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恬握了握拳头,心里仿佛驻着一股暖流,滋养着早就没了温度的经络。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妥协,因为这份温暖可能会让她变得软弱:“以后不要再给我送了,我会去公司吃早饭,免费的。”
鹰眼国际的福利挺好,早上8点之前都有免费早餐,晚上9点半之后还有免费宵夜,虽然是为了让大家努力加班,但是横竖都要干,有免费的食物自然是件幸福的事儿。
“可我明天还想来。”
“……为什么?”
“接你上班。”
“我是小学生么?小学生也会自己上学?”田恬真的有点儿斯巴达了,“我说陆亦晟,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看上去哪儿智商欠费么?”
田恬自觉自己和一般的可爱小女生不一样,她完全没有路痴属性,事实上她方向感还挺强!
“你不会开车。”
“我家离地铁,步行只需要5分钟!我腿没瘸!”
“地铁很挤。”
“……”田恬觉得自己有点怀念他一句话把天聊死的时代,现在这对话可以把她气死,“最重要的是我不想成为大家的八卦中心。”
她已经够有话题度了。
还没去公司报道,公司就有她的传说——泼皮滚刀肉!
没看沐可臻都喊着闹着要罢工了。
她的小日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田恬朝车顶翻了个白眼,“而你,有点自知之明。你的脸经过昨天的广告,简直比一千瓦的灯泡还显眼好么?!”
“……”陆亦晟微微皱眉,他有点手痒,那破广告是沐可臻自作主张。
他们天辰企业主导创业开发,是新兴科技企业,并不是做服务业的,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刷脸。
“那就不让人看见。”
“怎么可能?他们都瞎么!就算你远一点放我下来,这一天天的难道每次都那么好运没人看到?而且那么远下车,我图什么?还不如地铁方便~!”
她花那么多钱租个地铁房的意义是什么!
少,走,路!
“不会看到的。”陆亦晟依然坚持的说道。
这是没法讲理了是吧!
田恬有点儿想抓狂,她真的好想问他:兄die,这些年你到底是靠什么做的生意?稀罕的情商0么?
田恬决定闭嘴,反正他说他的,她做她的。
事实上他们能聊那么多,已经出乎她的意料,虽然对话的内容让她无语。
两个久违重逢的人相见,多是一起回忆那些年。
可是那些年纵然有过欢笑,对她而言也是不堪回首。
而他,从来都不是爱聊天的人。
他张嘴一般只有两件事,必须的工作,以及……毒舌。
“不谈那么远的过去,其实也可以聊聊这几年。”陆亦晟突然出声,田恬才知道自己居然不知不觉的开了口。
她对他,从遇见开始,就总是忘记设防。
他纵然说话难听,也比谁都真实。
“你……过得还好么?”田恬其实觉得自己知道答案,走出了舒适圈,面对自己的厌恶的,无法面对的,谁又能好?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随随便便的成功。
“其实,还好。”陆亦晟微微侧过脸,深深地看着田恬。
当然,有过很多的不好,但那些很多的不好,让他现在能在她身边。这些不好就都变成了,让人欣喜的好。
他就知道她会回来。
她从来不会逃。
那么狼狈的时候,她都想着去面对。
她是天生的斗士。
而他最庆幸的,是他能够进入Y大厦。
看,第一天,他就遇见了她。
陆亦晟冰冷的面容渐渐变得柔和,深邃的眼底流着光溢着彩。
田恬抿着嘴,刻意地转过头,但这一刻他的表情,却镌刻在她心底。
望着窗外倒流着的风景,她的嘴角在自己都没发现的时候,微微上翘着。
此后,一路无话。
直到进了Y大厦主楼的停车场,田恬终于明白为什么陆亦晟会说不会被看见了,一个车库可以停十辆左右的车子,每个车库都配有单独的电梯。
“我们公司十点上班。”陆亦晟指着空空的车库,“如果加班时间长,不允许疲劳驾驶,一律打车出行。”
“……”通宵没睡的人也好意思这样安排自己的员工。
陆亦晟别过脸不去看田恬意有所指的眼神,逃也似的下了车。
田恬看着他的背影,面带笑容。
其实,她很感动。
但是这些,她想,并不需要说。
收拾好东西,刚要拉开车门,就被陆亦晟抢先一步:“我来。”
“不用。”田恬头疼地看着根本不听她说的陆亦晟,只能手快地自己解开安全带,见他一脸的惋惜,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唯有眼不见为净。
然后,她就悲催地发现……
“妈呀,八点半了!”田恬脸色大变,逃也似的钻进电梯,“不说了,我先走了,第一天上班我会死很惨!”
尤其,昨天她还得罪了仨组员!
现在想想,呃,有那么点点后悔。
电梯门即将合起的时候,田恬发现陆亦晟正呆呆的看着自己,傻乎乎的样子像只被主人扔下后,不知所措的大狗。
所幸门关得够快,等田恬感觉到心跳的速度时,电梯已上行了许多层。
捂着胸口,田恬闭上眼睛,轻轻倒数着楼层:十九,十八,十七,……,三,二,一。
再睁开眼时,田恬的脸上是淡漠的从容。
她轻轻整了整衣服,信步走出电梯,然后径直走进卫生间。
田恬挑剔地直视着镜子中的自己,看着自己的表情一点点沉淀下来,看着眼中的情绪缓缓褪去,直到没有一丝瑕疵。
余光瞄了一眼卫生间门口出现又消失的影子,田恬嗤笑了一声:该清醒了,看,她根本就想东想西的资本和时间。
田恬抿着唇,拿出化妆包,快速地上了一个淡妆。
最后,她慢慢地拿出口红,如同仪式一般,一点一点的细细涂抹。
有人说,精致的妆容,是女人的铠甲,在职场上披荆斩棘,在情场上所向披靡。
化妆,早已不是“女为悦己者容”,而是为自己带上雕着玫瑰的战斗面具。
一切,早已运筹在心。
田恬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扯出了一个极为职业性的笑容,亲切,精致,而唯美,不及眼底,却伪装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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