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林月燕与觉悟大师在白云寺竟打起来。其实觉悟大师知道有林月燕其人,在中堂时与萧青子大战一场,其武功奇特,难以看清门路,觉悟大师想试一试林月燕的武功。见林月燕急着找李若枫,也顺便问问林月燕与李若枫到底是什么关系。见林月燕如此紧张,心里暗笑道,李若枫这小子艳福不浅,三十多岁了,竟把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迷住了。
开始时觉悟大师出手不重,哪知林月燕竟一点都不留情。几招过后,觉悟大师便觉得奇怪,问道:“小丫头,你这是什么武功?”
林月燕得意道:“哼!臭和尚,这叫训驴功!”
“什么?”觉悟大师暗暗好笑,这小姑娘武功不错,骂人的工夫更不错,我倒是小看她了。
余飞二人一听,差点笑出来,林月燕骂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竟不顾自己是个姑娘家。
觉悟大师初步断定林月燕的武功就是上阴太乙功。上阴太乙功以纯阴纯柔之功,觉悟大师的少林武功至阳至刚,刚好相反。如此数招,林月燕忽然停下来,道:“和尚,你这是什么武功?怎么刚刚用来克制我呢?”
觉悟大师道:“姑娘,那清月师太可是令师尊?”
林月燕奇怪道:“你提我师父干什么?”
“阿弥陀佛!原来真的是清月师太的弟子。她老人家最近可好?”
“她呀?当然很好啦!比你好多了!”
“那尊师如何不与姑娘一道呢?”
林月燕想到清月师太交待,不让任何人知道她在岭南,于是道:“她呀?她嫌我烦,把我赶出门来。我呢,也顺便到处玩玩。你认识我师父?”
“尊师乃世外高人,贫僧修行尚浅,无缘一睹尊师风采。”
“哦?嘿嘿!像你这样的和尚,我师父才不会见呢。怎么样?听到我师父的名号怕了吧?看你还敢不敢阻拦我?还不赶快走开!”
觉悟大师见林月燕样子甚是可爱,心里甚是喜欢。只是奇怪,李若枫怎么一直不在他面前提起过这个林月燕一直喜欢他呢?难道李若枫不知道那小姑娘喜欢他?于是微笑道:“姑娘要进寺可以,但必须说明为何找李若枫了?”
林月燕嘴巴一翘,道:“我喜欢找呀,多管闲事。”
“那李若枫知道你在找他吧?”
“他?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那姑娘找到何用?找到他他也不理会你。姑娘还是请回吧。”
“他敢?哼!”
觉悟大师见林月燕一直不肯说,心道:“我故意把话捅开,看她有何反应。”便道:“我看姑娘如此紧张,想必李若枫是姑娘的心上人了?”
林月燕脸马上红了,怒道:“死和尚!不许胡说八道。李若枫算什么呀,一个半老头子,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一个自作聪明的笨蛋,谁会喜欢他。”
觉悟大师微微一笑,心里已经明白。若再不放进去,林月燕真的要大闹白云寺了。便微笑道:“姑娘请进寺吧。”正说完,忽然听到有人低声叫道:“林姑娘……”
余飞二人但觉这声音好熟悉,一看,只见一人几乎全身是血,跌跌撞撞地走上来,距林月燕不到一丈时,道:“林姑娘救我……”才说完便倒了下去。
林月燕大声叫道:“冷帮主,冷帮主!”
余飞一听,冷帮主不正是丐帮帮主冷清风冷大哥么?怎么了?于是二人急忙跑出去。柳露莹也来不及与林月燕说上一句话,把冷清风身子翻过来,迅速出手点了几个大穴,把血止住,然后叫道:“快扶进来!”
觉悟大师与余飞二人马上扶着冷清风进寺。
柳露莹即时为冷清风施针,良久,冷清风才醒过来,见到余飞与柳露莹,嘴角微微一笑,低声道:“飞儿,莹莹,好叫冷大哥想念。”
余飞道:“冷大哥,闲话留日后再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冷清风喘几口气,道:“我提前到肇庆,中余遇上世智和尚。他问我上官掌门的情况,我就告诉他,哪知他忽然出手。我不及防备,为他所伤,与我一起的其他丐帮弟子全部被杀。我拼命逃脱,才免一死。你们得尽快通知各武林人士,那世智已叛木棉教,免得遭殃。”
余飞道:“昨天世智和尚到过这里,他叛变一事我们已知,只是还未告知武林。想必那厮找上官前辈去了。”
李若枫道:“看来我们不能到七星岩看热闹了,现在得马上找到各大门派,以作防备。”随即吩咐道:“飞儿,莹莹,林姑娘,你们与大师在此照顾冷掌门,我与三刀、白非去一趟。”
余飞道:“世智武功高强,李大哥,不如我与你一起去吧。”
李若枫道:“不必了,你还是留在这里,万一木棉教人来了,也多个照应。”
林月燕叫道:“这里有公子与柳姐姐在,我与你一起去。”
李若枫毕竟觉得有林月燕在身边不太自在,道:“你留在这里吧,好好地与莹莹说说话。”
“不!我就要去!”林月燕道,“这里有姐姐与公子足够了,再加上那和尚,根本不用我在这里。”
“这个……”李若枫正犹豫时,林月燕一把牵着李若枫的手,叫道:“别以为只有你才可以阻止世智和尚,我照样能行。”
李若枫道:“你一个女孩子家的,与我们几个大男人一起不大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又不碍着你们。”(1)
觉悟大师微笑道:“若枫,你就带着这丫头一起吧。她留在这里,不把我这寺庙闹翻天才怪,我可受不了呀。”
林月燕道:“死和尚,你胡说什么了,就算我走了,回来一样把你这破庙拆了。”
觉悟大师哈哈笑道:“若枫,你听,还是快点把她带走。”
李若枫只好道:“那我们这就走吧。”
李若枫与林月燕、杨三刀、白非步出白云寺,径自下山。当天中午,即到三水府了。转一个弯,正好进了一个小镇里。小镇不太热闹,仅一条长长的老街。走至街中,林月燕但觉肚子饿了,拉住李若枫说道:“喂,先停一下好不好?”
