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避嫌

白如玉一句话,立马让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刚刚才扇了自己一通大耳光的那个小子,可徐泽真却知道,以刚才那小子初下车时对申小六的那般骄横态度,白如玉来投案告发的人不可能是他。

只是……

她把目光轻飘飘移到那小子身上,满脑子都在想,刚才她问白如玉是来报什么案的时候那小子的神情确实有效古怪,难道他还真与这窃案有关联?

还没等她想明白,白如玉已经笑着说道:“哟,各位这是误会了!我说的孽徒可不是这小子,他叫阿成,满打满算才跟了我两年,说是挂着个使徒的名分,其实也就是个跟包儿罢了,平时练得也是邋遢白面,白某这一手正旦的本领,他可半点学不会……”

徐泽真不想听他絮絮叨叨骂徒弟,索性直接问道:“那您说的那个伍三儿是什么情况?”

一听这话,那白如玉立马就换了一张脸,忿忿地说道:“快别提了,那孩子是九年前八九岁光景的时候就跟了我,说是以后要一辈子跟着我。我当时也是刚刚成了角儿,也谈不上领班子当老板,要不是看在那孩子有副天生的好嗓子,也算是祖师爷赏饭吃,谁愿意手把手教着、衣食住行管着这正能吃的半大小子?本想着不埋没了这么个天生的巾生苗子也算对得起他了,可没想到我这些年辛辛苦苦把他带得快出师了,才发现原来是养了个白眼狼出来!虽说我平时对他严厉了些,可这梨园行里不挨骂不挨打就成了角儿的您说说,有吗?没有!退一万步讲,就算我当师傅的慢待了他,多年教养的情分总不是假的吧?一声不吭地就走了,临了还卷走了我的宝石头面,这不是鸡鸣狗盗出了家贼了吗?您各位评评理,哪有这样儿的徒弟?说起来可真是让人寒了心哪!”

他最后这个‘哪’的尾音拉的极长,一看就是把这儿当戏台了。徐泽真见他从白到晃眼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个帕子十分做作地擦了擦毫无眼泪的眼角,而且还时不时抬起眼眸有意无意地瞟一眼她的反应,那眼神黏黏糊糊的看得她一阵别扭,不由得对他刚才那“演”出来的寒心多了几分疑虑。

“您怎么确定是他偷的?”

“这还不明显吗?”白如玉瞪圆了眼睛,“虽说我们师徒情谊深厚,可哪有那么巧,他刚一没了踪影,我再去查点细软家产,就发现最宝贝的那套宝石头面不见了?要不是他偷的,他跑什么?我昨儿晚上八九点就发现头面不见了,等了他一宿啊,就指望他能迷途知返能自己回来,结果我等到了什么?什么也没有!只有背叛,只有寒心,只有欺师灭祖的孽徒让我寒了心啊!”

他又开始拉长音,让人听着十分难受。不过他这话倒还真是堵得徐泽真无言以对。

不管他所说的那个小徒弟是否真那么狼心狗肺欺师灭祖,也总得先找到人才能下定论吧?像白如玉这样徒弟跑了之后发现东西丢了,虽说联想到一起是人之常情,可他连查也不查清楚,就急不可待地跑来捕房报案说徒弟偷了东西逃跑……

那他刚才所说的那“深厚”的师徒情谊,不就在这完全不信任的情况下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尽管心里最这位名角颇有微词,不过衙门口朝南开,人家来报案总不能在门口就把人给堵回去吧?想着反正她手下也没人,这案子就算是进了巡捕房,也应该不会交到她手上,管人家虚伪不虚伪干什么?

“既然您想报案,那就还是等捕房的同仁们调查之后再做定论吧!我们就不打扰白先生了。”

说罢,她冲着步翩翩招了招手让她上车,又拍了拍申小六的胳膊:“小六哥,咱们把车往后挪一点,让白先生先过去吧!人家来报案的,总不好老堵在门口。”

申小六这会儿还带着火,可既然步翩翩和徐泽真都想息事宁人,他只好闷闷地点点头,瞪了一眼那个之前出言不逊的小子,这才转身往车上走去。

见白如玉还在看着自己,徐泽真垂下眼眸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告辞,紧接着又把手抬起往捕房内一指做了个“请”的动作,之后就准备上车。

可那白如玉却不肯饶了她,立马往前追了一步,做戏似的摆出一脸依依不舍、楚楚可怜的表情,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她说道:“徐先生!您……您不是刑侦队的队长吗?我这个案子……您可不可以帮帮忙啊?”

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徐泽真这会儿简直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干嘛刚才要那么闲得慌问东问西,这下惹来这么个神仙,到底该怎么收场?

