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当前所做的事情,就是在遴选相应的人才,逐步落实所定谋划部署,不过对内阁、军机处的大臣,却多少有些揣摩不透。
包括值守伴驾的那帮在京卫都督府的勋戚。
“成国公,你说被陛下召见的阎应元,究竟是什么来头啊?”汤国祚倚靠在官帽椅上,手里端着茶盏,面露不解的瞅向朱纯臣,说道:“看那模样,还有装扮,不像是出身显赫之辈啊。
京城也没有这号人物吧?
能叫司礼监掌印太监,提督大内行厂的王承恩,亲自给带进宫里来面圣,这事儿不简单啊。
昨日陛下还召见翰林院的一批官员,为首的那个管绍宁,长的那叫一个丑啊,陛下这是想以此来安抚朝堂吗?”
“你这个右都督佥事,难道眼睛盯着的就是这点事儿?”
朱纯臣眉头紧皱,盯着汤国祚沉声道:“我京卫都督府这边,所辖众上直亲卫军,至今还有不少空缺。
自己的差事都没做好,还有心思去管外朝怎样,若是陛下问起此事,我京卫都督府上下,就等着挨罚吧!”
被朱纯臣这般一说,汤国祚愣住了,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停住了,此事他也想解决啊,先前呈递到司礼监的奏疏,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一点音讯都没有,甚至崇祯皇帝提都不提此事。
那时所处的局势,受锦衣卫督办袁案的影响,使得在京卫都督府的这帮勋戚,一个个都不敢轻易做决断。
现在朱纯臣重提此事,到底是什么意思。
“本公想了想,京卫都督府这边,所缺的那些上直亲卫军,就从锦衣卫、东厂番子的子弟中遴选,尤其是那些死了爹的,没继承职务的。”
朱纯臣继续说道:“陛下创设京卫都督府,将宫城、皇城的禁卫事,从兵部和五军都督府这边,彻底的剥离开,就是不想叫外朝插足其中。
先前朝局是那样的,陛下就算对我等有不满,也不会讲出来,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事情若再办不好,那就等着在府圈禁吧!
若有必要的话,要跟忠勇军那边,和孙祖寿好好谈谈,从中筛选出一批锐士,来变变上直亲卫军的风气。”
“这件事情可以办啊。”
汤国祚眼前一亮道:“忠勇军这边,那可是深得陛下信赖,还有那帮死了爹,却没进锦衣卫的子弟,可是很多啊。
若这件差事能办好的话,那定能叫陛下满意,不过成国公,此事要向司礼监那边,再呈递奏疏吗?”
京卫都督府的设立,是崇祯皇帝将自身安全,与在职勋戚紧密捆绑在一起的重要谋划。
虽说清楚朱纯臣、汤国祚这些勋戚,多是在甲申之乱前后背叛大明,但在大明没出现问题前,这帮会算计的勋戚,肯定不会做有损自己的事情。
等到了合适的时候,在分批除掉这帮蛇鼠两端的勋戚,将他们贪污的家财,再一一的抄走,这才是崇祯皇帝想要做的。
设立一个新衙署,既能将一批贪婪、奸诈、废物、骑墙派的典型,巧妙的集中在一起,同时削弱勋戚在京营的掌控,这对崇祯皇帝来讲,是一件很值得去做的事情。
“这件事情……”
“成国公,灵璧侯,陛下有旨,要出宫前去京营视察。”
就在朱纯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王承恩匆匆走了进来,对朱纯臣他们说道:“四卫营这边,已经在准备了,京卫都督府也要抓紧抽调上直亲卫军,护驾随行。”
“喏!”
朱纯臣闻言,当即拱手应道:“请王公公给陛下回话,京卫都督府这边,定会尽快办好此事。”
虽不清楚天子为何选择这个时候,要去视察京营,但是直觉告诉朱纯臣,事情肯定没那般简单。
自崇祯皇帝中旨颁布内阁名单,朝中并没出现异动,甚至吏部、户部等处,都开始变得异常忙碌,朱纯臣就知道天子要整顿朝堂了。
作为拱卫宫城、皇城的京卫都督府,还有拱卫京畿的三大营,那肯定也都在天子的视线之内。
当然不在京营任职的朱纯臣,没心思理会京营会怎样,这次崇祯皇帝要视察京营,也给他敲响了警钟。
京卫都督府这边,所没有办好的差事,必须要尽快解决,哪怕他们贴进去些银子,也总好过被天子整饬好。
……
“王卿啊,你觉得拱卫京畿的三大营,战力不高,问题众多,这根子究竟出在什么地方呢?”
去往三大营驻地的途中,坐在龙辇里的崇祯皇帝,倚靠在软垫上,看着伴驾的王在晋询问道。
“虽说先前有英国公提督京营戎政,但就朕所掌握的情况,那多是治标不治本,现在京营这边,又有旧事重现之举啊。”
“回禀陛下,京营事糜烂,根子有很多,并非单一所形成的。”
王在晋微微欠身,开口道:“在三大营任职的勋戚,内廷所派内臣,从未正视过自己的职责,给三大营带来不好的风气。
从天启朝开始,京营就被阉党所祸害,虽说陛下御极以来,数次想整顿京营,可都出现状况,被迫叫停。
臣以为若陛下想真正整饬京营,就必须痛下狠手,抓一批,杀一批,震慑京营上下,甚至必要的话,可裁撤不堪驱使的兵丁。”
到底是王在晋啊。
真是快言快语啊。
崇祯皇帝表面平静,心里却感慨起来,的确,拱卫京畿的京营,之所以这般不堪重用,甚至颇有烂泥扶不上墙之意。
根子就在于风气坏了。
当贪污成风弥漫京营上下,那不光砸多少银子,换多少先进的火器,精良的装备,都没办法解决。
现在朝中局势暂稳,内阁和军机处那边,都各司其职,这也叫崇祯皇帝有时间,先来京营这边看看。
若有必要的话,可先叫祖大寿这帮辽派将门,在京营折腾一下,等周遇吉他们回归京城后,便顺势补充到三大营中,开始真正的京营整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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