李若枫道:“事情紧急,说不定上官前辈有危险,怎么还能停啊?”
林月燕道:“人家一大早就到白云寺找你,如今已是中午,我可没吃早饭呢!也不可怜一下人家,吃点东西也好呀!”
杨三刀道:“大师兄,我也有点饿了,不如先吃点东西吧。”
李若枫责备道:“你也胡闹了?”
林月燕生气道:“李若枫,你说什么了?说我胡闹?好呀你,人家饿了大半天,想吃东西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既然是胡闹,那好,我就闹给你看。杨三刀,你想吃不?”
杨三刀看看李若枫,难为情地呀了两声。林月燕道:“就你怕李若枫,不吃算了。白非,你呢?你吃不吃?”
白非也不知如何是好。
林月燕对着杨三刀与白非叫道:“就你们怕李若枫,他不说话你们就连饭都不吃了。我才不会呢。李若枫,你们不吃算了,我一个人吃,你们可别流口水。”说完找了一家饭馆坐下来。李若枫三人只好跟着坐下来。
林月燕叫小二上前,只叫一个道菜一碗饭。小二轻轻问道:“姑娘,那三位爷呢?”
林月燕微笑道:“这三位爷是铁打的,不饿,只上一份够了。”
白非正想叫东西吃,一看李若枫沉默的脸色,也不好叫,闷了一肚子气。一会儿,小二端上饭菜来,林月燕也不打招呼,张口便吃,馋得白非直吞口水。林月燕一边吃一边故意说道:“真想不到这地方也有这等好吃的东西,我好多天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唔——,真香呀,这肉真滑真嫩,入口清爽,油而不腻,果然是好东西。”
李若枫一本正经的坐着不作声,杨三刀见李若枫如此,也静静地坐着。白非见两个师兄不作声,自己也只好学着坐了。
林月燕风卷残云般把东西吃完,拍拍手站起来,道:“你们先再坐一会,我去一下再回来。”
白非叫道:“你还要去哪?”
林月燕笑道:“笨蛋,吃了东西当然要方便一下。”
李若枫与杨三刀忍俊不禁,白非本吃不到东西,又被李若枫二人笑了一下,心里更闷气了。他狠狠地端起茶壶,一口气连喝五大碗茶。
林月燕回来时,手里拿着一袋不知什么东西,对李若枫笑笑,道:“我们走吧。”
出了小镇,到了一个小山坡之上,白非顿觉肚子饿极了,双眼有点发黑,双腿几乎发软,一头大汗,便找了块石头坐下来,捂着肚子道:“大师兄,我走不动了。”
李若枫问道:“你怎么了?”
林月燕笑道:“你明知故问,人家赶了大半天的路,都不让吃点东西,肚子饿了呗!”
李若枫这时觉得自己有点不近人情,心里过意不去,道:“白师弟,一会到前面有地方就吃点东西去,坚持着点。”
白非点点头,正想走,哪知双腿早已不听使唤了,一屁股又坐在地上。李若枫四下看看,
这是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哪有什么东西吃的?杨三刀道:“大师兄,不如我到前面看看有没有饭店。”
林月燕道:“杨三刀,这四周都是荒山野岭,你到哪找吃的去?”
李若枫想了想,道:“白师弟,我背着你走。”
白非道:“这使不得,大师兄,我还是自己走吧。”武当派弟子向来极为尊重李若枫,让李若枫背白非,白非自然不肯了。
杨三刀道:“大师兄,让我来背吧,师弟他不好意思让你背。”
林月燕道:“我说杨三刀呀,你难道肚子就不饿吗?我不相信你能背得动。”
杨三刀一早就饿了,他一直以大师兄李若枫为榜样,但肚子饿却是无法避免的。他试一下要背上白非,哪知眼冒金星,也背不动了。
林月燕吃吃偷笑,道:“饭是力呀,没吃饭,再大的汉子都会无力。我倒有个最好的方法,让你有力气。”
杨三刀与白非几乎同时问:“什么办法?”
林月燕诡异一笑,不慌不忙地把袋子打开,端上两只诱人的烤鸡放到石头上。林月燕微笑道:“好在我早有准备,要是我也像你们那死脑筋的师兄一样,你们早就饿死了。来,这两只鸡你们慢慢吃。”
白非道:“那我大师兄呢?”
林月燕道:“他不饿,他可以三天三夜不吃东西呢,你们尽管吃便是。”
白非道:“那倒是,师兄他真的能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的。”
林月燕道:“那就对了,我知道他有这本事,所以刚才拿鸡时只拿了两只,你们一人一只,放心吃吧。”(2)
杨三刀看看李若枫,只见李若枫转过背来,便上前道:“大师兄,不如……”
李若枫本被林月燕弄得没办法,如今再让杨三刀这么一说,心里更不气了,但他又不能表露出来,以免有失大师兄风范,便道:“你们吃,我不饿,赶快吃吧,吃完后赶路。”
杨三刀便道:“那好。”即与白非二人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林月燕看着李若枫的背偷偷地笑。那李若枫本来也饿,只因赶路才不吃东西,哪知林月燕却偏偏要吃,不仅如此,还带了烤鸡来,却没自己的份。这林月燕真让李若枫拿她没办法,只好坐在地上闷着气。
林月燕却悄悄地走上来。当林月燕走近时,李若枫忽然闻到了一阵阵的酒香,还混着烤鸡的味儿呢,只见林月燕与他对面坐下来,摆出一只烤鸡,一壶烧酒,两只杯子来。林月燕笑盈盈道:“我才不会漏了你那份呢。知道你喜欢喝酒,特意为你准备了一壶。来,将就着点吧。”说时为李若枫轻轻倒了一杯,也为自己倒了一杯。
李若枫这时不知说什么是好。林月燕虽然行为古怪,刚才还有意气他,说他是死脑筋,像有意饿着师弟一样。这时却如此细心,还特意为自己准备好酒,他心里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
却见林月燕正对着李若枫微笑,笑靥如花,更加叫李若枫心动,竟忘记了要喝酒。
林月燕端起酒杯,把一杯酒塞到李若枫的手里,十指相碰,李若枫差点没拿住酒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也有点不知所措了。
林月燕问道:“这酒不好喝么?”
