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周楚楠面露惊讶,“怎么不早告诉我?”
乔春野迎上他的目光,只觉得他的脸似乎比方才更近了一些,而自己的双颊也比方才更烫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生日当然是大事,你准备怎么庆祝?”
“我也不知道,”乔春野吞吞吐吐,“你觉得应该怎么庆祝呢?”
周楚楠望着她笑了:“这还用问么?你的生日当然由你做主,想怎么庆祝就怎么庆祝,要么和朋友一起玩,要么去餐厅吃大餐喽。”
“是么,”乔春野低下头:“……我以前不太过生日,所以没有经验。”
一声铃响打断了她的话,书包侧面的口袋里,手机不安分地震动。她瞥了一眼新信息,不由得皱起眉头。
周楚楠觉察到她的异状,问道:“怎么了?”
“我姑姑发信息问我,打算怎么过生日?”
“哦?你要跟她一起过吗?”
乔春野立刻摇头,但很快又改口:“……我还没想好呢。”
周楚楠见她欲言又止,便伸出手,搭在她头顶揉了揉:“要是有烦恼就说出来吧,反正这里也没有别人。”
乔春野打了个激灵,她的个头在女生中算高,本来很讨厌被陌生人居高临下接触。但周楚楠却不同,她非但没有抗拒,反倒满怀期待,心跳也随之加速。
她看向四周,小区花园的确很僻静,只有她和周楚楠站在夕阳下,没有陌生人窥探她的秘密。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你也知道,我刚住进她家里的时候,总是和她吵架。”
周楚楠点头:“我记得,你姑姑不论什么事都要插手,限制你的自由。”
她苦笑道:“现在我们终于不吵架了,有时候还能聊上两句,但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浑身不自在,总是觉得累。”
周楚楠想了一会儿,断言道:“你们的性格根本就不适合住在一起,况且还有代沟,吵个架很正常。”
“可能吧。”
“等你明年考上大学,就解脱了嘛。”
乔春野抬起头:“是么?”
“是啊,你考得远一点,就不用住在她家里、处处被她管教了。”
乔春野微微点头,但她很快又露出愁容:“这次怎么办?”
周楚楠耸肩:“干脆拒绝她呗,过生日要是不开心,还有什么意思?”
“但我怕她生气,除非我有别的安排……”
“你早说嘛,”周楚楠打断她的话,“现在安排也来得及,明天刚好是周日,你想不想去星谷?”
星谷是S市规模最大的主题游乐园的名字。
乔春野两眼一亮:“你也去么?”
“我没别的安排,可以去。”
“……就我们两个?”
“你想叫其他人也行,人多更热闹。”
乔春野眨了眨眼,她没什么朋友,也没有想要邀请的对象,更何况如果只有她和周楚楠两个人,岂不是变成了约会。
想到此处,她不禁感到心驰神漾。她在瑞德实习期间从不铺张浪费,攒下一些零花钱,足够负担一趟游乐园的费用,况且明天又是休息日,可以毫无顾忌地玩上一整天。
她越想越觉得心动,不由得偷瞄周楚楠,但后者神情平淡,似乎并没有流露出太多期许。
对家境优渥的周楚楠而言,去主题乐园游玩就像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但对她来说,却是一次奢侈的机遇。
她生怕泄露了心跳声,于是咳了咳,故作冷静地说:“我考虑一下。”
周楚楠对她微笑:“好,定下来就叫我,保证不缺席。”
她故作镇定地点点头,立刻拿出手机给乔冰珊发短信:“明天我约了同学出去玩。”
按下发送之后,她心中忐忑不止,思来想去,决定再补充一句“如果不行就算了”。可这话还没输入完毕,对方的回复就来了,只有简单一个字:“好。”
她长舒一口气。
和周楚楠告别后,她带着冰块准备回家。往常她会选择公交,但今天她打算走一段路透透气,沿途有她熟悉的街头面馆,她闻到香味,便不由自主地拐了进去。
由于乔冰珊经常带她来这里吃面,老板娘早已记住她的脸,她刚掀开门帘,对方便亲切地迎上来:“闺女,进来坐吧。今天就你自己吗?你姑姑呢?”
“加班,在公司吃外卖了。”她伸出一根手指,“给我来碗片儿川吧。”
“好嘞。”
她找了个角落里的小桌,把篮子放在身边,伸手去挠冰块的下巴:“小坏蛋,饿不饿。”
冰块没有像往日一般配合她的逗弄,仍旧趴在窝里,眯起眼睛,蜷起尾巴,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奇怪,你今天是怎么了?”乔春野捏住冰块的后颈皮,像大猫叼小猫一样,把它拎到面前,“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她的手指不经意蹭过小猫的前肢根部,小猫突然身体抽搐,发出受惊似的喵喵声,差点从她手中滑脱。
老板娘也被叫声吸引,从柜台后方探出头:“哟,小家伙这是怎么回事,受伤了?”
乔春野心下一沉,把冰块放在桌面上,掀起前肢附近的毛,随即发出惊呼:“天哪!”
布偶猫的绒毛又长又软,能够遮盖身体,所以她一直没有察觉,冰块的皮下藏着几条很明显的红痕,位于前肢下方到侧腹部之间的区域,伤口又长又短,凌乱无规律,但边缘都沾了淤血,伤势绝不算轻。
难怪它一直精神萎靡,而且表现出对人的攻击性,原来是受伤的缘故。
老板娘也问询围过来,发出啧啧声:“小家伙好可怜啊,怎么伤了好几处?”
“我也不知道,”乔春野答得心虚,她今天把冰块带到医院,随后又交给周楚楠,期间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清楚,“难道是在哪儿刮蹭的?”
“刮蹭还能蹭到肚皮?不合理啊,而且这伤口很长,感觉倒像是锐器划的……”
乔春野忽地想起白天偷听周士卿电话时,听到的有关虐、猫的事,不由得背后一凉,但她很快摇摇头,企图摆脱这个念头。
“它今天在花园里玩了一会儿,可能是刮在树枝或者假山上了。”
“也有可能,”老板娘摸着下巴说,“还好没伤到骨头,唉,可怜的小家伙,乔医生应该是专业的,你让她给瞧瞧吧。”
“好。”
乔春野往窗外望去,黄昏时分,华灯初上,车辆行人仍旧川流不息,她刚离开医院没多久,现在折返还来得及。但她转念想起,医院刚送走视察团,同事们怕都累坏了,于是又打消了念头。
她一边回忆在医院里学到的知识,一边轻捏冰块前肢的骨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决定先把冰块带回家,简单消毒包扎,等乔冰珊有空再做检查。
“对不起啊,”她弯下腰,贴着冰块的耳朵说,“是我没照顾好你,一定不会有下次了。”
冰块怄气似的别过头,她从书包里掏出今天刚买的猫奶糕,引诱了好一会儿,小猫才总算张开嘴巴,凑到她手边轻轻舔舐。
她露出淡淡的笑意,低声说:“你和我一样,都是没人要的小孩,但我们都要努力长大。等长大之后,一切都会好的。”
冰块听不懂她的话,只是抬起柔软的爪子,轻轻扒住她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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