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连环计策
人来人往,欢天喜地的氛围格外令人心情愉悦,凌雨泽大红锦袍包裹,脸上弥漫着清晰的欢喜,站在府门口,笑容亲热的迎着重要的宾客。
安心看着凌雨泽,即使他掩藏的再好,但眸子内存在的阴沉却怎么也忽略不了,平静的表面之下是暗潮汹涌的骇浪。
凌雨泽看到安心的出现,面上现出一抹喜色,对着身边的客人拱了拱手,让其他的人招待,自己则上前几步,走到安心面前,语气真诚的道,“谢谢郡主,来参加婚宴。”
他这话说的一语双关,明面上不过是客套之词,但安心还是听出了他的另一重意思,摆了摆手,无所谓的道,“尽人事听天命,凡事尽力就好,月家少主与我一同参加婚宴,今日我帮不了你们。”
凌雨泽瞥了一眼面色淡然的月弦,轻轻阖首,“即便如此,郡主之恩,没齿难忘。”
“大婚之日,说这些做什么,你要真能将国色天香的美娇娘娶进府中,做你的小王妃,我会很佩服你的。”安心咧了咧嘴,却没有半点的笑意。
“郡主拭目以待就好。”凌雨泽抿了抿嘴,眉眼隐隐现出狂傲之色,语气绝然毅然,“不成功便成仁,总要赌一把的。”
安心不知道说什么,千言万语的安慰终究苍白无力,倒嘴的话始终没有吐出口,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郡主请。”凌雨泽凤目闪过一抹厉色,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邀请安心进入府内。
安心点了点头,迈开脚步,慢吞吞的走进了平王府,月弦扫了一眼凌雨泽,跟上安心的步伐。
平王府和将军府差不多,都是历史悠久,厚重浑然,古朴的气韵流转,自有一股被沧桑岁月雕琢的痕迹,府内的角角落落都铺上了红绸,婢女小厮来来回回的穿梭在客人中。
安心漫无目的的闲逛,挥退了要来伺候的丫鬟,随心所欲的欣赏着平王府的一草一木。
月弦不紧不慢的跟在安心身后,并不出声打扰,似乎真的只是为了看住她。
“心儿姐姐。”熟悉的声音响起,安心循声看去,凌紫竹一席粉白色的罗裙,浓妆淡抹的朝她走过来。
安心停下脚步,看着款款而行的凌紫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凌紫竹脸上的表情很怪异,她不是个擅长掩饰内心真正想法的人。
也许凌雨泽跟她说了些什么吧,毕竟,今天不同寻常,也许平王府能得以保存,也许,过了今日,将不复存在。
是生是死,很可能都在今天的一念之差。
“心儿姐姐,我想单独跟你说一会儿话。”走到近前,凌紫竹目光瑟缩的看了一眼月弦,小声道。
“就去你房间吧。”安心想了想,看着她轻咬着唇瓣,无限心事的模样,主动的一拉她的小手,柔声道。
感受到手心里的温暖,凌紫竹几乎控制不住,眼眶一酸,就要掉下泪来。
安心更加确认凌雨泽将眼前的局势都分析给她听了,微微一叹,声音轻柔,“乖,大庭广众,不要失了礼数。”
凌紫竹吸了吸鼻子,将泪水逼了回去,使劲的点头。
“月少主若不放心,就一起来吧。”安心扔下一句话,牵着凌紫竹温软的小手,往前走去,头也不回的道,“既然我答应了你今日要与你同进同出,不光你要完成任务,我也要说到做到,省的死乞白赖的将脏水泼到我身上。”
月弦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
听到月弦的脚步声,安心冷冷一笑,还真是不遗余力的按照老皇帝的吩咐来执行,也不知道老皇帝给了月家什么好处,让月家上上下下都死心塌地的为他办事。
到了后院凌紫竹的闺房,安心转头看着月弦道,“就在这里停下吧,我只答应今日不出手,但不代表说的话都要被你听去,别想用内力探听我们的谈话,你若说话不作数,那协议就作废,我做任何事儿你也别怪我出尔反尔。”
月弦面色清淡的点点头,转身走在院中的大树下,脊背靠着树干,闭目养神。
安心眼睑半敛,拖着凌紫竹的手走进内室,她的房间跟普通大家闺秀的房间没什么两样,布置清雅,琴棋书画的工具一一陈设。
“心儿姐姐,皇爷爷是不是要除掉平王府…”珠帘刚被放下,凌紫竹再也忍受不住,晶莹的泪花在眼里打转,泫然欲泣的看着安心问道。
安心沉默,不知该说什么,凌雨泽是个好兄长,这些年一直将凌紫竹保护的滴水不漏,让她无忧无虑的成长到现在,但注定的风雨侵袭总会来到,如今就已到了必须要面对一切的时候了。