“不是。”
“哼!只要你说不好喝,我就把它倒掉。你呀,一个大男人,少装正经的了。想吃东西就吃嘛,还说什么赶路。现在赶不动了难道就好了吗?还好啦,算我够聪明的了,刚才临走之前准备了三只烤鸡,还特意为你准备了一杯酒。来,我们先干一杯。”
李若枫与林月燕轻轻地碰了杯,然后一饮而尽。此时的酒,李若枫觉得特别香。
“这酒不错吧?”林月燕又给李若枫倒了一杯。
李若枫心里甜甜的,又喝了一杯。林月燕再倒一杯,李若枫再喝一杯。林月燕轻轻问道:“味道不错吧?”
李若枫道:“好酒!果真好酒。”
“那……还要再喝么?”
李若枫即应道:“再喝!”
“不行!”林月燕忽然道,“最多让你唱三杯,你已经喝过了,就不能再喝了。”
李若枫酒兴正浓,被林月燕这么一说,心里不是滋味了,道:“怎么不给我喝了?”
林月燕把酒壶收好,道:“这酒是我的,我给多少你只能喝多少,多一点都不行。”
“你……你别以为就你有酒?不喝就不喝。”李若枫从来没有过喝酒兴致正浓时会停下来的,这回到是第一次。换了别人这么做,他非得出手教训不可。偏偏这林月燕让他毫无办法。
林月燕道:“你不是说不吃饭的么?一喝起酒时怎么就什么都忘了?”
杨三刀与白非正一旁偷笑。李若枫瞪了他们一眼,道:“你们若不快点吃,一会揍你们!”
杨三刀二人伸伸舌头,也不敢笑了,各自吃着烤鸡。
没有酒,李若枫再吃东西也没有味道了,即站起来,对杨三刀与白非道:“动作快点,马上就要赶路了。”
林月燕叫道:“喂,你怎么就不吃了?我只说不让你喝酒,又没说不给你吃呀。”
李若枫冷冷道:“饿者不受嗟来之食。”
林月燕一听,非常生气,顿时骂道:“好呀你个李若枫,竟敢把我好心带来的东西叫嗟来之食,好!既然是嗟来之食,那你为什么要喝我的酒?你给我吐出来!给我吐出来!”
李若枫没想到林月燕竟气得哭起来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呆呆地看着林月燕。
林月燕哭道:“好呀,嗟来之食,嗟来之食!哼,你李若枫算什么了,你不吃也就算了,还侮辱我的一片好心,早知如此,我还不如把东西喂狗去!”只见林月燕一边擦着泪水,一边捡起李若枫没有吃的那只烤鸡远远抛出去,再把酒壶狠狠地砸到石头上,摔个粉碎!把杨三刀与白非二人吓了一跳。
李若枫惊呆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平时开朗的林月燕竟然会在乎他无意之间的一句话。他上前安慰道:“林姑娘,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说这样的话,你原谅我吧。”
林月燕边哭边道:“都是我自作多情,人家明明不想吃东西,明明不领情,我怎么还奢望别人会说一两句好听的话呢?”
李若枫知道刚才说话过重,他本是无意中的一句话,哪知惹得林月燕泪水涟涟。偏偏他一个大男人,如何懂得安慰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道歉几句,见林月燕还在哭,立即抽出剑来,道:“我李若枫日后再敢说半句对不起林姑娘伤林姑娘心的话,就以此指为例。我即便自断一指,以表歉意。”说时正要砍手指,林月燕马上握住李若枫的手,道:“笨蛋,谁叫你断自己的手指了?”
李若枫道:“我李若枫是个粗人,说话向来不懂分寸,辜负姑娘一片好意。若能换得姑娘破涕为笑,区区一指算得了什么。”
林月燕轻轻把李若枫的剑夺下来,擦擦眼泪,道:“你真是笨死了,我哭是我的事,你干吗非得要砍自己的手指不可呢。”(3)
李若枫道:“谁叫我李若枫说错话了,偏偏我是个粗人,不懂安慰姑娘,只好断指了。”
林月燕有点生气了,道:“那你以后对我好点不就成了。你要是断了手指,以后谁还愿意跟一个只有九个指头的人在一起呀。”
林月燕此话一出,等于直接对李若枫表白要与李若枫在一起。李若枫心里竟又不知所措了。三十好几的大男人,一个美貌少女向自己直接表白,理应高兴才对,哪知李若枫竟不知对林月燕说什么才是,只有呆呆看着林月燕。
林月燕轻轻道:“笨蛋,你干吗这样看着我呀。”心里却无比高兴。
李若枫道:“我……你没事了吧?”
林月燕点点头,道:“你不就说错话嘛,用不着要断指。其实,我只是……随便哭哭,没什么事了。我看看你的手弄伤没有。”林月燕拿着李若枫的手看了又看。李若枫猛地想起林月燕在岭南第一楼第一次拉着他的手时的情形,如今再次感觉到林月燕那纤纤玉手在自己的手上滑动,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从手上流到心里。这时李若枫很想直接拉住林月燕的手,但他没有,尽管李若枫平时风流倜傥,真正要面对时却又像个小姑娘一般害羞。他自己心里一直在叫着:“李若枫呀李若枫,你到底是怎么了?”
李若枫悄悄地把自己的手缩回去,道:“林姑娘,我没事。要不是你把剑夺了,我的一根指头早就没有了。”
林月燕嗔道:“以后不许你这样了。”
李若枫点点头,道:“再有下次,我即断手。”
“鬼才要你的手呢!那么粗!”
“那要什么?”
