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再见少年

军训进行到一半，在学校的大礼堂召开了盛大的新生入学典礼。在京兼任高官的校长、党委书记统统回校莅临现场。

作为新生代表的韩睿被安排在主席台后，等待着典礼中间的演讲。

坏孩子时练就的厚脸皮使得韩睿在日后各项需要抛头露面的活动中受益匪浅。开始时，尽管心里紧张得要命，脸上是一定不露怯的，还要笑得从容淡定。后来，装着装着，竟就真的从容淡定，不知害怕为何物了。

韩睿不时掀开主席台侧面厚帘幔的一角看一眼台上正喋喋不休的领导和台下呜泱呜泱的人群，再瞥一眼后台不远处的另一张椅子，椅子上该坐的人迟迟没有出现。后来，韩睿没了探头外面的兴致，只死死盯着另一张椅子。

大约一个小时后，韩睿听到木质地板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韩睿突然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似乎听得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脸也变得热起来。韩睿沮丧地想，完了我的脸一定已经烧红了。忙从书包里拿出小镜，看着镜子里只是微微粉红的脸颊，她无比感谢自己曾是坏孩子，连脸红都克服了在开门声出现之前，她飞快地理了理头发，收好小镜，拿出战争与和平她在空空如也的书包里摸索，天她竟忘了装小说。

顾也白打开门的瞬间，韩睿已经装完小镜，两只手从包里翻出一瓶木糖醇，扔了两粒到嘴里，假装悠闲地嚼着，闻到一阵幽幽花香。

顾也白径直走到另一张椅子前，坐下，摊开手里的书。

用余光无比专注盯着顾也白的韩睿很失落，失落得连心都在咕嘟咕嘟冒泡泡。

顾也白看得很认真。

发现这点的韩睿，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起眼前的人来，一年不见，他似乎更挺拔了，比起初见的白皙，现在的他不用逆光也深沉了许多，大大的眼睛深邃了许多，依旧波澜不兴。正在现实和记忆中穿梭的韩睿并没有注意到，顾也白静静地合上书，扬起好看的下巴，正侧目打量着自己。

“看完了吗”顾也白微微皱眉。

“啊”意识到自己失态的韩睿下意识地应一声，心里暗暗叫苦，脸上仍是条件反射地笑着。

“韩睿”顾也白问。

“嗯”韩睿重重地点头，心里冉冉升起希望，他认识我想着，就脱口问，“你知道我”

顾也白摇摇头，从书里抽出一张纸，递给韩睿。

韩睿打开一看，新生入学典礼流程表。流程表上赫然写着，新生代表：韩睿。

不知道顾也白是不是看出韩睿的失望，他脸色倒是缓和不少。

可惜，韩睿并没有发觉。她机械地演讲，盲目地观礼。

趴在宿舍**的韩睿一脸不快。

“睿，你怎么了一副要死不死的模样”二丫狠狠撕下一段鱿鱼丝。

韩睿翻翻眼皮，没说话。

“你刚刚的演讲很成功诶我跟别人说，咱们住一起，他们都羡慕死我了”因为嚼着鱿鱼丝，二丫的话有些含混不清。

韩睿连眼皮都没翻。

“失恋了”二丫咽下鱿鱼丝，一脸关切地跑到韩睿面前。

韩睿仍不语。

“你说句话好不好”

韩睿看一眼二丫，说：“鱿鱼丝含大量胆固醇，胆固醇太高会得心脑血管病。”

“你”二丫冲韩睿狠狠扬了扬拳头，恨恨地跑回自己的座位，满是眷恋地看了看鱿鱼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真的假的”

韩睿翻身仰卧，盖上被子。

二丫瞪一眼韩睿，还是乖乖收起了鱿鱼丝。

谁没事儿总感慨这世界小来着小，你绕一圈我看看韩睿在心里恨恨地嘟囔，一个a大就大得这样离谱，军训已经快结束了，她竟然都没有再碰见顾也白哪怕一次想想就闹心。

一想到他们在a大初见的尴尬，韩睿恨不能拿刀杀了自己。

在后来无数个白天黑夜，韩睿心里的两个小人疯狂地斗法。

小白痴：要沉稳，要等待时机，要日久生情。

小腹黑：你都沉稳四年了，再沉，就泰坦尼克了。

小白：要一步一步慢慢来，欲速则不达。

小黑：火车都磁悬浮了，速度才是效率。

小白：爱情里，主动的应该是男人。

小黑：让男人有主动的动力，总该是女人的事儿吧

小白：万一，他不喜欢你呢

小黑：亲，存货有限，欲拍从速，过期不候了，亲

小白：鄙视广告植入

小黑：再不下手，顾也白就让别人牵走了

于是，在一个灵台清明的早晨，韩睿做了一个欢快的决定：追自己的顾也白，让别人嫉妒去吧

决定总是一拍脑门的，行动总是困难重重的。

韩睿还没查出到哪儿才能接近顾也白，军训就要结束了。

按照中国的惯例，一件事可以做得寥寥草草，但结束得一定得轰轰烈烈。根据学校文件，这届军训的结尾除了千年不变的阅兵典礼，今年还要再加一项画展，以学院为单位，主题越正统越好，形式越新颖越好。韩睿心想，这不是病句么什么形式表达了正统主题都新颖不起来。可一听到画展的承办单位，韩睿眼前一亮，a大学生会宣传部。据可靠消息，顾也白是学生会副主席，而且正好分管宣传部。

根据刘丹学姐传达的正统主题：a大百年校庆和a大军训二十周年。

如果是往常，一听这种主题，韩睿保准溜得比兔子还快。可这次，她居然眉头紧锁，一脸沉思状。张秋见状，问：“你也被这个主题恶心到了是不是”

韩睿仍皱眉深思。张秋继续道：“每周出一张宣传画已经够恶心的了眼看要结束了，还得集中吹嘘一遍。玩命自我粉饰，到底是得多心虚”

张秋被突然站起来的韩睿吓了一跳，话也被打断。

迎着张秋、刘砚不解的目光，韩睿道：“明晚，最迟后天，我给你们一个策划案。”

两人迷惑地看着韩睿风一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二丫和萌萌被韩睿抱回来的一沓书吓着了。

萌萌看一眼书脊上的条形码，咽下嘴里的水，问：“图书证发下来了”

“借学姐的。”

萌萌翻了翻书，a大风云录、a大年鉴、大学生军事化训练手册有些不解地盯着韩睿。

无视萌萌的疑惑，韩睿已经翻开a大校史津津有味地看起来了。

“a，你疯了。b，你穿越了。请选择。”最近酷爱看王小丫的二丫直截了当地问。

“我要赢。”韩睿白一眼二丫，顺手翻到下一页。

“赢什么”二丫和萌萌异口同声。

“男朋友。”韩睿嘴角翘起好看的弧度。

二丫和萌萌面面相觑，她们被这个答案砸晕了。各自消化了好一会儿，萌萌问：“你有男朋友了”

“现在还不是。”

“他在a大”

“嗯。”

“跟画展有关”

“对。”

萌萌甜甜一笑，拿过韩睿手边的a大风云录，说：“那就一起吧。二丫”

二丫恋恋不舍地暂停了开心辞典，拿过a大军训的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