“心儿姐姐,你告诉我,哥哥说的不是真的…父王是皇爷爷的亲生儿子…他怎么会如此狠心要铲除平王府?”得不到安心的回答,凌紫竹越发惊慌失措,眼泪源源不断的顺着脸颊滚落,抽抽搭搭的又问道。
安心伸手拭去了她脸上的泪痕,注视着她被泪水浸染的眼眸,轻言细语的道,“你有一个好哥哥,他费尽心思的爱护你,让你平安快乐的长大,你应该感到自豪,至于平王府的生死存亡,你不能插手,你以后会是我的嫂嫂,安郡王的郡王妃。”
凌紫竹听明白了安心话中隐藏的意思,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用力挣脱安心的手,失了一贯名门闺秀的良好气质,有些疯狂的道,“不,我永远都是平王府的小郡主,我是平王府的人,理应与王府共存亡,如果皇爷爷当真如此心狠手辣,要灭掉平王府满门,那我也活不下去了!”
安心别过头不忍去看凌紫竹濒临崩溃的模样,心口阵阵酸楚,面色却冷静异常,声音如万年不化的寒冰,“你也不想平王府的血脉就此断绝吧?只要你活着,就算是忍辱负重的活着,你的生活就不是了无意义的,你背负着整个王府对你的期望,你难道就忍心平王府子嗣凋零,传承灭绝?你也不希望平王爷和王妃对你失望吧?”
凌紫竹身子一软,跌坐在软榻上,径自垂泪不语,心中挣扎半响,才声音沙哑的道,“若父王,母妃,哥哥都死了,我苟且偷生又有什么意思?”
安心收敛了疾言厉色,神色柔和的软语道,“你还有我哥哥,有我,有将军府,都是你的亲人,而且,平王府还没倾塌,你又何必伤怀?”
“心儿姐姐,我求求你,你帮帮哥哥。”凌紫竹突然起身,猝不及防的跪倒在安心脚下,声音嘶哑着哀求道。
安心一惊,往后退了两步,双手强硬的搀扶起她的身子,苦笑道,“不是我不愿,而是我不能。”
“心儿姐姐,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平王府,救救哥哥,父王,母妃,救救紫竹,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而无动于衷,心儿姐姐,你心地善良,就发发善心,可怜可怜紫竹,施一回援手好不好…”凌紫竹紧紧揪着安心的衣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怎么也不肯放,泣涕如雨的看着安心,不住的哀求。
安心掐了掐眉心,神色苦恼,哥哥还真是给她找了一个大麻烦呢,假如凌紫竹不是她未来的嫂子,她何须如此为难。
“胡闹!”一声厉喝响起,安沐尘步履杂乱的闯了进来,看着凌紫竹,面色冷然,“此事是你能搀和的吗?妹妹一介女流,就算她出手,又能如何扭转局势?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你还这般的强人所难,太过分了!”
听到安沐尘声色俱厉的斥责,凌紫竹面色顿时苍白,红肿如桃子的眼眶酸的厉害,颓然的放开抓着安心的手,不顾形象的瘫坐在地上,死命的咬着唇瓣,不发一语。
“哥哥,你何苦如此,紫竹不过是关心则乱。”安心看着放声大哭的凌紫竹,叹息道,“事已至此,谁也阻止不了,哥哥多安慰安慰紫竹吧。”
说着,安心走过凌紫竹的身边,就要出门离开。
“妹妹,实在不用为难。”安沐尘握住了她的手腕,声音微不可闻的道。
“我没有。”安心扯了扯嘴角,用同情的眼神看了一眼梨花带雨的凌紫竹,轻声道,“早知道不来了。”
“我送你回去?”安沐尘偏头问道。
安心摇摇头,无奈道,“你没看到屋外还有一尊门神吗?老皇帝怕我坏事,让他步步跟着我,婚礼不落幕,我不能回去。”
“今日不太顺利,刚刚平小王爷去迎亲,有江湖上的草寇设下埋伏。”安沐尘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开口,“平小王爷的准备很充分,在京城每个地方都布了耳目,连抬轿子的轿夫都是高手,几波刺杀,有惊无险。”
安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还是不出去了,就在这院子里呆着,局外人总比身临其境要好的多。”
“嗯,不参加也好。”安沐尘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哥哥。”安心面色忽然变得极为凝重,“哥哥想好和紫竹该如何了吗?”