林月燕眼睛一转,格格笑道:“要你的心就够了。”虽说林月燕平时有什么说什么,却不料说出后马上意识到什么,脸竟刹的红了起来。
李若枫见林月燕笑了,总算松了一口气。但林月燕这句话却让李若枫猜不透,也不知林月燕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如果是有意的,终究让李若枫有点难以面对。如果是无意的,李若枫却又觉得自己好像在乎着林月燕。
李若枫轻轻一笑,道:“你不哭就好了。我们还得赶路呢,再迟一点,上官前辈可能会被世智那秃驴害了。”
林月燕把笑容一扬,道:“走吧!”
*
夕阳西下,天空一片灿烂。李若枫与林月燕四人走在一个山坡之上,风比较大,天气变得有点冷了。
林月燕轻轻缩了缩身子。她一路赶来白云寺,没有休息又与李若枫赶路,她觉得有点累,也有点冷。李若枫即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轻轻为林月燕披上。林月燕顿时觉得一阵温暖,她用温柔的目光看了看李若枫,轻轻说声:“谢谢你,笨蛋!”
李若枫道:“你还叫我笨蛋?”
“那我该叫你什么呀?”
“能不能叫得好听一点?”
“那就叫你李若枫算了,连名带姓的,怎么样?”
李若枫轻轻一笑,道:“你叫莹莹叫姐姐,莹莹叫我李大哥,那你说该叫我什么呢?”
“你想让我叫你李大哥?门都没有!我与你非亲非故的,干吗叫你大哥了!”
李若枫一想,这又是。于是干脆道:“那你直接叫我李若枫吧。”
风更大了,林月燕把披风系一系,道:“这鬼天气,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冷了。”
李若枫看看远处,道:“前面没有村落,我们到那树林里避避风吧。看来今天不会遇上上官前辈他们的了,我们休息一夜,明天再赶路。”
四人到了一片树林里,在一棵大树下休息。李若枫挥剑斩了一些干树枝铺在地上,杨三刀与白非二人躺下呼呼即睡。林月燕靠着大树,大概她也特别累了,虽然天色黑下来,但她还是不敢闭上眼睛。
李若枫正要在杨三刀身边躺下时,林月燕却叫住了:“喂,你就这样睡了?”
李若枫含糊应道:“唔,当然这样睡了。”
“那我呢?”
“你也睡嘛,就靠在大树身上。”
“可是,我……”
林月燕急了,她不知怎么说。毕竟一个女孩子家,靠在树干上睡又太冷,但又不好挨着这几个大男人身边睡。她想李若枫不睡,陪她坐着也好,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眼看李若枫就要睡着了,四周又是漆黑一片,风吹过树林“呼呼”地响着,那声音特别怪。她心里有点害怕,便悄悄上去扯扯李若枫的衣服,哪知李若枫一动不动的。扯了几下,见李若枫还没有反应,她索性一把扯着李若枫的耳朵,痛得李若枫“哎哟”一声坐了起来。
“你是猪呀,这么能睡。”林月燕生气了。
“什么事呀?林姑娘?”李若枫捂捂耳朵。
“你怎么就睡了,不理人家了?”
李若枫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笑笑,道:“是了,我一个人在外面习惯了,从来没有学会照顾别人,忽略了你一个姑娘家与我们几个大男人在外面过夜多不方便。好吧,我不睡,我陪你说说话,怎么样?”
林月燕道:“你呀,不叫你笨蛋都不行,这些事还用别人说嘛?今晚你不许睡!”
李若枫道:“好好好,我不睡。可以了吧?”(4)
林月燕道:“这还差不多。只是,只是,我连续赶了几天的路,才到白云寺又跟着你再赶路,觉得好累了。”
李若枫道:“不是叫你不要来了吗,要不你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可我毕竟来了呀。”
“那,你如果累了你就睡吧。我李若枫以人格保证不会对你……”
“笨蛋!谁叫你保证什么了。难道你吃了我不成?我很想睡,可是这样子我怎么睡呀?”
“那你想怎么样睡?要不我给你用树枝搭个简陋的房子给你?”
“现在这么晚了,那里还能做呢。”
“不如你到树上睡,怎么样?”
“在树上睡万一摔下来怎么办呀?”
“这也是。但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林月燕一笑,道:“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林月燕看看杨三刀与白非都睡熟了,便悄悄道:“我要借你一用,你当我的枕头。”
“我当你的枕头?”李若枫差点叫了出来,这么多年了,李若枫从来没有与任何一个女孩子这么接触的,现在却要给林月燕当枕头,真叫他难堪。
林月燕道:“我这个人就有个这习惯,无论在哪睡,非要枕头不可,要不然我睡不着。”
“那……这……”李若枫正犹豫着,林月燕的一把把他推倒,把头枕在他的胸膛之上了。
林月燕轻轻笑道:“这还差不多,你顶着呀,我可睡了。”
“哦……”李若枫应了一下,心却怦怦直跳。一会儿,林月燕悄悄地安静了。听着林月燕均匀的呼吸声,李若枫心潮起伏,他心跳加速,一直没有平静下来。良久,李若枫的心跳才减慢。这时四周一片安静,只听到风声在轻轻的响着。李若枫一直无法入睡,刚才的倦意已经没有了。这时的他,一直在想着与林月燕如何相识,想着林月燕的音容笑貌,想到林月燕到处找他,心里一阵甜蜜。这时的他已经无法否认自己喜欢这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了,看着林月燕把头枕在自己的胸膛上,双手直想把林月燕轻轻抱住。但他的手才动了一个,又停下来了。心道:“自己三十好见了,与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怎么相配呢?即使林月燕也喜欢自己,这也不过是林月燕太年轻不懂事,一个年轻女子与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年的男人在一起毕竟不妥。自己也无论如何不能表现出喜欢她的意思,不然问题就会变得不可收拾了。”
