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胆敢在这个时候把秋雁来调来金陵,孤便让他鸡飞蛋打!”
肖朔根本不用考虑,对着廉彼耳语几句。
廉彼听完之后,顿时双眼放光,看向肖朔的眼神更加恭敬。
他就说陛下不是省油的灯,怎么会任凭这么好的机会不参与其中,原来陛下不是没打算混水摸鱼,从中获利,而是目标不在南越小国,而是西楚与大嬴!
“只是陛下,您这么会不会太冒险了?”
“大国之争本来没有唾手可得的战果,风险与时机并存,再者说孤还有你们做靠山,太子虽不及他国太子那般出众,但只要你们辅佐好,守成没有问题。”
肖朔放下交托的双手,朝着廉彼抱拳一拜。
“廉将军,此事便交托于你了。”
不论是国情还是私情,他不能再像上次那般独善其身。
必须要去帮君临小子摆平西楚的威胁,让君临小子不再受张承乾那王八羔子的制肘,在此一举。
……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新兵训练水中游,扑嗵扑嗵池塘中。
张君临望着池塘里像下饺子似的不停往里跳的将士们,骑在马背上头顶的烈阳,心里有些热燥。
好在调动着内劲,能够减轻体外带来的热度,可随着嘉州地界近在眼前,身体和心理的反应反倒有些控制不住。
不能急。
不能急。
张君临暗示着自己。
已经到最后一步了,必须稳扎稳打,就算现在就想冲到狗皇帝面前一决高下,该走的过程还是要走。
这既是给他节省麻烦,更重要的是给南越节省麻烦。
坚决不能给别的国家插手他们南越自己事的借口!
“殿下,再走十里便是嘉州的地界,前路太平无事。”
斥候令一身清爽的从池塘里带着水花窜出来,带来了些许的清凉。
由于南越是江南水乡之地,不说人人会水性也相差无几。
但由于南越国内并无多少战乱,多是驻边兵防,除了墨青在世时,培养过一支五千水师外,张承乾根本没考虑过战火弥漫到国内,打造属于南越特色的军队,以长制短,利用自身优势让邻国不敢进攻。
只懂得摇尾乞怜,上贡来保全虚假的太平。
“宋监军,再送你们十里地,本宫就要候在句县等候父皇迁回金陵的旨意了。”
“还请殿下放心,末将到了陛下的面前,一定会为殿下澄清那些虚假的传闻,不让陛下误会于你。”
这三日的相伴,宋勤在宋执的提醒下,早就明白了太子殿下不是单纯来履行旨意的。
光从训练新兵这一点来看,太子殿下的野心不可谓不小。
但他懂得太子殿下的良苦用心。
南越将士在此之前是出了名的懦弱,别说争夺霸主之位,就算保全自己都很困难,夹在西楚与北齐两个霸主国之间唯唯诺诺。
可其实南越有许多优势,只要君主肯励精图治,将其发挥出来,地位绝对更上一层楼。
天下粮仓尽在江南,说不定还能够争一争天下之主的位置。
身为武将,谁不想当征战四方,名垂千古的大将军?
宋勤当初正因为不想像祖辈一样做一个“无用”的谏臣,才弃文从武,他最向往的君主,不是连守成都做不到的当今陛下,而是眼前的太子殿下。
所以。
哪怕太子殿下随军还带着一口棺材,还准备了许多药材,他也并没有过问。
他知道,太子殿下一定另有隐情,殿下不说,身为臣子的自然不必多言。
“宋监军这一路上除了记录白教头的练兵之道以外,不再像初见时那般言谈随意,可是觉得本宫不好亲近?”
张君临根本不在意狗皇帝怎么想。
但他也没和宋勤说明,狗皇帝早已发兵前往镇州,意图讨伐他一事。
宋勤缺少急智,此时说了,等到了狗皇帝的跟前很容易露出端倪,反倒会害了宋勤甚至是整个宋家。
倒是那个叫宋执的小文官,年纪虽小,但为人精明,只是这两天一直视他如洪水猛兽般避着他走,不给他任何挖墙脚的机会。
不愧是宋家的人,确实难以搞定。
“殿下误会了,末将是担心说错了话,惹来殿下不喜。”
宋勤挠了挠后脑勺,憨厚一笑。
“末将还盼着有朝一日能够接受殿下的调度,为南越立下不世功勋呢。”
突如其来的表态打了张君临一下措手不及。
宋勤确实不能总是开口说话。
因为一旦开口就会刺激别人的心跳。
跟在旁边的宋执都没听到堂兄提及过此话,此时也只能盯着池塘里的新兵们出神,脑中幻想着太子殿下有朝一日登上皇位的情景。
若是从未到过镇州,他可能会觉得在嘉州听闻的,都是太子殿下故意吸引百姓与权贵们而夸大的讹传。
可见识到镇州官民一心,还有镇州先后的变化,他也想像堂兄一般,对着太子殿下表明心迹。
他并非书呆子,也想让自己学以致用。
可在当今陛下的手下当差,是绝对实现不了他的抱负的。
宋执目光炯炯地盯着太子殿下,话到嘴边始终咽不下去,干脆不吐不快。
“殿下,若是陛下属意他人为太子,您该如何自处?”
我去。
张君临没想到宋执这个聪明人也会有这么冲动的时候。
这是眼看着要分道扬镳,特意来探他的底?
“本宫如何自处有用吗?”
张君临自嘲一笑,惆怅地叹息一声。
“我本将心向明月,耐何明月照沟渠。”
这是打太极,说了和没说一样。
但宋执还是明白了太子殿下的心思。
假使太子殿下不想反抗,必当表达孝心,此时更多的则是无奈。
那么。
就需要有人推太子殿下一把。
“殿下应当为国为民考虑,而非只顾念自己的名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宋执的话更少,说完作了一揖行了个文人的礼便朝前快步而去。
张君临饶有兴致地看着宋执紧张得快要同手同脚的步伐,放声大笑。
“好一个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宋监军,你这个堂弟,未来不可估量啊!”
宋家后继有人了!
得到太子殿下的夸奖,宋勤心中大喜过望,心里原本就倾斜的太平,此时已然完全倾斜。
如今他的顾虑只有一点。
那便是宋家。
“宋监军,若是遇到两难时,可多听取宋执的意见。”
什么意思?!
宋勤大吃一惊,看到太子殿下高深莫测的笑容,心中没由来得紧张起来。
嘉州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怀揣着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宋勤与张君临在句县城外两截明显长势不同的稻田包围的官道上分别。
趁着午后正是赶路的好时候。
宋勤心里惦记着嘉州的情况,再加上太子殿下不在,白芷并未跟着,新兵们不用训练,脚程便快了一倍。
等到日落时,便离开句县三十余里地。
远远便能看到刚末过膝盖的稻田那一端,有黑压压的军队正在逼近。
“布阵!”
金陵来的金将军大喊一声。
四万新兵依次分布成十个“品”字型,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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