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去秦岭（上）

二人来到一家餐馆，进了一间包间，点完菜，就开始闲聊一些玉石古玩街最近的新闻。

聊了一会，杨伟问道：“你说要商量明天的事，明天咱们干什么？是不是还继续去城隍庙扫货。”

王司令摇了摇头：“明天不去城隍庙了，那里已经没有什么好东西了，咱们必须转移了。”

杨伟一愣：“转移？去哪里？”

王司令：“去其它城市，继续扫货。”

杨伟想了一会，说：“去其他城市扫货，这可不容易，咱们这里是大都会城市，有钱人多，不懂古玩，又喜欢附庸风雅的人更多，那些摆地摊的古董贩子，还能凑合着混下去，其他小一点的城市，据我所知，干这行的就不多了，所以这件事还真要好好筹划筹划。”

杨伟的这些话，大出王司令的意料之外，他原来以为，每个城市，都会有像城隍庙这样的地摊古玩市场，却没有想到，大多数中小城市，有钱人相比大都市来说，就少的多了，普通老百姓，收入有限，在这些中小城市里，玩古董的人，就少之又少。甚至在这些城市里，连一家像样的古玩店都没有，像城隍庙这种跳蚤市场式的古玩市场，根本就没有生存的空间，自然就不会有人从事这个行业。

王司令有些郁闷，这时候，菜已经上来了，二人开了啤酒，各自倒满酒杯，干了一杯。

王司令放下酒杯，给杨伟倒满酒，又给自己满上，问道：“这么说，我们去其他城市扫货的事，就行不通了？”

杨伟端起酒杯，和王司令又碰了一杯，一扬脖子，把酒喝干，给王司令满上，自己也倒满了，这才说：“也不是完全就不行，如果要扫货，就要找准地方，不然的话，恐怕就要白跑一趟，劳民伤财，一无所获。”

王司令两肘支在桌沿上，身体前探，双眼盯着杨伟，问道：“你说应该去哪里？”

杨伟身子往后一靠，懒散的笑了：“去秦岭。”

王司令的身体，又往前探了一点，杨伟的回答，其实他已经有所预感，虽然不出他所料，但他的内心，还是有几分震惊。

王司令虽然在古玩界混的时间不长，却也知道，近年来秦岭那边，盗墓贼十分的猖獗，很多古墓，都被他们肆意的盗掘，那些埋藏在地下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古物，就是通过他们的手，重见天日，出现在国内外各大古董市场，甚至有些竟然堂而皇之的登上了世界几大拍卖行的拍品之列。

他在吴成荆的公司做技术总监时，接触的第一单生意，就是盗墓贼许三拿来的一件明成化窑斗彩碗。

当时他出于一种对老板认真负责的考虑，出言暗示吴成荆，这件明成化窑斗彩碗，是盗墓的贼赃。

吴成荆明知道收下这只明成化窑斗彩碗，是违反法律的事，仍然收下了这只明成化窑斗彩碗，只是把价钱压得很低。

事后奖励了他十万块钱，作为他眼光敏锐，工作认真，及时提醒老板的回报。

许三却因为这件事，对他恨之入骨，为了报复他，把一具僵尸，弄到了他家里。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终战胜了僵尸，却因为搏斗时打碎了张晓惜心爱的梳妆台，被张晓惜毫不客气的逐出了家门，后来还是翡翠王出面调停，张晓惜才原谅了他。

就因为这件事，他觉得吴成荆这个人不地道，居然知法犯法，收买盗墓贼的贼赃，这样的人不值得为他卖命，他才从吴成荆那里辞职不干了。

现在杨伟说要去秦岭附近扫货，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就是去那里收购盗墓贼从古墓里挖出来古董。

这样的事，明显是违法的，能干吗？显然王司令的心里，对于这件事，是有很大的抵触的，他从小到大，无论是老师还是父母，都经常谆谆教导他：要遵纪守法，做个好公民，绝对不可以违法乱纪，危害社会。

现在他明知道去秦岭那边，收购的必然是盗墓贼从古墓里挖掘出来的贼赃，这样的事，他打心眼里不愿意去做。

杨伟看出了王司令心里的犹豫，笑着和王司令干了一杯，抹了一下嘴，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咱们去秦岭手贼赃，这件事明显是违法的，你不想做违法的事。”

王司令身体也靠在椅背上，盯着杨伟说：“不错，我不想做违法的事。”

