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柳婉儿和徐若惜回去了。鳌拜和李东两人被秦双四人灌得酩酊大醉，只好留下来，待明日再走。

杨易则忙着“工作”，白天雅图见识了杨易的素描，非要一张单独画像。于是，杨易在“办公室”里为雅图画像。

要是有相机多好，就不用画画这么累了。杨易边画边嘀咕。

雅图拿着自己的素描画，非常欣喜。

“小姐，真像”乌林珠赞叹道。

“没想到杨公子还有这种特长，怕是迷倒了不少女人吧！”雅图语气带着一股子酸味，“听说你们江南的青楼女子，很喜欢你这样的男人，为求一画，可以以身相许呢！”

“我杨易可是正人君子，号称双山柳下惠，岂是混迹风尘的人。”杨易一脸正气。

“柳下惠？你还好意思自称柳下惠……”雅图发觉说得多了，连忙闭嘴。

“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柳下惠？”杨易狡黠的笑了。

“不说了，回去睡觉！”雅图带着乌林珠回房。

这个夜晚对雅图而言，真的难以入眠，思绪又飘飞到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两人**取暖……

临别时，雅图道，“去辽东好么，你也可以办养殖场，我还让父汗封你个官做！”

杨易摇摇头，叹息道，“这里我不再是孤身一人了，有肝胆相照的兄弟，有维护我的乡亲们，我不能走。”

扎下根了，岂是说走就走，而且是到彼此战争的另外一个国度。

雅图默然无语，其实她知道这个回答，只是徒劳的做再次尝试。雅图深吸口气，双目恢复清澄，“也罢……提醒你一下，陈楚楚背景不一般，她是密谈的代表，可以直接面圣。你要多加小心。”

杨易心中一暖，从怀里取出一个卷轴递给雅图，“这是送你的礼物，但是现在不要打开，回盛京后再看，也切记不要给别人看见”

雅图露出一个笑容，将卷轴放在自己贴身的包袱里，骑上马，扬鞭而去。

一滴泪珠随风飞扬……

永平城北的一座别院里，就是上次陈楚楚密会豪格的别院。

马一天脸色苍白的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着太阳。那日晚上，为了阻挡刺客，马一天一人顶住数十人的进攻，身上伤痕无数，好歹保住了性命，也让陈楚楚逃了出去。陈楚楚特地安排他在此处养伤。

院门打开，陈楚楚来了。

马一天挣扎着欲起身，陈楚楚连忙扶住他，“马叔，养伤要紧，还是躺下休息吧！”

“不碍事，好的差不多了，就是虚弱了点。”马一天还是坐了起来，“老躺着也不是事，活动活动才好。”

陈楚楚吩咐小莲，“把带来的老参熬个汤给马叔喝！”小莲点头称是，忙乎去了。

“让小姐费心了，属下真是过意不去”

“马叔，你从小看着我长大，在我眼里就是我的长辈，”陈楚楚对马一天确实超越了普通主仆关系，“你屡次救了楚楚，这次还受了重伤，过意不去的是楚楚。”

马一天叹口气。

“马叔，抓了两个活口，但是只知道他们是大同来的，别的一无所知。”陈楚楚分析道，“他们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查不到人。不知马叔能不能猜到是何人所为？会不会同杨易有关？”

“肯定不会是杨易的安排，何况他自己也差点丟了性命，”马一天摇摇头，其实陈楚楚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是再由旁人确定一下。

“从他们的身手和兵器来看，应该与边军有关联。而且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小姐你。”马一天分析道，“所以我认为应该是仇家寻仇。或许是小姐在某个时刻得罪了什么人，小姐可以仔细想想。还有，他们能知道我们的行踪，必有内鬼。”

陈楚楚得罪的人太多了，她一时也想不起，不过有内鬼这句话倒是她目前更需要应付。

“内鬼？何以见得？”陈楚楚大吃一惊。

“那日，你与杨易约定见面。杨易的人都是他养殖场的人，背景单纯。我也想过，他们都是双山镇年轻一辈，不可能去过边关。杨易提前做准备，应该不会告诉他们为了防谁。”马一天继续道，“而我们的人都知道小姐你的去向，所以，内鬼肯定在我们内部。”

“有内鬼，有内鬼”陈楚楚喃喃自语，琢磨着如何揪出内鬼。

“这帮人不远千里赶来，自然不会轻易罢手。想必蛰伏在某处。”马一天盘算着，“我们可以引蛇出洞。”

“马叔与我想法不谋而合，就这么办！”

