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在他手下痛苦挣扎,眼见就要吐出舌头,在这紧急关头,一个魁梧高大的男子竟凭空降下,出手如电缚住了庚生双手,将他反压在地。
“住手吧,王庚生,你不能杀他。”
话音刚落,一道纤长飘逸的身影悠然从一棵槐树后慢慢踱出。
周玉像看到了救星一般,爬过去抱住他的脚。
“司徒姑娘救我!救我!”
庚生挣扎半晌,无力地躺在地上,抬头看司徒柳,眼中闪过疑惑,更多的是怨恨与不甘。
“你故意在我面前说出夜里的会面,原来是为了布下陷阱引我上当。”
司徒柳点头。
“没错,周玉一直躲在周府不敢出面,所以这是你下手的唯一机会,你怎会放过?”
说着,他嫌恶地一脚将周玉踹开。
“遇事只会抱女人的腿,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王二很不配合地揭露。
“少爷,这里没有女人只有男人。”
司徒柳对他温柔一笑。
“在阿桃面前,我才喜欢做男人。”
蒋桃所在的草丛抖了抖,她捂住胸口,发现自己很不是时候地脸红了,她心虚地往那边瞟了一眼,却发现司徒柳也正看向这边,但只是一瞬,又风轻云淡移开目光,看向周玉。
“你也不必求救,我并不是来救你的,你们两个,都犯了杀人罪,都是要伏法的。”
周玉嗫喏着分辨道。
“我、我并没有,司徒姑娘,我没有杀艳娘,艳娘真不是死在我手上。”
司徒柳笑了一下,灼灼风华令周玉愣了。
“你确实没有下手,赵艳娘未婚先孕,若这样嫁到你家,你岂不是要做一辈子便宜爹?所以你将赵艳娘骗出来,又指使你在勾栏的相好们把她按住,强行堕胎,勾栏的姐儿们自然是最精通此道的,你以为万无一失,谁料你那些相好嫉妒心重得很,下手没有轻重,把赵艳娘就这样弄死了。”
庚生不再挣扎,而是闭上眼,痛苦地别过头,而周玉却开始浑身颤抖起来。
“你虽没有下手,但却是主谋,闹出来,别说背负了人命,你的未婚妻子红杏出墙一事自然也要压不住,你们周家在莲溪还是有些名声的,怎么丢得起这个脸?所以你干脆拿绳子在尸体脖子上勒出痕迹,将她吊在郊外,又买通仵作,说赵艳娘是吊死的,我说的对不对?”
周玉一张脸惨白,双肩一沓脱力地坐到地上,不再辩驳,只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司徒柳满意,又转向一旁的王庚生。
“赵艳娘为什么会死,没人比你更清楚,你为了给她报仇,便将那日压着赵艳娘堕胎的勾栏女子一个个杀害,你作为打更人,深夜在城中往来并不可疑,何况那些女子在外恩客颇多,要
骗出来也并非难事,惟独周玉,他察觉到是你下的手,又不敢报官,只得躲在家中不露面。”
说到这里,司徒柳似有些苦恼。
“我惟独不能明白的是,那些尸体你究竟弄到哪里去了呢?为何翻遍全城也找不到。”
庚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死去一般。
司徒柳也不计较,反而在他身边蹲下,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在他眼前摇了摇。
“你猜我是怎么知道你和赵艳娘的关系的?”
庚生像是根本没听到司徒柳说话一般,却在看到锦囊的瞬间,灰败的眼顿时闪现出光彩,他突然大力扑腾起来去抢那个香囊,却被王二用力压了回去。
司徒柳将香囊收入掌中,抬高了手继续道。
“这是我在赵艳娘身上发现的,戴在脖子里头,可见宝贝得很,我拆开来看了看,里头除了些香珠花瓣外,还有一首诗。其中两句是:小楼望断梨花帘,为谁风露立中宵。而从赵艳娘住的绣楼看出去,能看到梨花的,只有你家院子,而你又总在深夜出来打更……我也曾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唐,以赵艳娘的姿色家世,怎会钟情于你呢?于是便留心查了查,发现原来你家被烧毁的旧宅就在赵家隔壁,你姿容俊美仪态飘逸,素有小潘安之称,赵老爷还曾与你爹玩笑,说等你家境再好些,便愿意将艳娘许配给你,我想,你们二人,就是从那时互相留了心吧?”
