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来力的惨叫让所有围观的人群全都惊呆了,有离得近的想要凑过去看看究竟,却被眼明手快的阿标打发人拦住。
场上的主持人一看这架势立马抓着麦克风就喊道:“我们的狗王苍狼每天过得可是神仙日子,大口喝酒大盆吃肉,今儿拿烈酒喝多了睡过去了而已大家千万不要多想,天大的事儿也挡不住咱挣钱发财!”
见赌客们还在窸窸窣窣面面相觑,一个个都张望着想要看清那地上血淋淋的肉片到底是不是人耳朵,更有好事者已经探着身子想要看清狗舍里的情况,已经气红了眼的阿标一脚就把那染血的肉片踢回了狗舍。
他招呼着手下把已经死去的苍狼给抬回了狗舍,这才凶神恶煞地跟着已经被看门打手抓回来的小来力,一行人急行军似的往办公室走去。
主持人也是见惯了大场面,嬉皮笑脸地拿起手边的棒槌“咣”一下敲响了铜锣,扯着嗓子喊道:“天塌地陷,咱场子规矩不变!今天赛威赛虎这对亲兄弟要生死一战,我谷大德今儿就做个主让大家高兴高兴,本场抽水减半,大家买定离手多买多赚!我宣布,现在开打!”
不用董孝麟解释,徐泽真也约摸着猜到了所谓抽水就是指赢了赌局之后赌场要从赢家奖金里抽走的一部分钱。别看赌客们在赌桌上都是豪掷千金,可这点抽水对他们来说也是个不小的甜头。
主持人这一嗓子十分见效,刚才还担忧惹上人命麻烦的赌客们立马把一切都抛在了脑后。且不说擂台两侧那台阶型的贵宾区里,衣着光鲜的豪门赌客自始至终都没挪窝儿,就连普通赌客也全都围在了擂台外的铁丝网上等着看一场大战,气愤热闹得仿佛刚才那一场闹剧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主持人一声令下,赛威和赛虎就同时被人解下了脖子上的项圈,它们已经彻底进入了备战状态,要不是被人用双手控制着,估计早已狂吠着向对手冲去。
主持人“咣”一声敲响了铜锣:“三、二、一,开打!”
与此同时,赛威竟然一跃而起,张口就向赛虎咬去,好在赛虎也是身经百战的老手,一个闪身就躲开了赛威的这第一波攻击,而且还立马调头就向赛威的脖子咬去。可赛威哪是任由它撕咬的怂包,瞅准了机会就咬住了赛虎的半边脸,顺势一甩头就撕裂了赛虎半个耳朵!
一瞬间,赛虎原本霸气支棱着的右耳就出现了一个一寸多长的豁口,鲜血瞬间就涌了出来,发出一阵痛苦的呜咽就往擂台一侧躲去。
一看见了血,围观的赌客已经彻底杀红了眼似的,有的大喊“赛威吃了它”,有的狂吼“赛虎给我上”,叫喊声此起彼伏。就连赛虎的主人也从贵宾席上跳了下来,来在擂台边来回奔走,一边扯开嗓子给暂时落败的爱犬加油一边恶狠狠地骂道:“蠢货不许躲!给老子上,弄死它!”
赛威攻势正猛,见赛虎已经毫无招架之力,它立马就再次发动了新一波的攻击。像是围剿猎物的恶狼一样采取奇袭,咬一口甩头一撕不等对方反击就迅速退开,然后周而复始一次又一次冲上去,短短几分钟就咬得赛虎已经遍体鳞伤。
赛虎也不甘被这样的车轮战压着打,它瞅准了机会专咬赛威的腿,每次赛威奇袭成功想要全身而退时总要被它那尖利的牙齿在腿上留下几个血洞,很快就耗尽了体力,变得有些一瘸一拐。
尽管看起来赛威占优势,但其实两条狗的身上、头上、腿上,已经到处都是血口,情况只能说是半斤八两。
眼看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赛虎的主人突然一拍铁网大喊一声“上”,赛虎听到以后竟然像是一只猎豹一样一跃而起,张开血盆大口就往赛威头上咬过去,这一口直接把一整颗獠牙给深深扎进了赛威的右眼!
主人在疯狂叫好,所有人都开始疯狂了,可赛虎却还不罢手,死死地咬着赛威的脑袋拼了命地摇晃,一下子就把赛威的脑袋给扯开了一道骇人的血口!