“我在进宫给皇上汇报楚梦如被玄少主杀死的时候,请求皇上下旨赐婚,皇上没应。”安沐尘明白她心中所想,摇摇头,唇角噙了一丝苦涩。
“你的婚事将来会和爹爹一模一样,爹爹有幸遇到娘亲,而你…”安心愁眉不展,“若哥哥是真心实意的喜欢紫竹,还是想个法子尽快的全了你们的婚事,再过两日就来不及了。”
“皇上不会同意的。”安沐尘看着坐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凌紫竹,眸光微微带了一丝暖意,“平王府即将被毁,他不会让一个阶下囚当我的郡王妃。”
“不如将生米煮成熟饭吧。”安心眼珠转了转,计上心来,很想表现的轻松一些,却偏偏怎么也笑不出来,脸色沉闷的道,“趁着今日各路人马都忙的脚不沾地,哥哥和紫竹造成无可挽回的事实,就算事后会被责罚,但也无关紧要。”
安沐尘脸红了红,眼中带着怒意瞪了安心一眼,恼道,“这怎么能行,还未大婚就提前…总之,我不会做出这等有伤风化的事。”
安心翻了一个白眼,苦口婆心的劝慰道,“有情人提前滚床单也没什么不好,现在是特殊时期,就应该特殊处理,你也不想看着紫竹被拿入天牢,落到死去或者被流放的地步吧?我就在院子里给你看着,你完事了告诉我一声,我带人来捉奸,众目睽睽之下,容不得老皇帝不肯。”
“我。我…”安沐尘结结巴巴的我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安心揉了揉额头,看着安沐尘通红的脸有些好笑,他们年纪一般大,哥哥连十五都没满,行房实在是太早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不发生关系也可以,稍微弄出点动静,在最后一步收手就行。”安心沉思了半响,想出来一个折中的办法,古代不是保守封建的吗?女子和男子单独相见,都会被说成私相授受,那何必非要有点实际性的关系呢?拉个小手,亲个小嘴,半褪罗衫,不就能解决眼前的难题吗?
安沐尘没说话,脸颊依旧残留着清晰可循的红晕,显然很纠结。
他看上去老成熟练,一板一眼,其实也就是个半大的孩子罢了,遇到这种事,很难抉择也在情理之中。
“哥哥好好考虑。”安心拍了拍他的肩膀,“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虽然这种事儿说出去不光彩,但事从权宜,不得不出此下策,也是无可奈何。”
说着,她就走了出去,手腕一动,招来了一把圆凳,抱着圆凳走了出去。
到了院子里,见月弦仍靠着大树闭着眼睛,养精蓄锐,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下,在他月牙白的锦袍投下微熏的光斑,整个人显得温暖如春。
安心看着月弦,想着他和玉华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的,玉华是伪装过后的温润,在私下里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坏脾气和漠然一切的情绪,也从不假以辞色,月弦是习惯以面具示人,不管在何时,他始终是那副温温吞吞,不急不慢的模样,再厌恶一个人,他也会耐着性子与人攀谈。
玉华看上去很好相处,待人接物都很知礼,但他骨子里却是个霸道,肆意妄为的人,做事全凭喜好,而月弦,他深受皇恩,只要是能达到目的,不论何种方法,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愚忠,安心脑海中突然浮出了这个词。
听到脚步声,月弦睁开眼睛,朝安心看来,温声道,“郡主可要去前厅?”