庚生盯着那只香囊,清澈的眼中渐渐有泪落下。
“我们同赵家原本便不算有什么深交,我爹去世,我家被毁以后,赵老爷就对我进而远之,可是艳娘……她却不计较我容貌被毁一无所有,始终甘之如饴,甚至要与周玉退婚,我已经是个废人,早已配不上她,我该远远离开她的,如果不是因为我,她又怎么会落得个惨死的下场,我只恨自己无能无用,不仅不能娶她,现在,连为她手刃最后一个仇人也做不到……”
说到此,他终于泣不成声。
司徒柳叹了口气,示意王二放手,并将香囊递还给他。
“我很同情你和赵艳娘,可你一口气害了七条人命,已经是恶,你所爱之人泉下有知,也不能安宁。”
庚生双手颤抖将香囊贴在心口,抬头对司徒柳惨然一笑,低声在他耳边道。
“我知道我已不能回头,那个姑娘,你担心我害她,其实是你多虑了,我怎会害她,她很像艳娘,她对我说,一个人的气质不会随容貌的改变而消失,就像艳娘曾经说过的那样……我看得出来,你很在乎她,如果有一天,她也受到艳娘这般遭遇,我想你比我还要疯狂。”
他的话像一根铁刺,竟在司徒柳心头扎了一下,他皱眉移开脸,庚生却从怀中掏出那个小巧的莲花座递给他。
“你想知道尸体去了哪里,秘密都在这个里头。
”
司徒柳还欲再问,他却已经站了起来,用心地将香囊戴在脖子上,又整了整衣服,对司徒柳道。
“我伏法,只是有个不情之请,请公子看在我娘曾收留那姑娘的份上,能请人照顾她下半生,我知道,这对于公子并不是难事。”
司徒柳点头。
“好,我答应你。”
庚生笑了一下,走至赵艳娘墓前,爱怜地在她碑上抚了许久,转身平静道
“走吧!”
司徒柳向王二使了个眼色,王二便将早已失血过多昏迷的周玉撂上马,自己坐于他身后,又将另一匹马的缰绳丢给庚生。
庚生顺从地上马,悠悠跟着王二离开了墓地,不一会,两匹马的影子便吞没在夜色当中。
只有司徒柳还在原地,夜风鼓动着他的衣摆翻飞不止,站了片刻,方叹气走入一旁的草丛中。
“别哭了,我就是不想让你知道真相,才叫你不要偷懒乖乖待在家里,你就是不肯听话,非要搞得自己伤心难过。”
蒋桃抹着眼泪站起来。
“谁伤心难过了!我只是感叹,命运这个东西真是无情,总是让有情人不能成为眷属,让好心人走上绝路。”
“不怪命运,命运总是可以改变,是他们用错了方式。”
蒋桃叹息,想起姜桃夭的命主身份。
“谁知道呢,也许有些人,一出生就被决定了今后要走的路,想逃也逃不了。”
司徒柳沉默半晌,从怀中掏出那个铜质莲花座。
“比起命运,我倒是更想弄明白,王庚生是怎么用这个让尸体消失不见的。”
说着,就动手去摩挲那莲花瓣,蒋桃的魂差点没被他吓飞,急道。
“别乱碰!”
说着,伸手就去抢。
司徒柳抬手,他手臂修长,又比蒋桃高得多,她哪里还够得到。
蒋桃情急,又不能言明真相,只得胡诌。
“拿来我帮你研究研究,或许就明白了。”
司徒柳笑眯眯地望着她,反问。
“我都弄不明白的事,难道你能弄明白?”
对蒋桃智商的**裸嘲讽不言而喻。
蒋桃又气又恨,却还不能反驳他,没有办法,只好再次哄他。
“那我帮你拿着吧,你是公子,是主子,怎么能亲自拿东西?”
“恩,有道理。”
司徒柳于是将莲花座递到蒋桃面前,蒋桃热血沸腾,刚要伸手去接,司徒柳又一转手将它拿了回来。
“我想了下,这好歹是物证,还是由我亲自保存为妥。”
在蒋桃咬牙切齿的仇恨目光中,他得意地重新将莲花座收入怀中。
“哎呀,走了走了,还要到莫莲那里邀功去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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