李若枫一个人又静静地想了好久,毕竟自己与林月燕年纪相差太大了,这对林月燕不公平。林月燕花容月貌,自己不能负了她的大好韶华。他情愿林月燕只把他当成一个大哥哥一样,像柳露莹对他那样。想到这,李若枫便告诫自己,只能把林月燕当成妹妹,心里再怎么喜欢她也不能表露出来,这是对林月燕最好的方法。于是,李若枫便轻轻地抚抚林月燕额上的秀发,轻轻抚抚林月燕的头。由于他只当林月燕是个小妹妹,心里也没有什么顾虑,才会这样的。心里并无男女之情。
哪知林月燕却轻轻地把李若枫的手握住,李若枫想挣脱,却被林月燕紧紧抓住不放。这时李若枫的心跳又加速了,这时他也无法像对待自己的妹妹那样对林月燕了,刚才所想的也全部乱套了。他心里直叫:“李若枫呀李若枫,你怎么能够这样呢!人家还是个小女孩呀,自己一个老男人怎么配得上她呢。”
只见林月燕轻轻侧过身来,耳朵刚才贴着李若枫的胸腔。这下更糟,李若枫心跳的声音全部被林月燕听到了,这令李若枫的心跳更加快了,心几乎要跳出来!还好,林月燕没有醒过来,李若枫心跳这才减慢了。他心里又道:“李若枫呀李若枫,自己一个大男人,与女孩子接触时却比不上一个小姑娘,真是没用!明明想好只是把人家当成妹妹,还紧张什么呢!真是窝囊。”
林月燕紧紧握着李若枫的手,李若枫几分紧张几分甜蜜,他在暗笑自己,一个大男人,在江湖经历风雨无数,如今竟对林月燕不知所措。既然林月燕已经紧紧握住他的手,反正晚上没有人知道,也许是林月燕无意这样的,也算是看得开一点。这时,林月燕再把脸轻轻贴着李若枫的手,李若枫此时感觉到林月燕那嫩滑的脸是那么温热,一股暖流流到自己的心里去。李若枫的另一只手已经不知不觉地想抚一下林月燕的脸了,却在这里,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喊声。李若枫仔细一听,感觉人数不少。他慢慢坐起来,轻轻地朝喊声的地方走去。林月燕却忽然也坐起来,轻轻道:“你去哪?”
李若枫吃了一惊:“你不是睡着了吗?”
“没有呀……是睡着了……”
李若枫刚才满以为林月燕睡着了,原来她是装睡的,顿时尴尬起来,。这时远处的喊声越来越大了,李若枫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拉上林月燕就走。
二人约行半里,远远见到一片火光,数十人举着火把围在一起。李若枫与林月燕二人走上去,哪知那些人见了李若枫,都叫了起来:“是李大侠呀,李大侠回来了!李大侠回来了!”
原来这些都是武林各大门派的人,当中不少是李若枫认识的。一个粗鲁而有点沙哑的声音大叫道:“若枫,我的好兄弟,你总算回来了!”
李若枫透过火光一看,这人正是毒鲨帮帮主巫毒。巫毒迎上来哈哈大笑道:“若枫,想死我了!”(5)
李若枫笑道:“巫老哥,这么多人在这,你说话肉麻死了,也不怕别人笑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巫毒叹道:“那秃驴真他妈的,都怪我们不小心,一路只想赶着到肇庆找木棉教人,忽略了那老秃驴。”
李若枫道:“难道世智那秃驴真的来了?”
巫毒道:“不错!上官老儿他……哎!你看看吧,反正我们没有办法了。”
李若枫上前,只见世智和尚一手正扣着上官平腰间的死穴,另一手扣着上官平的锁骨,他狠狠道:“如果你们再不让路,上官老儿的老命难保了!”
李若枫环视一周,武林许多门派的掌门与弟子都在场。昆仑子、朝阳道人、静观师太、巫毒、陆飞、韩虎,还有少林的代智大师、不智大师,崆峒的鲁凡、丘难胜、孔肖等。奇怪的是竟然没有武当派的人在场。
世智又大声叫道:“再不闪开,我杀了上官老儿!”
上官平笑道:“世智,千怪万怪,怪我们看走眼,至今才知道武林的最大的叛徒不是我那不肖弟子曹一峰,原来是堂堂的少林掌门人、一代武学宗师世智大师。若非我中化功散之毒颇深,不然老夫亲手把你杀了,拿你的人头来祭死去的武林人士。世智,天下高手尽集于此,任凭你武功再好,今晚你是绝对走不掉的。我武功散失大半,死不足惜。我恨不得能与你同归于尽!”
世智怒道:“上官平,你这老糊涂的,与其死撑,还不如跟我一起到木棉教去。如今你死到临头了,还啰嗦什么!你想后悔,还是可以的!”
上官平哈哈大笑,道:“老夫已经七十好几了,世智,你也七十好几了,别说梁仪天可以让你做个护教,就算让你做了木棉教主,你也做不了多少年的。”
世智道:“上官老儿,你真不识趣。难道你还不知道我教教主已经经成刀剑不死神功神明身了么?要是老衲也练成了,那至少有百三十的寿命。”
上官平道:“你少痴人说梦了。神明身岂是任何都可以练成?木棉教主闭关苦练数十年,不惜把木棉教中所有事情交给梁仪天打理,至今是否真的练成尚未知道,老夫劝你死了这条心,与武林一道共诛木棉教吧。”
巫毒大声叫道:“老秃驴,你少说废话了。到底你怎样才放了上官老兄呀?”
世智冷道:“你们统统给我走开,等老衲走后自然会放过上官平。”
上官平冷笑道:“你世智武功盖世,哪会怕刚才你还称为乌合之众的这些人呢。”
世智道:“这些人老衲自然不放在眼里,老衲只是不想有麻烦,你叫他们统统走开,我自然会饶你老命。”
上官平却大声道:“各位,我上官是时候为武林捐躯了。各位尽管上来,杀了这武林的败类,不必考虑老夫的生死。”
巫毒道:“哎,我说上官老儿,这个不用你说我们也会这样的。问题是如果你真的被那老秃驴杀了,我们实在过意不去呀。”
上官平道:“白尘道兄不在,如果他在这里,他也会与我上官平的想法一致的。各位,老夫身中巨毒,自知不能解了。现在能为武林所做的唯一的事就是舍去我的老命而把世智这秃驴杀了,为武林除害!”