“不去。”安心想也不想的就道,将圆凳放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下去,懒洋洋的翘着木马腿。
“那月弦也不能观看大婚了。”月弦神色似乎颇为苦恼,浅浅一笑,哀怨的道。
“不能成的大婚,有什么好看的?”安心嗤笑道,“今日有血光之灾,我还是老老实实躲着才是上计,万一不小心衣上染血,冲撞了神灵,就不好玩了。”
“郡主还是谨言慎行的好。”闻言,月弦眼神微冷,轻浅的皱了皱眉,声音略带了一丝警告。
“实话实说。”安心对月弦的警告恍若不觉,凉凉的瞅了他一眼,有气无力的道,“本来想借鉴一下今日大婚的流程,看来是行不通了。”
“郡主是想和玉世子成亲了么?”月弦话音一转,目光蕴了一些浅淡的笑意,问道。
“是啊。”安心毫不脸红的点头,“差不多七个半月的时间,我就及笄了,能大婚了。”
月弦无语,看了一眼安心,没说话。
“心宿。”安心一扬眉毛,轻声开口。
月弦一怔,显然没想到安心竟然不避讳他就召唤星幽阁的人。
“心宿在。”心宿从暗处现出身形,单膝跪地的道。
“我不去前厅参加宴会了,你将婚礼发生的大小事宜都说给我听。”安心吩咐道,“事无巨细,都打听来,给我当消遣的乐子吧。”
心宿点点头,开始禀告,“平小王爷从平王府出发去行宫迎亲,一路上遇到两次刺杀,三次府中下人反戈,但平小王爷平安无事,已经到了行宫,现在估计已经在回王府的路上。”
“还有,皇上下令撤销了城防军的统领。”心宿又道。
“城防军的统领赵吏是武王爷的亲信吧?”安心想起了在大街上见义勇为的那一次,当时她准备惩处云青书时,就是赵吏赶来,拖延时间。
“是的,皇上说赵统领统率部下不严,光天化日,让草寇流匪进入天子脚下,行凶刺杀,实乃带兵不力,换了城防军统领的人选。”心宿一五一十的禀告道。
安心眸内的寒气上涌,老皇帝每次出手,都不同凡响,往往一招看似简单的动作,却暗藏玄机,用武林高手假扮成流寇刺杀凌雨泽,杀的了最好,杀不了,趁机将城防军的大权收回来,断了武王爷的臂膀赵吏,也是额外的收获。
“行宫那边呢?可还安然无恙?”安心目光有一瞬间的沉寂,看向心宿,淡淡问道。
“没传出什么消息。”心宿摇头道,“八公主已经上了花轿,应该无恙。”
安心挥了挥手,“再探再报。”心宿施了一礼,飞身离去。
“郡主好有闲情雅致。”月弦嘴角流露出丝丝缕缕的冷笑,意味深长的道。
“你若不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我,我会更有闲情雅致。”安心晃了晃小腿,悠然自得的模样,语气懒散,“月少主,成不成你给个准信,要是能成,我就回家睡大觉,就没什么好看的,要是不能成,我就留下来,敲锣打鼓的,肯定热闹啊。”
“能成不能成,不在我的决定。”月弦目光放在远处,眼神氤氲了一丝游离,心不在焉的道,“郡主还是留下吧,空落落的郡主府哪有人潮拥挤的平王府有乐趣?”
