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醉酒吟诗

这**可不低啊!

在县学讲学的先生,不过是举人功名,而知县,最低也要是贡士功名才能担任。

这就相当于,得到名师的一对一指点!

瞬间,文溯阁里炸开了锅。

秀才们无论老少,争着抢着上台,讲述每个人心中的盛世。

有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文景之治,有金戈铁马、万邦臣服的贞观之治,有大国威仪、万国来朝的开元盛世,还有更早的,百姓富足、安居乐业的成康之治……

秦云一瘸一拐地上台,描述的是经济繁荣、文化发达的咸平之治。

等待所有人都讲完,于嘉走上了台,想了想之后说:“我心中最完美的盛世,是洪武之治!”

哈哈哈!

台下秀才们,听到这四个字,虽说碍于律法都没有摇头,也都鼓了掌,可从他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出,都在嘲笑于嘉不懂史书。

洪武之治,虽说有“吏不下乡”和“宗族自治”等一系列利民的政策保护贫苦百姓,还有“开荒令”和“迁户令”等减轻赋税的政策,促进民生发展。

可朱元璋大杀功臣,堪称一位暴君,对他的统治冠以盛世之名,实属有些牵强。

于嘉紧接着,又列举了几个例子。

改革变法,出发点,都是为了国家昌盛,百姓安居乐业,既然这样,那就必然会涉及贵族的利益。

始皇帝征服天下,统一货币、文字、度量衡,书同文、车同轨,建立郡县制,加强中央集权,大规模改革,引起各国原来的贵族不满,在他死后,天下大乱,被刘邦捡了成果,沿用制度,才有的大汉四百年。

而隋,结束乱世,创造科举,开运河,初用三省六部制,征讨八方,威震四海,引起贵族、百姓双重不满,天下大乱,而后,李渊沿用三省六部制和科举,才有得大唐之威。

而大明与汉、唐都不同!

蒙古人为祸中原百年,四等人制度,华夏的文化、经济如雪崩一般,贪官污吏遍地,耕地十不存一,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

明太祖出身放牛郎,驱除鞑虏,光复华夏,扫灭北元,减徭薄赋,与民生息,三十年,便让百姓都吃饱了饭,不是盛世吗?

开国功臣是值得敬仰,但有功爵在身,就能圈地压榨百姓么?

一番话,台下全部静默了。

或许,之前于嘉说的是本朝,没有人敢站出来反驳,只当他是在拍皇帝老子的马屁。

但此时,每个人眼中嘲笑的目光都没了,全都陷入了深思。

的确,几千年来,有哪个帝王是从贫苦百姓上去的?

那些皇帝,根本就体会不到百姓那种吃不上饭,看着父母、兄弟姐妹饿死在眼前,那种绝望的感觉。

因此,也不像朱元璋,对贪官污吏那样的憎恨。

啪、啪、啪!

知县江平点了点头,抬手鼓起了掌来。

不一时,静默的大堂里,响起了惊雷般的掌声,有人叫好,更有甚者,直接站了起来。

不出所料,于嘉获得了第一名,第二名叫卢文,第三名叫方卓航,同样讲的是洪武之治,也同样被嘲笑了。

殊不知,三人讲洪武皇帝时候,江平,一直在扫每个人的眼神呢。

江平又端起一碗酒,说:“各位,没选上的也别气馁,县学永远为你们敞开大门,明年秋天的乡试,期待大家大放异彩!干!”

众人举碗,一饮而尽。

途安回头,接过衙役送来的纸笔。

江平想了想,说:“文章的题目,就叫《大雁归》如何?内容,描述金末到元末的一百五十年!要求,要有皇室,要有百姓,要有战争,要有期待。我来第一句,盛世乱党争……”

这时,秦云一瘸一拐地走了上来,坐到了于嘉的身旁,咬牙切齿地说:“咱俩的事还没完呢,你等着!”

哼!

于嘉看着前方,勾起了嘴角:“等着就等着,怕你啊?”

“我也不怕你,我迟早让你犯刑律,也让你去奴儿干都司做苦役!”

“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两下子,能不能做到了!”

于嘉的漠不关心,让秦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现在身上有伤,跟班们还全废了,打也打不过,只能忍。

秦云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做诗是我的强项,我必然盖过你!”

于嘉没有回话。

酒后作诗,也不是科举作诗,盖不盖过能怎么的?

台下的学子,陷入了静默之中。

这时,有学子站起来,接了一句:“乱世造能臣。”

嗯嗯!