杨伟嘿嘿冷笑道：“俗话说‘人无完人’，人这一辈子，哪有不犯错误的，对吧，既然人人都会犯错误，那每个人都应该进监狱了，但事实是，进监狱的人，绝对是少数，为什么？”

王司令迷茫的摇头。

杨伟见王司令摇头，有些得意，摇头晃脑的道：“让师兄我来帮你分析一下吧。”

王司令见杨伟似乎有什么高论，不禁有些好奇，端起杯和杨伟碰了一下，一饮而尽，然后道：“好，我就听听你有什么高论。”

杨伟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把酒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身子往前探过来，盯着王司令说：“什么叫犯罪，做了违法的事，被警察抓住了，进了监狱，那才叫犯罪，而有些人，虽然做了许多违法乱纪的事，却依然逍遥法外，高官得做，骏马任骑，堂而皇之，潇潇洒洒的生活，为什么？就是因为这个道理。被警察抓起来，蹲了大狱，即使你没有做违法的事，你也叫罪犯，也是犯了罪。反过来说，你即使罪恶滔天，却没有被警察抓住，那么你叫罪犯吗？你犯罪了吗？你没有犯罪啊，你有身份，有地位，到哪里都受人尊敬，谁敢说你犯罪了。总之就是一句话，被警察抓进监狱，就是犯罪，只要不被警察抓住，不管你做了什么，都不是犯罪。”

杨伟这些话，听起来有点绕口令的味道，也很难懂，王司令听的有点发蒙，这些话，明明就是谬论，偏偏王司令却一时半会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杨伟见王司令一时语塞，不禁有些得意，继续道：“就拿国内的古玩界来说吧，那些现在存世的古董，有多少是通过正常渠道流传下来的？我看除了故宫里收藏的那些，大部分是通过正常渠道保留下来的之外，其余的，十之八九都是从坟墓里挖出来的。为什么这么说呢？你想啊，现在存世的这些古董，在古代不是用具，就是玩物，这些东西，经过朝代更替，兵连祸结，天灾人祸，能留存下来的，微乎其微，几乎就没有几件，那么现在市场上的那些古董，又都是从哪里来的，。你自己去想吧。”

王司令说：“你的意思，这些东西都是盗墓贼的贼赃？”

杨伟说：“绝对没错，你想啊，古人喜欢厚葬，他们生前喜欢的东西，死后都要带进坟墓里，稍微富裕一点的百姓死了，也要一两件东西陪葬，有钱的达官贵人，陪葬就更加丰厚，皇帝老儿死了，就更不用说了，陪葬的宝物堆积如山，他们的龙子龙孙们死了，也要大批的东西陪葬，这世上的宝物是有限的，你想想，从古至今死过多少人了，有多少东西够他们陪葬的。”

王司令想了想，说道：“不错，这样算下来，从古至今光是给死人陪葬的东西，恐怕就要是个庞大的天文数字。”

杨伟更加得意的道：“对啊，你总算有点开窍了，世上的宝物，数量是有限的，根本就不够这帮人陪葬用的，所以很多宝物，是在古代，就被盗墓贼给挖出来，又被有钱人收买，把玩，等这个有钱人死了，又带进他的棺材里，然后又被盗墓贼挖出来，如此循环往复，有些宝物甚至被挖出来过无数次了，才流传道今天，就算它现存于世上，没有在当代被盗墓贼挖出来，但是在古代他也是被盗墓贼挖出来过，这样的东西，你说算不算贼赃？”

王司令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应该算吧，既然是盗墓贼挖出来的，不管是古代挖出来的，还是现代挖出来的，都应该算作贼赃。”

杨伟说：“这就对了，这样的东西，现在就可以在世上合法的流通，买古代的贼赃，就不算犯罪，买现代的贼赃，就算犯罪，这合理吗？”

王司令摇头说道：“应该不合理吧。”

杨伟说：“对啊，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但这种事却是合理合法的存在，你说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买古代的贼赃，死无对证嘛。我买了一件东西，这件东西甚至明明白白的在史籍中记载着，被某某皇帝当做陪葬，带进了坟墓，你说我这是贼赃，那好，你说说，是谁在古代从这位皇帝的坟墓里把这件东西挖出来的，又是谁第一个收买的，你说不出来，你就没办法证明我这件东西是贼赃，你没有证据啊。”

王司令被杨伟这一番慷慨陈词给逗乐了：“我说师兄，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套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