安心眼中绽出一抹冰冰凉的笑意,附和道,“也对,有热闹比没热闹要好。”
月弦不置可否,靠着树干一动不动。
半个时辰,心宿来报,老皇帝亲自来为一对新人主婚,满朝文武大臣观礼。
又是半个时辰,新娘拜天地时盖在头上的红盖头忽然滑落,露出一张不属于八公主的花容月貌,满堂皆惊,正当老皇帝大怒,准备下旨说婚约择日举行的时候,凌雨泽眉开眼笑的从偏殿拉出来一名女子,正是天姿国色的八公主。
老皇帝雷霆大怒,质问凌雨泽这是为何?凌雨泽说想办一个别开生面的婚礼,因此才会有前面不是八公主的那名女子来拜堂的缘故。
众人哄堂大笑,老皇帝额头青筋直跳,却又不能因为一个玩笑而降罪于他,铁青着脸,大手一挥,开始继续拜堂。
就在第三拜快要尘埃落定的时候,皇宫中的太监突然急急忙忙的来禀告,大婚仪式再次被打断。
一连几次出了漏子,老皇帝再也坐不住了,怒气冲冲的怒吼小太监,说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大事,就要砍他的脑袋。
小太监颤抖的说,惠妃娘娘殁了。
惠妃娘娘,平王爷的母妃,凌雨泽的亲生奶奶。
听到这些消息,安心玩味一笑,老皇帝棋高一着,最初他准备调换八公主,鱼目混珠,让婚礼不能进行,但他有张良计,凌雨泽有过墙梯,不知道从哪暗地里派人找到了被偷换的八公主。
但凌雨泽能力再高,本事再大,他的手也绝对伸不进重重封锁的皇宫,惠妃娘娘之死是必然,就算调换的八公主没被凌雨泽找到,她还是会死。
无限期的延长婚事,无非就是以子女要守孝,红白喜色不能相撞为借口,其一这是大不孝,其二这是沿袭下来的规矩,凌雨泽必须要遵守。
一场婚宴,以惠妃的香消玉殒告了一个段落,老皇帝急匆匆的回宫,下旨婚礼暂时停止,择日商定了良辰吉日,再举办也不晚。
凌雨泽安顿好了八公主,也随着平王爷一起进宫,去查看惠妃的死因。
事情如此偶然,不用去想,就知道这是老皇帝的计策,不让大婚得以进行的计策。
但那又如何,皇宫本就是老皇帝的地方,他想要一个人去死太轻而易举了,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凌雨泽的多重准备击打的七零八落。
“惠妃娘娘怎么死的?”安心看着心宿,“总有一些蛛丝马迹可循吧?”
“被兮嫔下毒所致。”心宿道,“兮嫔是武王妃母族的人。”
“一箭双雕。”安心不得不感叹老皇帝的手段了,“将城防军的大权收入囊中,又除掉了惠妃,兮嫔,还制造了两个王府之间的间隙,一举三得啊。”
这就是连锁效应了,环环相扣,是个连环局,凌雨泽做梦都不会想到,老皇帝会下如此狠手,不但想除掉自己的亲生儿子和孙子,竟然连陪伴了他多年的枕边人,他也能痛下杀手。
惠妃是被兮嫔下毒所害,既然老皇帝敢栽赃这个罪名,就一定做好了万无一失的防护准备,凌雨泽是断然找不到半点破绽的。
惠妃之死,会不会导致两个同仇敌忾的王府分崩离析?还未可知,这是个死疙瘩,当凌雨泽查来查去,最后的行凶之人确定是兮嫔的时候,平王府还能与武王府没有半点芥蒂的握手言欢吗?
“再探再报。”安心道,心宿拱了拱手,身形一闪,瞬间离开。
“月少主,好不好看?”安心满面笑容的看着月弦,笑意不达眼底,清凉幽深,“果然还是没成啊,看月少主成竹在胸的模样,显然是早有预料了?”
“我不是皇上,如何能把握一切。”月弦清润的凤目弥漫着淡淡的黑雾,一望无际的清凉,“郡主太高看我了。”
“那你有什么是能把握的?”安心扫了一眼不动如山的月弦,看着他那副无悲无喜,不被任何事所扰的姿态突然觉得很刺眼,本就淡漠的声音不自觉更凉了几分,“你的名利地位,富贵荣华?就是你能把握的?”
“那些只是过眼烟云,不过尔尔。”月弦一眼也不看安心,声音同样温凉,“我是皇上的臣子,一切自当以皇上为先,事事为皇上分忧。”
“等你有功名利禄在身的时候再大放厥词吧。”安心半垂下眼帘,唇瓣含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月弦抬头望天,“就如白云,出不出现都是看天意。”
安心没说话,月弦也没再开口。
此时,安沐尘大踏步的走出来,看了月弦一眼,对着安心道,“妹妹,她睡了,你帮我多照看一下她。”
“那啥了没?”安心抬眸瞥见安沐尘微有熏色的面容,不由一怔,搓了搓手,一脸兴致勃勃,“饭煮熟了没?”