江平点了点头,途安便记录下了这两句话。

一人接着一人,轮流起身回答。

江平点头,途安便记录此句,江平摇头,那题句的秀才便自罚一碗,一人接着一人,一句接着一句,一碗接着一碗。

笑声,掌声中,一首诗出来了。

《大雁归》

永乐二年·迁安县五十一秀才著

盛世乱党争,乱世造能臣;

赋税连年长,饥荒饿死民。

蒙古大一统,美人入帝心;

宣宗迷酒色,满朝奸佞存。

漠北狼南下,铁蹄破城门;

漫天魂飞**,遍地白骨林。

屠城有标尺,高低不一论;

车轮下为奴,车轮上为魂。

繁花片片落,中原陷沉沦;

大雁数飞尽,老幼阴阳人。

后辈得此恨,仇怨心中忍;

待得大雁归,漠北满血痕!

酒会落幕,江平和途安上了马车,秀才们被安排在了客栈,明早,早饭后集体退房,各回各家。

向客栈走着,秦云一瘸一拐的追了上来,跟在于嘉身后,冷冷地说:“我的腿被打坏了,好在骨头没有什么事,否则,你全家都给我等着。”

威胁他?

于嘉倒不怕威胁,秦云不过是个泼皮,而他是个里长,根本不是一个层次,号召力也不一样。

再找随从,再雇跟班,能敌过夕阳里四百五十多人?

于嘉也懒得和他动手,以秦云现在的身体状况,给他一脚,怕是会终结了他的性命,耽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便回头说:“不是你要害我吗,恶人终有恶报,总让我等着干什么呢?你不害我,能有今天这样吗?”

话语落下,于嘉继续往前走。

但树大招风,总有人看于嘉不顺眼,一个声音传进了他的耳中:“秦兄,你何必和这种小人得志,就背弃宗族,数典忘祖的人浪费口舌?”

于嘉停下了脚步。

这话,骂得实在太毒了……

周围的学子,也都知道于嘉和秦云的故事,对于两人吵架也没多大在意,他们只不过没想到,于嘉便是夕阳制造的大掌柜而已。

此时,两旁的人说话声瞬间停止,都转回头愕然地看着于嘉。

于嘉拳头一捏,该来的总会来。

从他脱离于氏宗族那天开始,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有人用这句话来攻击他,讽刺他,玷污他的人格。

于嘉转回身,寻着声音望去。

秦云身边,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这个人他认识,原主印象里有。

他就是于氏宗族,那个在夕阳里经济危机时候,恶言相向的五伯的儿子,于阿航。

原主和于阿航,并没有什么过节,而于嘉穿越而来,七个月来都没有见过他。

“阿航哥,都是同乡,为何恶言相向?”

哼…

于阿航不屑地瞥了眼于嘉,冷笑道:“是我恶言相向吗?你的事,在场的诸位何人不知,何人不晓?你婆娘勾引有妇之夫,不以死谢罪,反而苟活于世!而你,更是不忠、不孝、不义之人,叛离家族不以此为耻,反而为荣!竟还有脸参加科举,真让我恶心!”

“骂完了吗?”

于嘉眼眸冰冷地盯着于阿航,走到了他的面前:“官府办案都要讲证,院试之前要调查背景,如果我婆娘勾搭有妇之夫,我还能参加院试吗?你难道,是质疑总甲们的能力?而且,那李斌本就是坑蒙拐骗之徒,他的话,岂可当真?”

记得小时候,宗族祭祖时,于阿航对他还不错。

如果不是念及旧日恩情,就从刚才的话,于嘉一巴掌就扬上去了。

“阿航,你的意思是,李强带人进入我家,我婆娘就该以死谢罪?这是哪家的律法,就是南宋时期,女子三贞九烈,也没这么不讲理的吧?”

两句话,顶得于阿航哑口无言。

见于阿航不说话,于嘉又逼问道:“我于氏宗族,三千年前起于姬发之子邘叔,虽不是大姓,却也遍及全国,有多少人分了宗,又有多少人立了族?他们活着都是耻辱吗?你敢保证长水里这一支,祖上没有分过宗?我只是独立一族,又没改姓,什么叫数典忘祖?”

这有条有理的质问,围观的秀才们,都皱起了眉头。

于嘉向前迈了一步,那眼神,让于阿航和秦云,不知不觉都向后退了一步,脸上也挂满了尴尬。

于嘉抬眼,再次说道:“大男子生于天地间,当修身、齐家、治国,而后再平天下,如果家都保护不住,相濡以沫的娘子都保护不了,还科举入仕?还谈治天下?”

其他人纷纷点头,因为谣言就让娘子含冤而死,那才是苟活于世,而且,家都治不明白的人,如何治国?

那于阿航没想到,于嘉会这么顶他,面子上挂不住,又无言以对,只能狠狠地推了于嘉一把。

“我好言劝你,你却不知我是个好人!你那娘子就是狐狸精,听说有孕了,必然也是个野种!”

「那首《大雁归》,可是我的原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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