她这一脑门子官司,车里的申小六和步翩翩也都看直了眼。那白如玉之前说话娘一点也就算了,这会儿看着徐泽真的那表情也太**了一点吧?简直像是恨不得整个人都飞扑到徐泽真身上一样,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步翩翩一拍大腿满脸懊恼:“糟了,我忘了这家伙爱好美男子了,他要是看上阿真哥了可怎么办?我可不想跟一个男的当情敌啊!”

申小六更是一脸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看看白如玉又看看徐泽真,满脑子想着可怜的老大董孝麟,摇头晃脑地嘀咕:“你已经有个男情敌了好不好?都疯了这是?看来不止老大一个人着魔……”。

他一边嘀咕一边决定以后一定要远离徐泽真,他老申家可还指望他留后呢!

尽管做了决定,但看到车外的徐泽真一脸为难,他还是决定把肥水留给自家老大,立马朝着那白如玉喊道:“具体是谁负责你的案子还得我们探长说了算,您就别磨蹭了赶紧上车吧!老堵在我们捕房门口算怎么回事?”

这话一出白如玉立马一脸不忿,似乎在埋怨他搅和了自己好事儿似的一脸嗔怪,徐泽真却是如蒙大赦,急不可待地冲白如玉点了点头就直接钻进了车里,坐稳后还长长舒了口气,这才算是安心了不少。

等白如玉他们也上了自己的车,申小六立马麻溜地倒了倒车,让他们先进了院子,这才缓缓跟了进去,刻意停在离白车最远的位置,三个人窝在车里看着那一直在往这边瞅的白如玉进了捕房大楼,这才放心下车。

报案是在一楼警务室,为了避开那怪里怪气的白如玉,申小六领着两个人绕过整个楼外侧,从后院食堂的通道这才进入楼里直接上楼到达刑侦队办公室。

第一次正式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跟前,徐泽真的心情倒是相当激动,连步翩翩叽叽喳喳地在旁边聒噪她都觉得十分可爱,同事们也是一见她来就一下子都围了过来,又是问长问短又是给她往桌上放些小零食,一个个都热情得不得了。

正当他们聊得热火朝天,一脸寒霜的董孝麟就阴气沉沉地走了进来,一看围成一团的人们立马就是一声怒喝:“上班时间,都围在一起干什么呢?!”

一瞬间,整个办公室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像是被雄狮吓退的小兽一样各自散开,只留下徐泽真还坐在椅子上愣愣的看着他,眼神十分复杂。

董孝麟没想到人群散去后,被围在中间的人居然是徐泽真,一时间也是一愣,下意识地就转身想往外走,意识到自己这样反而显得刻意,这才慢吞吞地又走了回来,别别扭扭地走到徐泽真跟前吞吞吐吐地说道:“回、回来了?”

没等徐泽真说话,申小六就插嘴道:“哎哟刚回来,本来还觉得徐老弟专门要去一趟有点多余,现在看来去一趟还真是有点意思,复核一下嫌疑人的证词,还真能发现一些意料之外的内容,我们这回去才知道那根糖葫芦是怎么回事儿,也知道布雷特失踪的那天确实是还返回了酒店……”

申小六还没说完,董孝麟就已经一脸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吓得他立马知道自己话多了,缩了缩脖子一脸无趣地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桌。

打发了申小六,董孝麟见徐泽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赶紧探了探头一脸期待地冲她扬了扬下巴似乎在等着她说些什么,徐泽真抿了抿嘴,好半天才说道:“董探长,我稍后把走访的情况写成报告交给您?”

这话说得十分疏离,董孝麟的失望虽然转瞬即逝掩饰得很好但还是被徐泽真看在眼里,一时之间两人都是一脸尴尬。

似乎过了十几秒,董孝麟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么别扭反而更诡异,一定得按之前想好的那样,把徐泽真当成普通下属一样,这样才能不让她觉得自己是因为猥琐的想法才对她有所优待……

想到这里,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生硬地点了点头冷冰冰地哼道:“嗯,尽快。”

说着他又拿起一张纸递过去,表情生硬地说道:“这是刚才警务室交过来的一宗报案,苦主是个唱戏的,说是点名让你接他的案子。你认识这个人?”

这话一出,刚才还尴尬地不知道手脚要往哪里摆的徐泽真立马一脸惊恐,哆嗦着手接过那张纸,看着纸上“报案信息登记表”几个字,感觉自己的头脑一阵发晕。

董孝麟这下更加好奇,一时间把“避嫌”的事都给忘了,一脸关切地说道:“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对,这案子你要是不想接的话,我可以让别人……”

他话音未落,徐泽真已经咬着后槽牙说道:“不用!我可以接。”

一旁一直看着这一切的申小六尽管不情不愿,可看着已经两天没笑过一次的老大,他终于还是咬咬牙站了起来。

“老大,这案子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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