“没柴火。”安沐尘受不住安心内涵丰富的视线,没好气的道。
“我这里有一夜欢好,是我自己研制的烈性**,哥哥要不要试试?来助助兴?保证哥哥乐不思蜀。”安心笑颜如花,殷勤的建议道。
闻言,安沐尘白了她一眼,佯怒道,“还是留给玉世子吧。”
“放心,玉华也有。”安心贼兮兮的笑道,“绝对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宝物,我是看在你是我哥哥的份上,才肯慷慨解囊的,别人垂涎三尺我还舍不得呢。”
“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安沐尘叱道,话落,又补充了一句,“都是玉世子给你惯的。”
“媳妇不惯,早晚要红杏出墙。”安心不以为意,咂咂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粉色的瓶子,瓶身上写了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一夜欢好’。
“我知道哥哥今天用的上,特意给你带来的。”安心又道,一双眸子闪闪发亮,璀璨如玉,“此时不吃更待何时?晚了就鸡飞蛋打,啥也吃不着了,倒嘴的鸭子飞了岂不是很可惜?”
“安心!不可胡言乱语!”安沐尘忍无可忍,森森的磨牙。
安心缩了缩脖子,一副怕怕的神色,但却坚守原则,不肯退让半步,将瓶子强硬的塞在安沐尘手里,信誓旦旦的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月弦我有看着,打扰不到你的好事,现在就去吧,我给你把门,保证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月弦哭笑不得,看着气的咬牙切齿的安沐尘,无奈道,“若安郡王愿意,月弦定不打扰。”
安心得意洋洋的甩给月弦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再次十分诚恳的建议道,“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紫竹妹妹估计也是想和你早日在一起的,留着美人独守空闺,不是太不知情趣了吗?”
“不必多说。”安沐尘将瓶子还给安心,转身就往外走,“稍后皇上就会传唤,我先走了,妹妹多陪她一会。”
安心无力扶额的目送着安沐尘的背影,嘟囔了一句,“真是不解风情的呆头鹅。”
“安郡王君子之风,不愿趁人之危。”月弦与安心持相反的意见。
“什么趁人之危,屁话,郎有情,妾有意,佳偶天成,床单迟早是要滚的,提前一段时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安心撇了撇嘴,瞪着月弦,“人云亦云,迂腐的臭书生。”
月弦嘴角抽搐,半响无语。
“你的任务也完成了,是不是该功成身退了?”安心阴阳怪气的又道。
“郡主还未离开平王府,月弦还不算圆满。”月弦摇摇头,依旧不打算离去。
安心气的咬牙,“阴魂不散,太阳都快落山了,你妈喊你回家吃饭!还不走?”
“月弦母亲在月家。”月弦一本正经的道。
这回轮到安心嘴角抽搐了,瞪了他一眼,“你爱呆就呆下去吧,呆到地久天长,海枯石烂都没人搭理你。”说完,转身往屋子走去。
安心来到凌紫竹的房间内,见她脸上犹带着泪痕,闭目沉睡着,娥眉紧皱,睡的十分不安稳。
安心眉眼一黯,看着**睡着的凌紫竹,无声的叹气,酣睡的猛虎终于张开了锐利的爪牙,有始有终,这夺位之争,刚刚拉开帷幕,但还没上演,她就已经猜到了谢幕的结局。
平王府和武王府是斗不过老皇帝的,一如孩童对战年老的老者,就算孩童年轻力壮,但终究还未成长起来,而老者底蕴充足,计谋深不可测,步步精打细算。
如何能是老者的对手?
“世子妃,武王府的所有人被收押天牢。”心宿略带急促的声音在安心耳边响起。
“怎么回事?”安心一怔,立即传音入密的询问心宿。
“兮嫔招认,说她下毒谋害惠妃娘娘是受武王府的指示,皇上龙颜震怒,将武王府的人都关进了天牢。”心宿道。
安心猛地站起身来,好一出计中计,老皇帝将这帝王之术运用的简直是炉火纯青了,一出接着一出,层出不穷,她从未小看过老皇帝,到头来,却还是小看了他。
收回城防军的权利,只是顺手牵羊,而惠妃之死才是重头戏,打断了婚礼,这是一则好处,利用惠妃和兮嫔,分化两个王府的坚不可摧,这是二则,最后就是将兮嫔屈打成招,冤枉武王府为幕后的黑手,老皇帝也就能堂而皇之的问罪于武王府了。
今日一连串的动作,绝对当得起运筹帷幄这四个字。
“兮嫔呢?武王府没有理由杀惠妃娘娘。”安心沉静的道,“武王府和平王府同气连枝,京城的人都有目共睹,毫无理由的下毒,文武百官就没有提出质疑的?”
