标都很正常,不过建议您平日要多注意饮食,因为您有胃炎,还有,您怀孕了。”
苏冉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紧紧地攥在一起,苍凉的面容透明得如同一张白纸,又想起了安小朵的话——“其实这种情况下,女人怀孕的几率很小的,如果说这种也能怀孕的话,那我觉得这个女人应该马上去买六合彩或是买马,一定会中头奖。”
她是不是真的要去买六合彩或者去买马?
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晚厉冥禹只是要了她半个人,也许从一开始他早就计划了有这么一天,他不屑得到她,可是,她却成了几率很小又偏偏摊上的“幸运人士”。
如果在昨天,她可能还会高兴地跳起来,现在,这个孩子十足就是个讽刺,它可以时时刻刻告诉她拥有了一段怎样的荒唐婚姻。
她要怎么办?
曾经她是那么渴望,现在只剩下迷惘。
颤抖的手指轻覆在小腹上,这孩子太小了,她压根就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她怎么能够怀孕?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怀上了厉冥禹的孩子?
这一路上苏冉都在想,如果医生的电话打得可以早一些,她会不会那么决然的在离婚书上签字?如果医生的电话可以打得再晚些,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茫然?
很快,她便否认了这个念头,爱一人很辛苦,但试图去改变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更辛苦,当婚姻成了一桩买卖,她还要如何面对?难道,她还能让这个孩子再重蹈她童年的悲剧?
从豪宅出来的时候,她的心早已经痛到再也感觉不到痛,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和薇就站在窗子前居高林下地看着她,看着她是如何一步步离开,她在怕什么?该还给她的,都还了不是吗?
胃又开始一抽一抽的疼痛,苏冉用力按着胸口弯下身,周围一些零星的行人从她身边走过都忍不住关心地多看几眼,她落荒而逃,这个时候她受不了所谓的“可怜”目光。
颤抖着手指拿出了手机翻开了通讯录,她想到了安小朵,想到了妈,可是却没有勇气按下去,指尖一直停落在一个名为“老公”的号码前,额头上的冷汗打湿了苏冉的长发,直到按在号码上的手指冻得再无知觉的时候,她一咬牙,将他的名字永远地从通讯录里删掉。
下一刻,手机却意外地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苏冉麻木地接通。
“苏小姐您好,我们这里是服装店,前一阵子您要求我们定制的男士成衣今天已经到货了,您看您明天什么时候方便过来取一下呢?当然,如果您不方便来店里的话,我们可以将衣服给您送过去,您的地址是——”
“不用了。”苏冉无声无息地打断了对方的话,眼神空洞,“我会将衣服的全款打给你,至于那件衣服烧了吧。”说完,挂断了电话。
雪越下越大,她的意识却越来越薄弱,每一口呼吸都如同锯子在她鼻腔和口腔中剧烈划过一样,苏冉的步伐变得踉踉跄跄,不知自己走在了哪里,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在走过一条街口的时候,只觉得脚低一滑,整个人倒了下来,再无知觉(看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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