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逃了……
这并没有出乎秦权的预料。
他很清楚,赵良能一次次的躲过衙役的搜索,甚至没有显现任何的变化来,因为赵良还算是一个聪明的人。
而聪明的人最容易犯得错,就是钻牛角尖,因为这样的人会觉得别人没自己聪明,觉得自己才是对的……
但是聪明人比常人更懂得趋利避害,所以面对赵良的逃跑,秦权觉得很正常。
此时,赵夫子坐在秦权对面,他给秦权倒了一杯茶。
说起来,赵夫子和秦权的交集并不多,除了和秦权汇报工作,争吵一下教学的不同观点,还有就是讨论秦蕊儿的学业。
但是今天,他们讨论的却是赵良。
“之前我听人转述过你的话,我觉得很有意思。”赵夫子开口道,“为什么你会认为人前多善,人后就有多恶呢?这听起来既不像是科学,也不像是儒家的学说,反倒有些像是道家的那些阴阳平衡的道理。”
赵夫子说完秦权就笑了,“人性中有善的一面,也会存在恶的一面,说白了,一个人不可能从始至终都是善的,也不可能从始至终都是恶的,在孩子出生之后,能影响一个人的东西太多了……”
他伸出一只手计算起来,“先天的基因,这些我说了你也听不懂,你只需要知道,基因能决定很多很有趣的东西,大到天赋,小到性格,多多少少能有点影响,一个人哪怕再强大,身体才是他的灵魂的居所,那么避免不了的,是身体能影响到他的灵魂……”
“可是自从学了你的课,我听说学生不相信灵魂这类的东西。”赵夫子摇摇头,“前些日子,你的学生把人家算命的摊子都给砸了,说人家骗钱,这难道不是你教导的吗?”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说过算命不科学。”
秦权大笑着摇摇头,“就拿简单的看相来说,一个人长得丑,从小就不被人喜欢,活得不开心,于是不常笑,这样的人长大之后,嘴角会自然而然的往下耷拉,虽然我不太知道这样的人是什么命,但是多少有点苦命,你要是说他从小就活得不开心,他一定会认为你算得对……
同样的事情,一个人要是从小活得开开心心的,整天都在笑,年纪一大,他的脸就会看上去特别的慈祥,所以我从来都不会说这些流传下来的东西不科学,他们的流传,都是有原因的……”
赵夫子愣了愣,他听说过算命的事情,大都是根据人家的长相推算过往或者预测未来。
但是别人说起算命,一扯就是什么天庭饱满之类的,莫说是凡俗之人听不懂,就是他们这些读书人,听起来也是云山雾罩……
唯独秦权的解释,却给出了一种特别奇怪的角度,偏偏听起来还有几分道理。
赵夫子叹了口气,“听君一席话,颇有发人深思的感触啊。”
秦权只是微微的笑了笑,面对前辈的赞扬,他总是会有些羞涩。
赵夫子摇摇头,“其实一开始,我还是想要劝说你来着,你的科学,我虽然听不懂,但是里面灌注的是你的心血,尤其是上一次,你用筷子扎入了村里人的手里,我还觉得你年轻人锋芒太盛,你所创之科学,还需要稳扎稳打才好,现在,我也能微微放松一些了,至少,你还是有些轻重的,不至于走进了死胡同,什么都不认可……”
秦权沉默了。
因为赵夫子从始至终,都不算认可他所创的科学一说。
但是赵夫子今天的刨心挖肺的话,却是让秦权感受到了什么叫**护之心。
虽然赵夫子不认同,但是他的的确确的在为秦权着想,在为科学着想,折让秦权对赵夫子大为改观。
而紧随其后,赵夫子却突然开口道,“既然劝阻的话无须说出口,我们就说说这一次的事情吧,赵良杀了人,虽然与你我的关系不大,但是他是学院的学生,也的的确确的用了学院所教授的知识,至于你和庄里人的关系,说句难听一点的,并不太好,这笔账,找不到赵良,是必然要算在你头上的……”
秦权幽幽的叹息了一声,这件事,他同样也想到了,不说他,只晒哦学院,是绝对没有继续开办下去的可能了。
想到科学的种子才萌芽,他就有些不甘。
如若能多给他一点时间,让学院的学生都成长起来……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秦权抬起头,“即便学院是到此为止了,我也不会亏待你们几位夫子的,相识一场,日后相互关照些……”
“学院不能倒!”赵夫子眯着眼睛摇了摇头,“你所创之科学,我虽然不懂,但是对于大唐,却是的的确确有利的,学院如果能继续开办下去,这是大唐的幸事,如若不能,反倒成了大唐的损失。”
“但是夫子,你我都明白,有些事终究轮不到你我来做主……”
“但这件事,我多多少少能做点主。”
赵夫子一脸严肃的看着秦权。
面对这样的赵夫子,秦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不知道,赵夫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底气。
他追问了几句,赵夫子却一句话都不再跟他多说,但是关于保下学院,赵夫子却是信誓旦旦!
终于,秦权叹息两声,起身打算离开。
而让秦权没有想到的是,他走到了一半,赵夫子却突然叫住了他。
秦权愕然回头,赵夫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秦权最终还是冲着这位老人笑了笑,走出了学院。
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忙,比如说石头已经叫了人,准备替那个叫做二狗的将士主持公道。
两百多个人,齐刷刷的站在门口。
秦权走过去的时候都愣住了。
这两百多个人,全都穿着统一的无袖短衫,露出的胳膊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纹身……
这就是大唐的花臂么?
秦权是第一次见到,有些惊讶的看向了石头。
石头面无表情的说道,“因为法度的原因,现在的氏族不愿意养着他们这帮闲人,我便全都收纳了过来,帮我做事,单论对村民的威慑,恐怕谁来都没有他们管用……”
秦权傻眼了。
看着两百来号的花臂,一个个齐刷刷的冲着他点头叫大哥,他颇有种陈浩南的感觉。
毕竟,这年头的花臂,就是富贵人家养的打手,平时都是负责帮着公子哥们欺负别人的。
能带这么多花臂出去,他就是大唐的陈浩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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