“兮嫔在十年前本是兮妃,当时怀有身孕,太医诊断腹中的胎儿是男胎,后来不小心滑胎了,且落下个再不能生育的下场,宫闱中的人皆是传言是惠妃娘娘所害,兮妃也坦言,一直嫉恨惠妃娘娘,便以牙还牙,趁着皇上出宫,给她下了毒。”心宿将当时的往事说了出来。
“没有一分的可信度。”安心面色冷凝,“东凌皇室历代的男嗣只能有三人,惠妃又何必要做出这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她根本不用动手,老皇帝就会将当时兮妃肚子里的孩子给打掉,再说,凌染墨出生后,宫中所有的妃嫔不是服了绝育药吗?”
“东凌皇室男嗣只能有三人,当时武王爷还不知道,便告诫兮妃进宫后要注意皇上送来的汤药,不可服用,兮妃听从了,不到三个月就怀了孕,但最后却莫名其妙的掉了,且她再不能生养,武王爷也就明白了皇室中这个不成文的规定。”心宿如实道。
“所以当年的兮妃就是武王爷送进宫用来刺探这个古老规定的真实性?”安心眸内划过一道了然之色,“那兮妃本就是一个弃子?”
“世子妃说的没错,后来皇上也明白了武王府的所作所为,也保护龙嗣不周的罪名,将兮妃降为嫔位,迁居最偏僻的咏春宫,没有召见不得外出,与冷宫无异。”心宿道。
“那兮妃,不,兮嫔是恨武王府的吧?武王爷把她当成一颗棋子,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死活,任由她在宫中自生自灭,所以老皇帝压根没有屈打成招。”安心试探着推理,“因为兮嫔恨武王爷,所以毫不怜惜的将所有的罪都推到了武王府身上。”
“世子妃说的极是。”心宿点头。
“那对外界的说法呢?毕竟,兮嫔下毒谋害惠妃,只是她个人所为,与武王府无关联,老皇帝拿的什么理由把武王府一干人等锒铛入狱?”安心又问。
“兮妃说受了武王爷的指使,杀害惠妃娘娘,一来是为了给她自己报仇雪恨,二来是武王吩咐,让她借刀杀人,污蔑是皇后所为,但不巧有一个宫女路过,瞧了她所有的恶行,她的阴谋才没有得以实施。”心宿道。
“皇后?老皇帝计中有计,担心天下人不能信服,先把皇后拖出来,将事情闹大,然后那个宫女出来指正兮嫔,把真相大白于天下,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了,是么?”安心冷冷一笑,眼中满满的都是嘲讽。
现在夺位之争已经摆在了明面上,有心之人心中各有一杆秤,都很清楚老皇帝属意的是凌亦痕,但凌雨泽和凌染墨不甘心,想奋起一搏。
所以武王爷授意兮嫔,将惠妃之死推给皇后,皇后杀人,非同小可,宁王爷作为皇后的亲子,声望也会随之一落千丈,得益的是平王府和武王府。
这样一来,就很清楚了,每个人都会以为这是一桩嫁祸不成反被现场拿赃的把戏。
“老皇帝怎么处置武王府。”安心揉揉眉心,心中一瞬间生出数不尽的苍凉,亲生父亲如此谋算血脉至亲,一个坑连着一个坑,不把儿子孙子往死里整誓不罢休。
“还未下达旨意。”心宿也叹息着道。
皇家亲情,凉薄至此,虎毒不食子,而老皇帝,赶尽杀绝,天理难容,或许始作俑者不是老皇帝,而是东凌皇室流转的那个规定。
------题外话------
明天有个大**,而且玉兰花要回归了噢,~今日为了大家不看到废话神马的,特意将过程都简化了~
么么哒╭(╯3╰)╮,这一章差点没把我脑袋给饶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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