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酒喝高了?”
“隔墙有耳,这话可不敢乱讲。”
赵牧一淡然的说着,提起酒壶,又给李铁倒满。
李铁也不讲。
到底哪来的钱财,购买的虎肉跟蜀锦。
每当他问起。
都是左右而言他。
到现在。
他只是大概知道,这两样东西,都是托二人的另一个合伙人张松柏所购得。
贼人事件后。
相比于贩盐举步维艰的易萧,张松柏背靠六国大商人,混得可是风生水起。
毕竟谁都知道咸阳暂时不安全。
六国商人,自然也是纷纷想着离开。
张松柏就趁此机会,将咸阳的“新特产”精盐送往这些大商人府中。
大商人们也乐意回到家乡后能大赚一笔。
张松柏也因此,很顺利的跟大商人们达成了合作。
“没!”
“我是认真的!”
李铁有些着急的拉住他,说起了自己的见解。
要不说喝酒误事。
花了半个时辰,他才从李铁各种大舌头,以及无意义的牢骚,车轱辘话中,梳理出了李铁要表达的意思。
大人物干什么都喜欢给自己留后路,嫪毐能逃这么久,肯定不会顾不上自己的孩子。
更何况。
嫪毐孩儿的生母,还是太后赵姬,大王总会有所顾虑。
“喝你的吧!”
赵牧一没有赞同,也没有否认,继续给李铁灌酒。
扑通--
终于李铁熬不住了,倒头呼呼大睡起来。
“九爷,我觉得铁哥说的还蛮在理的。”
一名伙房的伙计,也在此时开口。
其他人有不少出声附和。
嫪毐儿子一事,本是深宫秘事,不该有多少人知晓。
然而。
六国还在。
逮到了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大肆宣传的机会。
加上百姓对于八卦的兴趣。
很早之前。
这些消息跟秦王是吕相之子的谣言一般,就传遍了咸阳城。
也因此。
赵牧一发现,自己的计谋的效果远远比他想象的要好。
出于低调考虑。
无论如何。
他都不可能亲自将嫪毐儿子的消息上报,所以才需要西山这伙小乞儿帮忙。
先是用钱财收买说书先生,更换最近的内容。
接着在街头巷尾传递小道消息,引起百姓的讨论。
最后才是暗中给相关官员有关嫪毐儿子的线索。
李铁的表现,充分的证明了他前两步计划的成功。
狱中已经讨论的这么热闹,外面还能更差吗?
潜意识里有了概念后,再被有心人引导,就很容易往特定的方面想。
这在华夏历史中。
是很常见,也很好用的手段。
比如二十六年后,就有一块刻着“始皇死而地分”的陨石坠落东郡,引得天下人心惶惶。
又经过两年时间的发酵。
化作了推翻大秦的第一面大旗!
朝廷从始至终,都知晓嫪毐儿子未死一事。
但当民众也知道后。
就没办法继续暗中处理此事了。
要不了多久。
朝廷的人就会下来,顺藤摸瓜的找到王富商家中!
然而作为一手推动此事的主使。
他并没有任何的喜悦,反倒是觉得有什么东西梗在胸腔。
原先他对那位买烧饼的中年人说,凡事但求问心无愧,不要成为自己讨厌的人。
换做现在。
他定然说不出口!
踏踏踏——
“九爷。”
“张爷找你呢,说是长史大人又来了!”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名署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给他传话道。
一刻钟后。
赵牧一又来到了审讯小间内。
有些不安,又有些期待的等待着。
进来前。
张叔给他透露,这次李斯身边还有另外一位大人物,很有可能就是韩国的那位公子。
“又见面了。”
“要不要来一张烧饼?”
一人独自从外面走了进来,双手拢着袖子,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跪坐下来后,又笑呵呵的掏出了两张烧饼。
“长史大人呢?”
赵牧一还算镇定的问着。
“你说师兄啊,他还有事,来这里就是给我带个路。”
中年人自顾自的啃着手中烧饼,很是满足。
他摇摇头,也拿了张烧饼啃。
无论他怎么想,都不会想到堂堂韩国九公子,居然会在老叶的烧饼摊前跟他闲谈。
他也有过诸多怀疑。
可因为中年人的邋遢模样,让他忽略了对方是韩非的可能性。
“你就没有什么好奇要问的吗?”
啃着饼的韩非,反倒是忍不住又问了句。
“没学过戏子的手段,怕被九公子看出端倪来。”
他也坦诚,有话就直说了。
在这帮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才出一个的妖孽面前,伪装的意义不大。
他连自己的底裤颜色什么时候被对方给掌握了都不清楚,还想现编瞎话的话,不仅自己累,更没屁用。
当然。
最根本的,还是因为韩非目前还在韩国,并未效力大秦。
在本国地盘。
他还怕一个跨国办案的?
韩非大笑了几声,笑得不小心咳嗽了,还有位女子趋步走进审讯间,给韩非端来了饮品。
在韩非饮用完。
还掏出随身的绢布,温柔的帮韩非擦拭着。
动作自然的。
完全不似在阴寒湿冷的咸阳狱,反倒是在家中般。
“以往在大韩,也没少去狱中提审犯人,霜姬跟着我都习惯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赵牧一的目光,韩非主动解释了一句。
霜姬?
会点关注,会扣六六六不?
霜姬姿色不俗,远远超过了槐儿跟小妮子,就是后世的大明星,在霜姬面前也得逊色几分。
赵牧一多看了霜姬两眼。
感叹。
如今的韩非,才有了几分韩国公子的范儿。
华夏大地如此的广袤。
不过为七个人所有。
这七个人的亲族享用再好的东西,有再美的佳人陪伴,都不足为奇。
哪怕早已看透这一切。
可在见识到了霜姬的容貌后,他还是不免起了波澜,想到了曾经极其喜欢的一句酸掉牙的话。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韩非挑眉。
“要是喜欢,我可让霜姬陪上九爷几天。”
咳咳——
赵牧一差点被口中还未咽下的烧饼给呛死。
“九公子折煞牧一了。”
“万万喊不得这个称呼。”
“叫我小九就行。”
韩非才是九爷。
整座天下,整部华夏史,都排得上名号的爷。
他可从来没有把别人的戏称当真,认为自己真的当得上一声九爷,更何况还是在韩非这等人杰面前!
刚才说的斯人,也只是代称。
可以是人。
可以是财富。
还可以是权势!
未曾亲眼见识过,亲身体会过,远远不懂个中玄妙,蚀骨滋味。
就好比他。
不贪权,不爱财。
但真的被发配到伙房,没钱给槐儿打赏时,还是会失落,还是会不甘,不愿再体会无权无财的滋味。
“这么说来,你倒是没拒绝霜姬了。”韩非手指轻敲桌案,不以为意的说着,突然又话锋一转,“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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