眼看赛威要没命,负责饲养的哑巴心疼地趴在铁网上,眼睁睁看着赛威从疯狂挣扎到最终喘着粗气软软躺下,直到最后一动不动。
战绩颇为亮眼的赛威就这么死了,舌头伸出老长,鲜血浸湿了地面,被赛虎的尖牙带出来的眼珠子就那么扔在它的尸体旁边。
作为本场赌局的热门选择,大多数的人都把宝押在它的身上。刚开始喊着给它加油的人们有多兴奋,现在骂起它没用、窝囊废就有多恨,一个个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甚至有人一把赔光了家产,欲哭无泪瘫在地上……
与他们相反,赛虎的主人此刻可谓是春风得意,他嘴里叼着雪茄意气风发地一把拉开了擂台的铁门,满意地在赛虎的头上摸了两把,这才带着一脸专属于胜利者的骄傲表情,领着满嘴滴血耳朵裂开的赛虎绕着擂台走了一圈接受拥护者的呐喊,然后才大摇大摆地走到擂台出口,将赛虎领下场,交给手下拉到一旁擦洗按摩。
而此时的赛虎已经温驯得如同一条普通的巴儿狗一样,乖乖跟着人走,丝毫没有了刚才在台上的狠辣。它甚至还扭头看了看台上,那已经倒在鲜血中体无完肤死无全尸的所谓“兄弟”,褐色的眼睛看起来纯澈无辜,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一场死局,两条战犬一生一死,在场至少有十几个人已经赔得倾家**产,追在现场放钱的赌场账房身后点头哈腰,指望着能再借点钱,能在下一场的赌局中搏个富贵人生……
这是徐泽真从未踏足的世界——血腥、疯狂,毫无人性可言,却能看出万般任性。她又有些想吐,想扭头就走,不管董孝麟再说什么也不行,说她是怂包她也认了!
她的手在止不住的颤抖,心想走脚却像是无法指挥一样动弹不得,好半天地穿着粗气缓过神来,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疯狂的人们又开始了下一轮的下注、呐喊……
董孝麟见她脸色不好,赶紧碰碰她的胳膊,关切地问道:“没事吧你?人还救不救啦?”
是啊,得救人!小来力还在那些人手里生死未卜呢!
徐泽真像是如梦初醒一般,两手捂着脸揉了揉自己闷痛的眉心,坚定地说道:“救!”说完她刚要起身,又犹豫着说道,“这里人这么多,一旦打起来咱们很难全身而退的吧?而且那些人要是放狗怎么办?他们怕小来力乱说话,肯定不会轻易放人的!小来力说狗吃人,那个狗王苍狼该不会真的是拿人的肉还有烈酒喂的吧?”
董孝麟不傻,自然也知道之前阿标说的那些话不过就是为了安抚赌客。
可他压根没看清那个肉片到底是不是人耳朵,一看徐泽真这紧张兮兮害怕的样子就立马嗤笑道:“怎么可能?你小子是不是什么奇怪的故事看多了,哪有拿人和酒喂狗的?那还是他们这儿的狗王,不止自己要上场打擂台,一般还会被用来配种繁殖更多的恶犬!这种摇钱树,这些人给它们的吃食讲究得很,生怕吃出毛病断了财路!不过那条狗刚才的行为很奇怪,我见过被撞伤了脑袋而死的狗,在死之前也是那么一直原地转圈的,可那狗刚才从狗舍出来的时候还走得好好的,一点也不像是伤了头啊!”
徐泽真面色凝重:“它们吃食讲究不讲究就不知道了,可是这些狗刚才肯定是吃了人肉。小来力其实没说错啊,刚才那狗王嘴里吐出来的肉片我看得清清楚楚的,确实是个人耳朵!”
这话一出,董孝麟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来抓赌没带人只能探个路就算了,现在不会这么倒霉还遇上了人命案吧?
他忍不住抬头看看天,心里直犯嘀咕:我也就大年三十心情不好啐了您一口啊!老天爷,不用这么小心眼儿折腾人吧!
擂台上已经换了新的玩法,两个犬主带来自家的爱犬要比赛跑,工作人员正忙着拾掇擂台外圈的跑道,赌客们忙着一边打量那跑道上两条狗的体态一边去寻金官儿下注,整个赌狗场里又是一片热热闹闹。
除了徐泽真没有人注意到,几个刚才抬着死去的狗王苍狼进狗舍的打手一个个脸色铁青地从狗舍里走了出来,有两个一出来就扶着墙大吐特吐了起来,很快就被其他几个人给拉走,几个人四下打量着有没有人注意自己的行迹,神色匆匆地往办公室走去。
一看这情况,徐泽真的眼睛立刻眯了起来。出了什么事她不知道,但那扶着墙狂吐的事儿她这几天可没少干……恐怕,这些人古怪的反应,正能说明那狗舍里还真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在这种情况下,硬闯过去看情况基本不可能,经过了几次生死攸关的洗礼,徐泽真已经可以当机立断地给董孝麟下命令:“这儿肯定是出事了,你想办法凑到办公室那去看看小来力的情况,我去外面找翩翩,想办法联系巡捕房叫人来!”
这确实是最好的安排,以徐泽真的小身板,呆在这虎狼之地救不了人就算了还很有可能会出事,可是这事儿可以这么办,怎么这话听起来就莫名别扭呢?
“呵,你倒是安排得挺好!”董孝麟一边把枪从枪套里掏出来一边调笑,“你小子是自己害怕想溜吧!”
徐泽真一愣:“我、我不是,我是怕小来力出事!我……”
董孝麟咧嘴一笑:“跟你开玩笑呢!我先去瞅瞅那小子的情况,你赶紧的,要是慢了可就别怪我救不了那小子自己先跑了哈!”说着就四下一瞅,往办公室的方向跑去。
徐泽真也不敢再墨迹,立马往门口跑去。可是还没等她跑出门,就听得办公室那边传来一声大喊:“你是巡捕房的董孝麟?怎么会有警探跑进来?”
她赶紧回头往办公室那边看去,正好看到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一个干瘦的老头正举着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董孝麟的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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