商量完具体策略后，陈楚楚就走了，她还是住在徐知府家里。

“小姐，昨日我们发现杨易私会柳婉儿和若惜小姐。”马车上，小莲汇报跟踪杨易的情况。陈楚楚心有不甘，不管如何都要收拾他。

陈楚楚沉默不语，牵涉到若惜，她有点踌躇。不说徐家与陈家交好多年，自己也经常住在徐家，就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若惜，她也要顾虑三分。

真不知道这个杨易哪里好，在京城贵人相助，雅图为他不惜以两国关系为要挟，连若惜妹妹都和他交往密切。陈楚楚有点糊涂了，不过一想到自己被他玷污，就咬牙切齿。

“小姐，那个杨易肯定没安好心，奴婢担心她上当受骗。”

“别说了，我自有分寸。”陈楚楚有点烦躁。

文华殿，一封紧急军报摆在了御案上，崇祯眉头紧皱。首辅周延儒，次辅温体仁，兵部尚书张凤翼，户部尚书侯恂等阁臣立于丹樨之下。

“众位爱卿都看看吧！”崇祯揉揉眉心，“救或不救拿出个章程来！”

随侍太监恭敬将军报放在托盘上，呈给众位大臣查览阅。军报是大同发来的，东虏派多尔衮、多铎、岳托再次西征察哈尔。岳托生病留在归化城，囚禁了土默特部的毛罕台吉。毛罕偷偷派人到大同得胜堡求救，边关守将拟成军报发往京师。

作为首辅，周延儒不能不说几句，“启奏陛下，毛罕对我大明并无尊重，数次到边关索赏，去年，东虏犯边宣化，他们也没有牵制东虏一分……且不说远近，如果我们救援，势必东虏报复，再起战乱。微臣以为，对毛罕这种势利小人，无需理会！”

崇祯不语，眉头挑了一下。

侯恂道，“东虏势大以来，渐渐吞并蒙古诸部，左翼蒙古科尔沁、扎鲁特等部落已臣服东虏。就唯察哈尔林丹汗，右翼蒙古土默特、鄂尔多斯等部落尚且独立。一旦东虏臣服了察哈尔、土默特，势必对我大明更加不利。土默特一直同边关互市，还算友好，如果我们不救毛罕，势必其他部落不再信任我们，会加速归心东虏。我们用他们牵制东虏的意图势必不可再续，这么多年给他们的赏银也全部白费！”

一直以来，大明都支持林丹汗和其它部落对抗东虏，并以赏银的形式给予支持。当年辽东巡抚王化贞就用银子让这些部落进攻东虏。可惜的是，东虏太强大了，进攻多以失败告终。

很多部落也就利用这点，到大明边境索赏，你不给银子，就投靠东虏。朝廷也很无奈，只好捏着鼻子认了，再困难也咬着牙给赏。

张凤翼有点畏惧周延儒，偷偷看了他一眼，但是作为兵部尚书还是要为国家着想那么一点，于是说道，“老臣以为，即使土默特拿了银子不办事，但也不能让他们投靠东虏。不然，整个长城从山海关到嘉峪关皆无宁日！”

不管明朝对蒙古部落的外交做得好不好，但始终坚持不能让他们投靠东虏。即使边关被他们骚扰劫掠，也要想办法息事宁人。只要东虏威胁存在，就不能不考虑拉拢蒙古部落。

崇祯也是不愿放弃的，但是自己都内忧外患，有那个能力救援么？

温体仁仔细观察崇祯的表情，心里有底了，于是站了出来，声音爽朗道，“启奏陛下，左翼蒙古尽皆投靠东虏，一旦察哈尔，土默特再投靠东虏，后果不堪设想。毛罕虽然贪婪无度，总归算友好。我们决不能坐视不理，否则会失去盟友。首辅大人提议，着实有损我大明信誉，不可取！”

周延儒气的脸涨红了，对着温体仁道，“老夫一心为国，忠心可昭日月。如今国库空虚，应该韬光养晦，卧薪尝胆，而不是擅启国战，劳师远征。那你说说，准备派多少士兵，耗费多少粮饷，去救毛罕？”

“身为臣子当为君分忧，而不是拿着朝廷俸禄，整日浑浑噩噩，不思国政！”温体仁讽刺周延儒后，对崇祯道，“启奏陛下，臣知国库空虚，为此想出一策，无需多少耗费！”

崇祯大喜，“快快讲来！”

“微臣以为，我们的目的只是展现我大明对盟友的一种态度，不能让其余部落投靠东虏。为此无需派大军去营救！我们只要派遣少量士卒前去营救即可。成则好，败也无妨。土默特见到我们为盟友出力，自然会心向我们！最不济也能延缓诸多部落投靠东虏。”

“好好好”崇祯连说三个好，“此策甚妙，卿乃朕之股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