代智大师对世智道:“师兄,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
世智怒道:“师弟,你早几年一直在追查我,如今好了,不必你花这么多精力来跟踪我了。少林寺绝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做了这么多年方丈,原来都是被觉悟师叔玩弄的一只棋子!”
代智大师道:“师兄,只要你肯回到少林来,你依然还是少林的方丈。这些,觉醒与觉悟两位师叔早就与我说了。师兄,你就放手吧!”
世智冷道:“放手?老衲苦心经营多年,哪能说放手就放手呢!”
代智大师道:“师兄啊,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即使你以前做了很多对不起武林的事,只要你愿意与我们一道铲除木棉教,以前一切既往不咎。如今武林中人能与木棉教对敌者不多了,师兄,你何必如此糊涂呀!身为少林掌门,武林各大门派众望所归,师兄你完全可以率领武林**平木棉教!“
世智道:“师弟休要多言。武林气数已尽,木棉教终会一统江湖。我们何不顺应天命,与木棉教一同齐心协力,振兴武林呢?”
不智大师道:“师兄呀,代智师兄言之有理,请师兄重归少林吧!”
一些武林弟子齐声道:“请掌门师父重返少林,以振武纲!”
世智哈哈大笑,道:“区区一个少林寺算什么?我虽年过古稀,也不至于胸无大志。代智师弟,那少林方丈之位既不属于我的,也不属于你的,这些都是觉悟小师叔的杰作,他把方丈衣钵收藏着,他想自己做少林的方丈。嘿嘿!这也是我昨天造访觉悟小师叔时才知道的,我可是糊里糊涂地做了这个傀儡方丈二三十年啊!”
代智大师道:“关于方丈一事,觉悟师叔早已对我说明情况。多年来我一直暗中查你也是小师叔的意思。小师叔身在少林之外,心系少林之事,他一直不敢公开承认你已经叛变木棉教,他希望我能证实这事,更希望我能找你好好地谈一谈,只要你肯与武林一起共伐木棉教,方丈一位还是你的,师叔也会把衣钵以少林最隆重的传位仪式传于你。只是多年来你却一直执迷不悟,叫师叔好生为难啊!”(6)
世智苦笑数声,冷道:“师弟,你根本不知小师叔一直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当年师父本来把方丈之位传于觉醒师叔的,觉醒师叔并没有接受。觉醒师叔不受,按辈分应由觉悟师叔出任方丈之位。但终因觉悟师叔年幼,不能胜任方丈一职,师父才把方丈之位让我来担当。其实师父早已有意要把方丈之位传于觉悟小师叔,所以暗中教他到肇庆白云寺中,以待时日,好受方丈之位。师弟,你我都是蒙在鼓里,你怎么还不清醒过来!”
众人一听,不禁哗然。
上官平道:“觉悟大师德高望重,心胸开阔,自然不会为了方丈一位之争而淡出江湖。相反,你世智在此仅是为了蛊惑人心,企图洗脱罪名。江湖之中,有谁不知觉悟大师一心修行于白云寺之中,从不过问江湖中事。你这一番话,用意分明,休想迷惑武林。”
世智哈哈大笑,道:“上官老儿,若非老衲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老衲也会像你那样让觉悟师叔迷惑。你们不信,何不问问在这的李若枫,他与觉悟师叔关系最好的了。”
众人又向李若枫望去。李若枫微微一笑,道:“不错!说到与觉悟大师的关系,江湖上没有人能比得上我李若枫与他的关系了。所以,觉悟大师这个人到底是如何的,我心里最清楚不过。世智,在这李若枫可以大声地告诉你,觉悟大师绝不是你说的那样。相反,他日夜担心着少林寺的前途,还数次找到代智大师问问情况。这件事,代智大师是知道的。只是,由于觉悟大师行动向来低调,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他若是真的要做少林方丈,早在觉明大师圆寂之前便可以做少林方丈了。”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李若枫又道:“在少林藏经阁里一直足不出户的觉醒大师便知道一切真相。世智和尚早知道他不是真正的少林方丈,也一直想得到克制于他的《摄心经》,曾经要暗杀守在藏经阁的觉醒大师。哪知觉醒大师早有准备,用摄心经制服世智。世智从此便怀恨在心,更想尽千方百计要得到《摄心经》。但觉醒大师对他已有戒心,以至世智至今未能得逞。最后只好投靠木棉教了。世智大师,也不知我李若枫说对没有?”
“你简直胡言乱语!”世智怒道,“你与觉悟那和尚关系好,才出言损我,也罢!反正老衲从不计较个人声誉,是非曲直,自有公断。”
巫毒嘿嘿笑道:“若枫,你说得太好了。要不是你说明白,我们还真不知道这个秃驴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驴呢。死和尚,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当着这么多少林弟子面前,你这个做掌门的好歹有个交待呀!”
少林弟子都看着世智。
代智大师道:“师兄,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阿弥陀佛!”
世智大声道:“代智,别叫我师兄了,我不是你的什么师兄,也不是什么少林掌门人,我是木棉教四大护教,我不稀罕什么少林方丈。现在上官平在我手上,你们想他死的就尽管上来!”
李若枫冷道:“世智大师,还有一事我必须得让武林人士知道,就是当年在少林寺上本来可以一举消灭木棉教的,哪知有人暗中通知梁仪天逃生的密道,让木棉教人轻易逃过天下武林的追杀,以造成今日之后患。”
世智哈哈大笑,道:“不用说发,当初是老衲这样做的。老衲叫弟子假扮我与武林各大门派的人一起,暗中引导木棉教人逃生。即使如此,那又如何?嘿嘿!现在知道真相了,当初还有曹一峰那小子帮助呢。如今我们均是木棉教中举足轻重之人,梁仪天对我尊重有嘉。木棉教一统江湖,指日可待。你们这些乌合之众,会是木棉教的对手么?”说完世智不停地狂笑起来。
在场的武林人士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世智碎尸万段。
上官平冷冷问道:“当初在十里坡是你挡在木蝴蝶之前让他逃走的?”
