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还在狱中!
这条消息,让赵牧一有了其他的想法。
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生根,在某个不被注意到的瞬间疯长!
先去看看!
他暗自做了决定。
无论是否要对赵高下手,多了解一些情况,总是没错的。
踏踏踏——
他回**在咸阳狱死寂的过道中的脚步声,一如他的心跳般不规则。
之前他也不是没有看到过牌子上的“赵高”二字。
可他根本就没细想。
同名同姓的人实在太多。
然而一旦别人提及,加深了印象,他不免下意识的会多想片刻。
现在想想。
也许是己字署麻痹了他。
他印象中的赵高,身为宦官,怎么着也应该被关押在戌字署才对。
哗啦——
“爷,咱这就开饭了?”
几名犯人见到了他,立马激动地起身趴在了栏杆上。
“都坐回去!”
他差点没气着。
前两天只是兼职,兼职!
这次没看他手中没提着粥桶嘛!
“爷。”
等来到赵高所在的牢房前,赵高恭敬的起身,行了个礼。
只是赵高手中似乎攥着什么,放下双手后,一只手依旧死死的握紧了拳头。
“没出工?”
赵牧一挑眉问了句。
赵高原先就在服徒刑,来到咸阳狱后,反倒是安稳的关了几天。
“李头说我身体不太好,可以在狱中帮差几日。”
赵高倒是坦诚,回的很快。
说完。
还给他展示了在牢房角落堆着的几册竹简,以及笔墨。
技术人才,真就到哪都吃香啊!
赵牧一哭笑不得。
那些竹简,他不用翻都能猜到是什么。
日志。
或者说工作记录。
大秦是各国最先开启考勤制度的,凡是官吏,都得定期提交文书,方便上面检阅,调遣人员。
骊山狱的高全,高叔,就是被上面检查到狱中太小,狱卒太多,从而被抽调去押送犯人。
后世的里耶遗址,挖出了不少竹简,绝大部分都跟一县的工作内容有关。
像是另一处的睡虎地秦简。
还发现了《编年纪》,记载了大秦一年一度的大事。
李叔跟张叔,一个是更人的头儿,一个是署人的头儿,都是狱差,为正式官员。
跟他们这些小吏不同,都是很有机会往上蹿一蹿的。
张叔不喜跟文书打交道。
日志、卷宗之类的事,全一股脑的推给了李叔。
惹得李叔没少骂娘。
如今有了赵高,李叔倒是能轻松不少。
但那些卷宗都是核心,非上级不能查阅,还得要李叔自己辛苦,他想替也替不了。
“你手中的是何物?”
赵牧一没在竹简一事上纠缠,转而问起了其他。
“钱币。”
“爷,今天我能用它来换多一碗饭食嘛?”
赵高摊开了手,掌心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个半两钱。
也不知是不是李叔给的。
“你就这么饿?”
赵牧一心情有些复杂。
可能是因为处理掉赵高的心思,所以他内心更加希望赵高态度差点,而不是像如今一样卑微。
这样他才能把赵高当成是一个纯粹的恶人,没有心理负担的下手。
“吃饱一些,更好干活。”
“可能下一次,就没机会吃了。”
赵高嘟囔着,话语有些含糊不清。
昨日其他狱卒抢救赵高时,顺带帮赵高擦了把脸,这让赵牧一此时能清楚看见,赵高枯黄的脸色,以及高高凸起的颧骨。
这是饿的。
经常晕倒大概也是因为营养不良,体内血糖低。
此时。
远处传来嘈杂之声。
赵牧一瞄了一眼,当即给赵高丢下了一句话。
“等着吧。”
随后他便转身离去。
在其他几个署转悠了几圈,给张叔递递工具,帮李叔喝点酒,不知不觉中就接近午时了。
他旋即从伙房提了一桶粥离开。
“瞧瞧。”
“小九爷今天高兴的,肯定是觉着宴儿给他介绍的女子很满意。”
姐夫望着赵牧一离去的背影,感慨了句后,又转头对着一群伙房的汉子吹嘘起来。
“不瞒你们说。”
“我家晏儿的眼光,那是相当的好。”
“这次挑出来的女子,让我看了都不免动心,辗转反侧数次。”
吹嘘完。
没有得到任何反馈。
姐夫正疑惑,一转头就看到了自家老丈人。
“爹……爹你来吃饭了?”
张山石没好气的回怼了句,“难不成还跟九爷一样,过来帮你分发饭食的啊?上次给九爷的山参还有吗?”
“有,有的!”
姐夫庆幸没被训斥之余,连忙又帮老丈人找起了东西。
折腾好一会儿。
才拿出了几根山参须子。
“就剩这点了。”
张山石一把拿走山参须子,也没多说就离开了。
姐夫站在原地,却是疑惑起来。
爹他走路怎么手还扶在腰上,莫非是打钱扭着了?
另一边。
赵牧一手中的粥桶,很快又要见底。
只不过这次剩的不是米汤,而是黏糊的糙米。
他想了想。
将身上带着的药草粉末掺了一些进去。
“你的。”
他来到一名犯人面前,给其盛了一碗。
顺带还极其隐蔽的丢下了一个布包。
“谢谢九爷。”
犯人抬头感谢,却发现赵牧一已经到了下一个牢房前。
咕咚——
“爷。”
赵高先咽了咽口水,这才喊了一声。
还没忘恭敬的把钱币给奉上。
赵牧一给赵高盛了碗,几乎眨眼间就被吃完了,再盛一碗,勺子还在空中,赵高两眼就亮起了绿光。
好好一个人。
怎么吃饭就跟饿狼似的!
他无奈的等赵高吃完以后,问道:“你是从宫里出来的?”
赵高很诧异。
又见赵牧一目光落在了自己下半身。
赶忙解释。
“我在宫里待了数年,但不是阉人,这次是因为得罪了一位大宦官,所以才来到这儿!”
赵牧一点头。
阉人代表宦官,宦官却不都是阉人。
本身宦官的意思就是服侍国君的近臣,到了后世,逐渐全部由阉人来担任。
二者这才划了等号。
就像太监,在唐时还是三省六部中的重臣。
到了明朝,就成了四品官员,只不过绝大多数都由阉人担任。
而到了清便直接被污名为所有阉人的统称。
不过赵高是不是阉人无所谓。
他已经可以确定,自己没有找错人。
“爷。”
“你之前抽鞭子那位,可不便过多接触。”
赵高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小声委婉的劝了一句。
“嗯?”
赵牧一有些反感别人干预自己的为人处世,但事关易萧,他就多了点耐心。
也不知易萧用了什么手段。
总之。
刚才易萧几人,又被送来了咸阳狱。
这也是他抛弃询问赵高,绕了一大圈又回来的主要原因。
总得找个借口,把精盐拿来不是。
既然易萧有办法回来,那肯定也有办法出去,开始贩盐大业。
他也懒得操心,提供精盐就完事。
赵高扭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易萧的牢房,确定对方没看自己后,这才开口。
“那位的母亲,跟长信侯的车夫,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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