世智道:“不错。”
上官平愤怒的目光紧紧盯着世智,道:“那时你不是已经回少林寺了么?”
世智冷笑道:“你与白尘都是老糊涂。那时我一直在你们身后,等你们从天山下来后,我才上了一趟天山,那是我与梁仪天一早约好的事。只恨当时找不到余飞与柳露莹的尸体,要不然不会留下祸根了。那时李若枫早有意要与木棉教一决生死,我也早与梁仪天商量妥当,不然的话,梁仪天哪会上少林来?上官平啊上官平,你到现在才明白也不算迟,好让你死得明明白白。”说完哈哈大笑。
上官玉冷道:“若非我已被你封了穴道,不然我上官平岂能让你来要挟!世智,枉老夫这般相信你,没想到你竟然投靠木棉教。要是早知如此,老夫早已杀了你!”
世智道:“你我相识数十载,老衲对你一直推心置腹,视为知己。但人各有志,不必强求。今天我不杀你,他日你也会杀我。”
上官平道:“要是白尘道兄在此,哪由得你胡来。也怪老夫糊涂,没看清你真面目。老夫落在你手上,你要是还有点江湖道义,就马上把我杀了。”
世智冷道:“如果我马上杀了你,李若枫他们还会找我算帐呢。留着你还有用,说不定我心情好了,不会杀害我这个几十年的老朋友的。”
上官平道:“我上官平纵横江湖数十载,岂能向你求饶。只要你一松手,老夫哪怕武功丢失大半,也要与你拼了。”(7)
世智道:“以你现在的武功,十个加起来也不是老衲的对手。”
李若枫大声道:“敢问大师,晚辈是不是大师的对手呢?”
世智冷道:“白尘老道都不曾是老衲的对手,你李若枫怎么是老衲的对手呢。”
李若枫道:“那好,世智,我李若枫与你一对一,如果我赢了,你便放过上官前辈,但不保证在场的武林人士会联手对付你。如果我输了,那即使我李若枫死在你的手上,我可以保证在场的武林人士没有一个为难你,而且上官前辈也由你带走。怎么样,这样的交易对你最便宜你的吧?”
世智想了想,道:“你想以你的性命来与上官平交换?”
李若枫道:“不是交换,几乎是送给你的了。你也应该知道,我李若枫的武功再好,也不可能是少林宗师世智大师的对手,是不是?就看你敢不敢与我打了。”
世智哈哈大笑,道:“白尘老道老衲未曾放在眼里,又岂会怕你李若枫?”
林月燕忙道:“李若枫,你疯了,哪有这样的打法?这根本就是把你的命白白送给他!”
巫毒道:“不错,若枫呀,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还是再想想吧。”
陆飞道:“若枫,此法万万不可。要拼,我们都与世智拼一把,你何必要把性命搭进去。”
代智大师上前道:“李施主,还是另想他法吧,此行不通。上官掌门与我师兄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师兄不会轻易杀了他的。”
林月燕道:“大师说得不错,李若枫,再想想吧。”
鲁凡道:“若枫,不管如何,我不会让你与那秃驴打的。虽然我师父在他的手上,但你这样做也无济于事。我们把那秃驴围起来,看他能逃哪里去。”
李若枫道:“你可知道上官前辈在他的手上凶多吉少?耽误越久前辈就越危险。”
鲁凡道:“这个我自然知道。目前这事已成事实,我们急也不是个办法。师父已经在他手上了,我不想再让你也落到他的手上去。那秃驴的武功你又不是不知道,与他交手,更是凶多吉少。若枫,算了吧,我们再等。”
世智哈哈大笑,道:“你们可以再等,老衲可没那么大的耐性了。李若枫,你敢再老衲交手么?是汉子的话,请出手!这样或许还能救下上官老儿!”
上官平道:“若枫,别上他的当。老夫老了,身中化功散之毒,形同废人,死何惧哉!你们应当马上联手把这秃驴杀了,无须再为老夫分心!”
李若枫道:“上官前辈,武林可以没我李若枫,不能没有你。这些日来,我李若枫东躲西藏的,未能为武林做一些事。现在也只有如此了。再说,胜负未分,怎知不可呢。上官前辈,你放心好了,对于少林的武功,晚辈曾受觉悟大师指点多次,也算是略知一二,要对付世智,即使不能取胜,也不会惨败。”
代智大师道:“李施主,此事由本师兄而起,该由老衲来处理。你且退下,老衲与师兄讨教几招,也算是少林寺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吧。”
李若枫道:“大师,现在这已经不是少林的事了,是整个武林的事。眼下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木棉教的老巢,岂能由此事耽误呢。我李若枫武功虽不如世智,但所有人都知道我李若枫的智谋不一定会输给世智的。大师你就放心吧。”
林月燕嚷道:“李若枫,你少吹牛了,你这个笨得要死,还敢谈什么智谋胜过别人。如其你来,不如让我来。”
李若枫惊讶地看着林月燕,道:“你来?”
林月燕道:“不错。你难道认为我武功比你还差吗?”
李若枫道:“就算不比我差,也不可能比我好呀。”
林月燕道:“天下谁不知道世智的金刚掌的厉害,当今武林有谁能敌?除非你真的会摄心经,不然,你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李若枫道:“我与觉悟大师交往多年,摄心经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此书若干年前我已烂熟在胸,今晚正好可以试一试。”
世智惊愕道:“什么?李若枫你会摄心经?哈哈,你在骗老衲?你以为老衲会真的相信你?你这点小伎俩能骗过老衲么?别太天真了。”
李若枫冷道:“世智,要知道真假,与我交手不就知道了。我看你就没这个胆量。”
世智大声道:“好自大的李若枫,老衲要是真的不敢与你这个小辈较量,还真让武林人耻笑了。来吧,老衲先杀了你再杀上官平。看我金刚掌!”
世智又点了上官几处大穴,把上官平放好,便直接杀向李若枫。
李若枫叫退林月燕等人,长剑出鞘,直指世智和尚。一个是武林成名已久的一代宗师,一个是声名远播的武林后起之秀,一个已有数十载武学修为的老江湖,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剑客。在功力上对比,相差太大了。交手不到十招,李若枫连连后退。世智毕竟是武学宗师,数十年的功力非比寻常。
世智得意地笑道:“李若枫,看来你不过如此而已,你的摄心经怎么不使出来呢?”
李若枫剑锋一转,即念道:“天生两仪,即分阴阳。地有两极,即有日夜。天地之气,日月为精,阴阳之神,水土为形。土以成形,可以为刚,水以无状,可以为柔……”
世智大吃一惊,李若枫念了几句,便觉得自己丹田之气慢慢往回收,体内真气竟难以凝聚。于是马上后退几步,问李若枫:“你所念的真是摄心经?”(8)
李若枫微笑道:“刚才你不是领略过了么?是不是摄心经也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世智想了想,心道:“难道觉悟师叔真的把摄心经教给李若枫那小子了?如果是真的,那老衲的金刚掌岂不是被破了?”世智担心着,如果他的金刚掌被李若枫的摄心经破了,那自己必然死在众多的武林人士手上。这里云集了武林中最顶尖的高手,代智、不智、昆仑子、朝阳道人、静观师太、李若枫、林月燕、巫毒、陆飞、韩虎、鲁凡等等,再加上是晚上,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于是世智马上想再次把上官捉在手里。
哪知世智正要返回时,一个身影轻轻地落在他与上官平之间了。
世智吃了一惊,能在他不知不觉之中来到身后的人的武功,当今江湖能有几个?就算是白尘道人也不可能有如此之高的轻功。世智透过火光,定眼一看,见是一个衣着朴素的尼姑站在自己的面前。
世智问道:“何方高人?来到时竟能让老衲毫不察觉,想必武功比老衲还高吧。”
那尼姑双手合什,轻声道:“阿弥陀佛!世智大师,你们皆是佛门中人,贫尼还是劝大师回头是岸。”
世智道:“你到底是谁?竟敢坏老衲大事?”
只听到林月燕大声叫道:“师父,你来了?”
众人这才看清楚,来者正是林月燕的师父、月林庵的主持清月师太。
世智吃惊道:“师姑莫非正是清月师太?”
清月师太微笑道:“不错,正是贫尼。大师,贫尼所来,是请大师放了上官掌门,化解各自的恩怨。”
世智冷道:“要放了上官平?那是不可能的事。清月师太,老衲敬重你的人品,你在月林庵好好清修,如何要卷入这江湖中的恩怨是非了?江湖乃污浊之地,也不怕弄脏师太的观音玉手?”
清月师太道:“江湖污浊,可以澄清,人心污浊,可以洗濯。大师,回头是岸啊!阿弥陀佛!”
世智嘿嘿冷道:“我世智早已不是佛门中人,师太佛谒,老衲不明白。”
清月师太道:“大师既言不是佛门中人,又如何自称老衲呢?这说明大师佛心依然啊。”
世智哈哈大笑,道:“看来武林之中也只有师太最知佛禅,老衲自愧不如。也罢,我也不称什么老衲了,今日破一切佛戒。师太,请你让开,我一定要杀了上官老儿,不然我也会死在武林人士之手的。”
清月师太轻轻道:“大师,上官掌门万万杀不得。贫尼此来,也是请大师放手的。”
“师太一定要阻拦我了?”
“不是阻拦,是劝大师收手。上官掌门一生正直,大师,这可杀不得,请大师收手吧。只要你放了上官掌门,贫尼出面,请武林人士今晚也不为难大师。”
世智哈哈笑道:“原来师太是来赐教正在武功的。看年龄,师太不如我老,论武功,未必不是师太的对手。久闻上阴太乙功厉害,在下这便请教请教。”世智说完,使出金刚掌,拍向清月师太。清月师太手掌一拂,轻轻化解了世智的一掌。
世智又是吃了一惊,问道:“师太刚才出使的可是上阴太乙功?”
清月师太微笑道:“正是。上阴太乙功是以柔见长,金刚掌是刚见长,二者正好相克。”
世智早已知道上阴太乙功乃江湖独一无二的神功,如同开山排水神功一样。而能与开山排水神功之刚相敌的也只有上阴太乙功之柔,金刚掌虽然厉害,在与余飞交手时世智已经感觉到自己的金刚掌难与开山排水神功对敌。如今却遇上了上阴太乙功,心里开始害怕起来。如果再纠缠下去,自己性命难保了。但若离开,在场的武林人士不可能会放过自己的。于是道:“师太你最明整理,老衲就想按你刚才所言那样,只是在场的人可不会听师太的话呀。”
清月师太道:“贫尼的几分薄面还是有的,请大师放心。”说完轻轻走近上官平,把衣袖一挥,马上把上官平的穴道解开了。
上官平道:“老夫谢过师太。”
清月师太道:“上官掌门不必客气。贫尼已于世智大师说好,此事到此为止,双方彼此不再为难对方。”
世智道:“上官老儿,今番扯平,下回休怪老衲出手无情了。”
上官平叹道:“大师,老夫真为你感到可叹可惜啊!”
世智道:“产入废话了,后会有期!”世智正要走,忽然一个身影轻轻地落下来。
众人透过火光,只见一个年近百岁的耄耋老和尚站在世智面前,身子极为清瘦,飘飘渺渺地站着。双目却特别有神,在火光中发出两道难以掩饰的光芒。其武功之高,功力之深厚,可见一斑。
众人正惊奇之时,却见世智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但听世智断断续续道:“师叔,你,你老人家……怎么也来了……”
耄耋老和尚那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孽徒,还不快快受死!”
世智惊叫道:“师叔,弟子知错了,求师叔放过我吧……”
代智与不智见了耄耋老和尚,立即下跪道:“弟子拜见师叔!”
其他少林弟子也纷纷下跪:“拜见师叔祖!”
未知来者何人,且看下回分解。(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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